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星深吸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放下湯杓,“大爺爺,你幫我告訴外公,我願意……”
“不準!”她的話還沒說完,冷凝的兩個字,在餐廳裡乍然響起。
唐禦把手上的餐具扔下,目光越過餐桌,冷冷的盯著宋之星,“誰允許你擅自做主了?”
每一個字,都重得像巨石,敲在餐廳裡。
在座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風暴隨時會來的前兆。
誰都沒敢亂說話。
宋之星呼吸也繃緊了,雖然在他面前比起以前她放肆了一些,可是,當他真正生氣的時候,她還是膽怯的。
“老二,我能體會你的心情。雖然我和你一樣舍不得,但人家也是黎家人,這點你可別忘了。”這種場面下,只有老爺子敢開這個口,“星星已經18歲了,有自主權,會思考。你別把她還當10歲的小姑娘,要尊重她自己的意思。”
唐禦看著宋之星,“你要走,也可以。”
宋之星抬起頭來。
只見他面上有幾分無情,“你要走了,就永遠都不要再回來,權當這八年,我白養了你。”
宋之星呼吸一緊,隻覺得他最後那句話,字字如針,讓她鼻尖莫名的泛起酸來。
他怎麽能把話說得這麽無情呢?如果她真走了,就真正恩斷義絕嗎?
宋之星曾經一心隻想和他把關系摘得乾乾淨淨,可是,現在他說出這樣的話時,她卻覺得特別的難受,特別的委屈。
他的話,說得很重,又決絕。所有人,都聽明白了,誰也都看明白了,這老二絕對不是在和她開玩笑。
唐禦卻沒有要再繼續留下去的意思,不疾不徐的站起身來,看了眼旁邊早已經放下餐具的黎寒煙,面無表情的道:“我送你回去。”
黎寒煙這才從震驚中抽回神來,“哦,好。”
起身,優雅的和在場所有的人道別,才跟著唐禦往外走。
原本,一場好好的家宴,在如此這般不愉快的氛圍下草草收場。宋之星垂著腦袋坐在那,眼眶莫名的發紅。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他要說那樣無情的話。而且,就這樣把她扔在了這裡,直接就不管不顧了。
以前唐禦從來不會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現在有了小姨,他根本不曾安排她回家的事。既然如此,那又何必還要她留下來,不許她走?
——
唐禦和黎寒煙一起出來。
黎寒煙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差,兩個人走在一起,氣氛低沉。
“星星還只是個孩子,你別把她那些話放在心上。”黎寒煙寬慰他。
唐禦胸口緊澀。孩子?這個理由早已經寬慰不了他。
“你先上車,我打個電話。”唐禦指了指停在階梯下的車。黎寒煙見他並不想和自己多說話,便也識趣的沒有再說什麽,只是依言上了他的車。
唐禦頎長的身形靠在巍峨的羅馬柱上,點了支煙,吸了兩口,才拿了手機出來。
“二哥。”電話那邊,是唐未。
“你親自送她回去。”唐禦嗓音幽沉,“別讓她上唐壹的車。”
那小子平日裡放肆慣了,喜歡飆車,她要是坐了唐壹的車,定然要被嚇到。
“嗯,我知道。”唐未頓了頓,末了,又道:“二哥,我覺得星星好像並沒那個心思。要不……算了?”
唐禦呼吸微重,抽了口煙,“唐未,你說,算得了嗎?”
那沒良心的小丫頭,他也真想就這麽算了。
他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自己到底是喜歡她什麽?
她任性、淘氣,青澀、倔強,不性感也不妖嬈更不體貼。仔細一想,她當真是滿身缺點。
可是,最糟糕的是,偏偏,連她這些缺點,他都喜歡著,甚至縱容著。
她早已經是他唐禦的軟肋,抽不走的軟肋。所以,如何算得了?
“剛剛這種勸我的話,以後不要再說。”唐禦把煙頭滅了,“你也放棄過,應該比我更清楚,放棄是什麽樣的滋味。”
這次,輪到唐未無聲。連呼吸,都有些不穩起來。
放棄一個人,而且還是最愛的那個人,就好比被抽幹了血,挖空了心,連夢裡都在隱隱作痛。
“掛了。”唐禦知道自己戳到了他的痛點,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把電話掛了。
唐禦送黎寒煙回去,一路上,並沒有說過什麽話。
黎寒煙隻以為是宋之星那些沒遮攔的話惹他不高興,並沒有往深處去想過。中途,想起什麽,問他,“唐禦,你沒讓星星給我轉交過什麽吧?”
唐禦聽到她這話,扭過臉來,“她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黎寒煙一點都不意外,失笑,“看來,我沒猜錯了。她送我一條項鏈,說是你送的。你說這傻孩子,在打什麽主意呢?”
唐禦呼吸加重,握著方向盤的手,繃緊。
看來,要撮合他們的念頭,她始終都沒有放棄過!
唐禦送了黎寒煙到樓下,黎寒煙下了車,又彎身探頭看他,“要上樓去坐一會兒嗎?”
“不了。”唐禦掃了眼表盤,“還有工作,杜輝還在等我。”
黎寒煙笑笑,“那也別忙太晚,注意身體。”
“嗯。”
“再見。”黎寒煙衝男人揮揮手,有些戀戀難舍。相比之下,唐禦卻沒有多逗留,利落乾脆的將車駛離,開進車流中去。
黎寒煙看著那輛車,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抽開視線。
還真有些羨慕星星那小丫頭啊~可以每天看到他, 還能光明正大的和他住在一起。
黎寒煙又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項鏈。
那小丫頭既然這麽想撮合他們,她是不是也應該努力點,以免辜負她的好意?
————
宋之星是坐著唐未的車回來的。一路上,都垂著頭,悶悶不樂。
回到家,李姐見到她,又往外看了看。
“別看了,二叔沒回來。”
“二爺不也去老宅了嗎?我以為你們倆一起回來的。”
宋之星小鼻子哼了哼,抱怨,“他哪還記得我?有我小姨在,眼睛裡都看不到我了。把我往那一扔,只怕記都不記得我要回來這事兒。”
李姐好笑,“我怎麽聽這話這麽酸呢。小姐,你不會是吃二爺和黎小姐的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