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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靈》第11章 篝火夜宴
  玄家有個大仇人,那便是將玄家追殺得極慘的宗極門,又有一個大恩人,那便是多年來曾數次暗中庇護秦渭父子的梨山先生。當初秦征父子走投無路時,也是這位星弈門的前輩強撐病軀,在臨終時修書讓他們轉投到青羊子門下,這才有秦征父子的入秦一行。玄家和星弈門以前有什麽淵源秦征不清楚,但梨山先生臨終修書時他卻在場,當年秦渭在逃亡路上也曾連連叮囑秦征說:“這些年咱們惶惶如喪家之犬,於天下事也都看得透了,對人間情誼更是看得淡了,甚至許多不當為的事情也做了。但星弈門的大恩我們卻無論如何也不可忘記!”

  其實也不用父親叮囑,秦征對這位保護他們父子二人的老前輩本就既感激又尊敬。在玄門中梨山先生雖不入五老之列,但在秦征心中卻佔據了極為重要的位置,他對朱老夫人本來就有好感,這時更生了幾分親切,又想:“聽朱老夫人的言語,她對我玄家的事所知甚多,嗯,多半是梨山先生的弟子向她老人家稟明的。”

  耳聽朱序出去,朱老夫人朝帳內道:“雲笈派的小子,醒了吧?醒了就起來!你的身子沒事了!老婆子知道!”

  這時營帳內已無他人,秦征一躍而起,出得簾來。剛才隔著床帳珠簾,瞧不清楚朱老夫人的面目,這時才看明白了,只見朱老夫人滿頭銀發,額頭甚寬,雙目炯炯有神,眼角卻如刀鋒,無數皺紋中暗藏冷豔,料來年輕時當是一個極辣的美人。秦征不敢無禮直視,只看了一眼,便拜倒在朱老夫人膝下,道:“晚輩秦征,拜見老夫人。”

  朱老夫人往旁邊一讓,道:“拜我幹什麽!你也醒了有一會兒了,剛才的一些話應該聽到了,我救你只是為了還雲笈派的人情,你不必記在心上,老婆子不怕被人記仇,卻怕被人記恩。”

  不想她這幾句話卻說得秦征眼眶一熱,掉下淚來,道:“老夫人,您怕被人記恩,可您和梨山先生對晚輩的大恩大德,晚輩卻如何敢忘懷?如何能忘懷?”

  朱老夫人眉頭微微一皺:“你和我二師兄又有什麽淵源?”

  “老夫人,我……我就是當初梨山先生送去青牛谷的玄家晚輩啊。”

  朱老夫人這下卻聽得呆了,看著秦征道:“你……你是玄家的人?玄禮泉那小子的兒子?”她壽登七旬以上,輩分又高,自可叫秦征的父親作“小子”。

  秦征點了點頭,道:“是,梨山先生的大恩,晚輩今生今世是沒法報了。但隻教晚輩有一口氣在,今生便不敢忘懷,只要玄家血脈尚存,便不敢忘記星弈門的大恩。”

  朱老夫人道:“這麽說來,青羊子是收了你做徒弟了,那你父親呢?”

  秦征哽咽道:“家父,家父已經被孫宗乙那廝害死了!”或許是因為梨山先生的緣故,秦征見到這位老夫人後便如見到了親人,多年來壓在心中的秘密與情感仿佛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下子全敞開了,說到這裡竟失聲痛哭。

  朱老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臉色如鐵,心卻柔軟,看秦征哭泣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他的頭髮,便如撫慰孫兒一般,歎息道:“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卻不知是在說秦渭可憐,還是在說秦征可憐,又說:“那麽你這次到這附近來,並不是為了幫忙攻打桃源了?”

  秦征茫然搖頭:“我只是追一個小偷,誤打誤撞來到這附近,不料卻卷進了這場是非當中。”

  朱老夫人頷首道:“那就是了,你玄家和桃源淵源不淺,想來你也不會故意去為難桃源一族,若我沒記錯的話,只怕你小崽子也是在桃源裡出世的吧。”

  秦征聽得愣了:“我……我是在桃源裡出世的?”對於這件事情,他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幾年前秦征曾隨父親一道尋找過桃源,那是他們曾經寄予厚望、希望能借之逃避宗極門追殺的地方,這時朱老夫人竟說自己是在桃源出生,這不能不讓秦征大感驚奇。

  “是啊。桃源裡收留的,都是既不願意歸附北胡,又因為各種原因不為大晉所容的人。你們玄家在南方倉惶無依,到了桃源,那裡的人卻當你們是同類——因為裡頭所有人都是被外面的人視為異類的。”朱老夫人屈指算了一下,道:“唉,人老了,年月都記不清楚了,但我聽二師兄提起過,你父親是帶著他大肚子老婆——多半就是你娘躲進桃源呆過幾年的,算來你應該也是在那裡出世,到幾歲之後出來才對。怎麽,你都不記得了?”

  秦征努力地回憶著,卻半點印象也沒有。

  朱老夫人道:“那多半是你太小了。”

  秦征自聽說“殺胡令”與桃源一事,一直只是權且聽著,並不覺得和自己有什麽關系,等到這時聽朱老夫人說自己是在桃源出生,才驀地生出一股要弄清楚桃源底細的衝動。

  正要多問些有關桃源的事,帳外有人來請安,卻是朱序派了人來問“玄鶴子”是否已經醒轉,若是醒轉則朱大將軍有請。朱老夫人道:“他多半是要請你喝酒,你身子沒什麽大礙了,就去一下吧。有什麽話,咱們回頭再聊。”

  秦征便隨那侍從出來,一路暗中留神,見軍隊布列在,陣勢氣象森嚴,心道:“爹爹曾說,星弈門由兵法入玄武,為兵家大略所歸,朱序雖然不是星弈門嫡傳弟子,但家學淵源,反過來以玄武入兵法,這陣勢的確精妙!”

  那侍衛卻不是帶著他走向主將大帳,而是來到一處開闊的懸崖上,側靠一座數十丈高的孤峰,下臨一條激急的深溪,中間生著好大一叢篝火,圍著篝火擺著二十余桌酒菜,每一張桌子坐著一人,秦征心道:“原來是篝火夜宴。”

  北地胡人篝火夜宴十分常見,不過胡人通常是席地而坐,朱序卻擺了酒桌,便是增添了幾分漢家斯文。

  望見他來,一人疾步走出,叫道:“玄鶴子!你怎麽才來!身體可大好了麽?”顯得甚是親熱,正是王皮。

  秦征微笑答禮,說:“承蒙朱老夫人施治,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我當時從空中落下,居然沒摔死,想來一定是王大人幫我撿回這條小命。”

  王皮笑道:“別叫我大人了,如果你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大哥吧。兄弟你是因為一場誤會搞得精疲力竭,我若不接著,讓兄弟你擦傷了手腳,回到長安可不知如何向青羊真人交代。”

  秦征又驚又喜,道:“長安?我師父在長安?”

  “是啊,你不知道嗎?”王皮道,“令師已經接受陛下的敕封,成為天下道門總領,當時我不見玄鶴兄弟你也曾問起,真人說你閉關正在要緊處,暫時就沒跟來,不過楊鉤兄弟已經留了書信給你,玄鶴兄弟你沒見到?”

  秦征微微一沉吟,已明其理,說道:“是了,定是叫那醜八怪給偷去了!”

  “醜八怪?”

  秦征道:“王大人你不知道,家師離開以後,青牛谷來了個小偷,我沒尋到師父的書信,定是與她有關!”

  王皮又驚又奇:“天下哪個偷兒這麽大膽?竟敢到青牛谷放肆?”

  秦征笑道:“那個偷兒,本事可不簡單!不過她的來歷我還沒搞清楚。”

  正要述說,宴席中一個雄壯的聲音道:“王中郎,你要和玄鶴道長談到什麽時候?這裡數十位高手,可都等著玄鶴道長入座,好一瞻青羊門人的風采呢!”聽聲音卻是朱序。

  王皮以手擊額,自責道:“哎喲,朱將軍說的是,看我這脾性!”拉著秦征道:“來來來,玄鶴兄弟,我給你引見天下英雄!”便拉著秦征進入那篝火宴席當中。

  秦征一踏進去,猛地覺得四周氛圍陡變,仿佛周圍多了數十堵銅牆鐵壁,又像一不小心誤入千軍萬馬之中。

  原來這次與宴的二十余人都是一時高手,無人不知青羊子的威名,又剛聽說了秦征以“天雷動”獨當四大高手的事,見他進來都不敢怠慢,個個凝神運氣如臨大敵。這二十余人雖未出手,但高手警惕於內,氣勢自然而然便發諸於外,二十余人的氣勢交織在一起,便形成極其強大的威壓。被這二十余人同時注目的人若是功力稍弱,輕則心戰腿抖,出盡洋相,重則肝膽破裂、當場斃命。秦征心中一凜,氤氳紫氣布滿全身,止定之力護得靈台清明,臉上卻掛著微笑,緩步走入圈子,恍若無事。

  那二十余人見了都暗讚了他一聲好定力。

  秦征見那二十余人,服飾形貌共分為十四大類,每一類或兩人,或三人,或隻一人,便猜參加這篝火夜宴的高手共有十四個門派。 朱序坐在最上方,左邊一張桌子空著,當是王皮的座位,右邊坐著一位老者,雙目瞑閉,似乎全然沒見秦征進來。

  這二十余人的氣勢雖然都極盛,但秦征這時的眼光已高,感應能力甚強,隱約分辨出這些人的氣勢基本是裡強而外弱——靠近朱序的幾個人氣勢成圓,功力深不可測,自此數人以下則等而次之,王皮的能耐在這群人裡頭怕是最弱的,他能坐在朱序左首,料來與他是王猛的兒子有關。

  秦征發現與自己交過手的茅雲子、唐柳生、流羽仙子也都在其中,唐柳生坐在左列第六,茅雲子坐在右列第七,流羽仙子坐在右列第九,言一平和那爾公子卻沒有來。桌子分為兩列,魏晉以後,禮俗尚左,去掉王皮不計,單列左第六、右第七、右第九,那便是總排行第十、第十三、第十七了。

  三日前一戰秦征雖然是以一敵五,但那是情急拚命,真的過招的話,他自忖自己的功力可未必能勝過唐柳生,比之茅雲子、流羽仙子也不見得能強多少,眼看這四人在這二十余人裡頭只能排到中遊甚至偏後,心中甚是震動,驀地想起丹江岸邊那位嚴先生的話來,心道:“那位嚴先生說這裡聚集著數十位高手,當時聽著還不覺得如何,可沒想到這數十位高手竟然是這等級別。這批人這麽一聚,威勢勝過千軍萬馬!”像這樣的高手,平時要遇到一個也難,這時卻一下子見到了二十幾個,秦征心中忍不住想:“難道天下玄門,都已經歸附苻秦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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