桹顧一怔,這種消失,怎麽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猛然醒悟低頭。一個爬行動物的拳頭已經從自己雙臂之間直升上來。
拳速超過了桹顧對凡速度的評估水平,他想避已經不及,下巴重重挨了這麽一下。人向後一翻。胳膊一揚,蘋先被扔出去了。
凡此時顧不得蘋,一記直拳正桹顧胸口。緊接著就是拳腳並用,一招緊似一招。石頭、剪刀、布,直踢、側踢、橫掃。烏連複道二十五段正是凡這幾天練得順手的,此時想也不想,一招一式連得那叫一個利落。而且練了這麽久以來,第一次有這麽經打的一個目標供自己施展。凡越打越過癮,越過癮腦就越好使,腦越好使招式就越連貫……如此良性循環,桹顧被凡一直從坐椅的東頭打到坐椅的西頭。
頭三分之一的裡程桹顧還有躲的念頭,到了後三分之二,只是在琢磨“死”字怎麽寫了。
他的小弟人數雖眾,卻早已養成觀戰的習慣。此時看到桹顧步步後退,凡步步進擊。也完全不知是怎麽回事。心裡琢磨老大可是從沒輸過,就算是不行了,也會開口招呼他們的,遂不做理會。哪裡知道桹顧被凡打得氣都喘不上了。還哪能開口招呼他們。
一腳之後,桹顧被踹到了走道上,凡生怕下一拳連不上,跟進的有些急躁,結果被一地的碎板凳絆了一下。一個踉蹌的功夫,桹顧已經漸漸委頓下去。
凡一瞅也就沒了接著練得興致,回頭一看蘋。還在那邊地上掙扎呢!連忙衝過去扶起。蘋神情疲憊。有氣沒力地說:“MB,你又開金手指!”剛才凡擊桹顧的第一拳,地確就是從桹顧那裡複製來地。
凡笑笑:“你怎麽樣?”
“背我過去!”蘋朝桹顧那邊指指。
凡將蘋背起。朝那邊走去。桹顧的眾小弟這時才反應過來:他們的老大居然被人給打倒了!著急忙活地開始朝這邊湧動。
來到桹顧跟前,剛才還有氣沒力地蘋突然奮力從凡背上跳起來,直接踩到桹顧肚上。跟著朝腦袋上連跺兩腳,一邊跺一邊大罵:“按我胸!乘機佔我便宜,我踩死你。我踩死你!”
凡在一旁恍然大悟:“對哦,你是廖組長的弟弟!你倆還真是兄弟!”
這邊蘋奮力踩了幾下又沒了力氣,胳膊朝凡一伸:“刀給我!”
凡胳膊一抖。白牙從袖滑出。嫻熟地翻手一握,遞到蘋手。
“等等,等等!”桹顧養了半天。終於說出這麽幾個字。
“還等什麽?”蘋大喝。
“今天……今天你填坑了沒有?”桹顧終於擠出了一句話。
“什麽?”蘋怔住了,這事的始末她已經了解,無論她還是凡,都沒想到桹顧也能說暗語。蘋從桹顧身上邁了下來。這一松,整個人就失去了力量。朝一旁歪去,凡連忙伸胳膊搭住,一拖已經把她甩到了自己背上。
此時桹顧地眾小弟已經衝到跟前,凡視若不見,俯身把桹顧拾了起來。另一手拿著白牙架到他肩上,細聲慢語地問道:“剛才你說什麽?”
桹顧大喘了兩口氣。朝凡擠了個笑容說:“今天你填坑了沒有!”
“沒有!怎麽了?”凡反問。
桹顧一怔。張了嘴,半晌後道:“我是說,你今天填坑了沒有!”
凡笑笑,對他道:“讓你的人讓路。”
桹顧遲疑不定地望著凡,示意手下們讓路。
眾手下讓到兩旁,卻有幾人還是堵到路央,一人喊道:“桹老大。我們老大可說了這回不許他跑掉了。”
凡冷酷狀:“叫你們讓路,只是省去麻煩。別誤會是我怕你們。”
眾小弟這回不敢再廢話。垂著腦袋退到一旁。凡目空一切,顯得完全不在意他們,身後背著蘋。身旁拖著桹顧就走到門前,回頭望了一眼眾人,冷冷道:“電影沒完,都不許出來。”接著抬頭掃了眼銀幕,不想這科教短片不過十來分鍾,此時已經到了尾聲,一望無限的田野上開滿了小黃花,磁性的男音此時換作了揚地女聲:“親愛的觀眾,只有行動才能改變未來,只有行動起來,這一天才能早日到來。”
凡暗罵了一句,重新朝眾人道:“再看十遍!”說完走出了放映廳。
放映廳外的人一看這人背著個女的,拽著個男的,從“預防艾滋病”的放映廳走了出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再一看凡手裡還拾著把刀,更是魂飛魄散。不由地想著這家夥會不會是個艾滋病患者,這可是要拿刀放血禍害人間啊!
如此一來。凡一路走出電影院,也沒人敢上前說半個字。
電影院旁有個小胡同。凡把桹顧撕進去,一把推到牆上,刀拎著他脖道:“你也是黃昏的?”
桹顧連忙點頭,一邊陪著笑臉:“自己人。”
凡立刻給了他腦袋一拳,冷冷道:“你剛剛可是過來殺我地,我還當你是自己人,你當我是白癡啊?”
桹顧不說話了。
“清泠叫你來的?”凡審問。
桹顧點頭。
“你和烏鴉又是什麽關系?”凡突然發問。
烏鴉?認識而已。”桹顧說。
“你和清泠都是黃昏派去虛靈的臥底?”
桹顧繼續點頭。
“你們什麽任務是什麽?”凡問。
“裡應外合。剿滅虛靈。”桹顧回答,一說完就繼續陪著笑臉。
凡原本想問完幾個問題後順手把桹顧解決掉,但此刻看他這唯唯諾諾的樣卻又有點下不了手。猶豫了幾下,想到剛才桹顧還對自己和蘋大下殺手來著。自己還在這心慈手軟就有些太沒出息了。於是肩膀聳動。就想揮手把他抹了脖,不料胳膊剛動就是一滯,卻是趴在背上的蘋拉了他一下。
蘋趴在凡身後,這點小動作桹顧並不知道。凡卻知蘋的意思是不要殺他。於是手指一彈。白牙退回衣袖。淡淡地道:“你走吧!”
桹顧大喜,連聲道謝準備離開。
凡冷冷道:“記著。我是給你哥一個面。下次我不會放過你了。”
桹顧連連點頭,扶著牆晃晃地走了。
凡跟著想走,蘋揪了揪他頭髮道:“走另一邊。”
“哦!”凡應了一聲,朝胡同的另一端走去。
“為什麽不讓我殺他。”凡問蘋。
“因為你的盤問方式太白癡了!”蘋說。
“怎麽?”
“你應該讓他說,怎麽能讓他在那選擇是或不是?”蘋說。
“那你還在後面裝死。也不說話!”凡說。
“我不說話,是覺得他有些可疑。”蘋說。
“怎麽?”
“你看他剛才那貪生怕死的樣。你會相信虛靈桹組的組長,或是你們黃昏派出來執行重大計劃的臥底。會是這麽一個沒出息的家夥嗎?”蘋說。
“呃,你是說他是假裝的?”
“嗯!”蘋說,“既然態度是假裝的。那他回答的這些問題就需要斟酌了!”
“哦。那其也會有假?”
蘋笑了笑:“如果他並不是黃昏派出來的什麽臥底,你猜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
“清泠就會有大麻煩了!”
“哦!”凡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讓我放他走!”
“如果換個人,你這提問可以看作是一次精彩的挑撥離間。至於你嘛……只是一次白癡的誤打誤撞了!”
凡沒在意蘋的嘲笑,想了想後說:“可你也不確定桹顧就是在說謊吧?畢竟他也說上了暗語。”
“沒錯。”蘋道,“不過,就算猜錯,咱們也大不了是放錯了他,對我們沒什麽實際的損失;如果猜對的話,嘿嘿嘿……”蘋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陰笑。
凡被笑得一身冷汗,仰著頭頂了頂蘋腦袋說:“我看你挺精神啊,下來走啊!”
“不行了……沒勁了……”蘋聲音急速低沉。整個人伏了下去。
“靠!”凡罵著。繼續沿著胡同一步一個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