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始至終,從未把星星當人質對待過。我們唐家每一個人都拿她當親人。”
“親人?”黎啟明冷嗤一聲,“這些都是你們唐家欠她的!唐禦,你最清楚,星星和誰都有可能成為親人,但是,和你——永遠都不可能!”
黎啟明最後幾個字,說得很重,果決。像是刺刀刺在唐禦胸口上。
他無話可駁。他知道,黎啟明說的是實話。
“總之,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即便如此,他也不會放手。
“我們並不需要和你商量,星星是我們黎家的人,我們才是她真正的親人,她這次必須跟我們走!”遲來的補償也好。
“真正的親人?”唐禦拿捏著這幾個字,看了眼黎啟明,“如果您真正把她當親人,真正疼惜她,真正憐愛她,她又怎麽可能從那麽小開始,在無父無母的情況下,被放逐在唐家10多年之久?又怎麽會被當成人質從我們唐家換取救你們黎氏企業的利益?我以為,在那時候起,星星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真正的親人。”
唐禦這幾句連聲質問,把黎啟明生生問住。他呼吸一重,竟是一句話都答不出來。黎寒煙臉色也變了變,各種情緒在交纏著翻湧。
就在此刻,病房的門,被敲響。
唐禦面部線條繃緊了些,只聽到莫叔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二爺,晚飯到了。”
唐禦沉聲應,“進來。”
莫叔推門而入,手裡提著很精致的餐盒。唐禦往門口看去,宋之星正在莫叔的身後,面色還是剛剛那樣,並沒有異常,唐禦這才松懈幾分。他看一眼黎啟明,又看了眼黎寒煙,兩個人顯然是還沉浸在剛剛他那番話中,他道:“你們先用餐吧,星星馬上要考試,我先送她回醫院。”
黎寒煙和黎啟明這一次再沒有出聲阻止。
唐禦走出病房,只見宋之星正背著自己的書包貼著牆站在那。她始終低著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側顏充滿哀愁。唐禦覺得心疼。
這小丫頭,若是有一天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從不曾溫柔待過她,唐家的人不曾,就連她的親人——黎家的人也不曾,她單純的世界,怕是會要徹底坍塌。
“二叔。”像是察覺到他深邃的目光,宋之星抬起頭來。唐禦眼底深深的憐惜暫時斂藏而去,隻化作了一片平靜,“我帶你離開醫院。走吧。”
宋之星又往病房裡看了一眼,“我得進去和外公還有小姨打聲招呼。”
唐禦頷首,“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宋之星背著書包進去了。唐禦拿了支煙,夾在指尖,並沒有點燃。胸口沉鬱得厲害。
一會兒後,宋之星出來了,他把煙拋進垃圾桶裡。
兩個人,一路往樓下走。上了車,唐禦側身過去,給她扣的安全帶。發動車子後,側目看她,她神情還有些恍惚。唐禦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裡,握得牢牢的。她手心始終是冰冷的。很顯然,這次黎寒煙的事,把她嚇得不輕。
宋之星一路都在走神。等車停下的時候,她才知道車子根本就沒有去學校,而是停在了唐家別墅大門外。
“不回學校嗎?”宋之星問。
唐禦微微側身過來,替她解開安全帶。“你這樣子回去,我也不放心。今晚好好在家裡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學校。”
宋之星看一眼唐禦,沒有反對意見。今晚,要是有他在身邊,她至少,不會覺得那麽害怕。
“我已經讓李姐做了你最喜歡的菜,進去吧。”唐禦聲線是溫柔的,“今晚你要是想挑食,我允許。”
宋之星扯扯唇,很勉強才擠出一絲笑來。唐禦推開車門,拿著她的書包從車上下來。
別墅裡,傭人們都還沒有休息,熱熱鬧鬧的,宋之星心裡才覺得好受些。但是,吃飯的時候,再多的美味佳肴,她也不過是食不知味。
唐禦知道她心事重重,也不勉強。吃過晚飯後,她上樓洗澡,唐禦則回了自己的房間。
半個小時後……
他房間的門,被敲響。
唐禦正坐在床上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聽到敲門聲,應了一聲,讓人進來。一顆腦袋從門縫裡探進來,是宋之星。
“怎麽了?”唐禦問。
她把門推開,穿著白色睡衣走進來,又將門從背後帶上。她雙目澄澈的看著他,“二叔……”
“嗯。”他疑惑的承應。她剛洗完澡,頭髮半乾披在肩上,臉蛋清麗又精巧,越發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那種不安的神情,掛在那張小臉上,著實太叫人心疼。
好一會兒,她懇求的看著他,“我今晚能和你睡嗎?”
聲音,輕輕的,有些難為情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後,捏得緊緊的。
唐禦眸色微深,胸口激蕩,良久才點頭。宋之星走過去,站在他分開的雙腿之間,雙手眷戀而依賴的摟住了他的脖子。將臉深深埋在他脖頸間,貪戀的呼吸著他的氣息。
唐禦幻想過很多次——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原本以為今天被嚇壞的她, 一定會退縮。至少,會一段時間離得他遠遠的,因為愧疚因為心虛,而不敢和他靠近。可是,她現在的表現,卻讓他意外。
他收緊雙臂,抱住她纖細的腰,“怎麽了?”
宋之星鼻音有些重,“我剛剛從醫院走的時候,外公說……讓我跟他回去。”
她語氣裡,全是眷戀,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唐禦一下子就明白了,大掌箍住她的腰,將她推離一些,眉心皺緊,看她,“你答應了?”
宋之星點頭,又搖頭。唐禦不明白她的意思,“星星,和我把話說清楚。”
“二叔,我會舍不得你……”宋之星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沙啞了。手指,緊緊拽著他的睡衣衣袖。
那一聲毫無掩藏的’舍不得’,像是一顆石頭’噗通’一聲落進唐禦的心湖裡。他凝望著她,動情得厲害,箍住她的腰,將她放倒在床上。宋之星沒有掙扎,只是從下而上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