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蓉給她夾菜,又拿筷子敲了敲碗邊,“你們倆,別一個個的都走神,好好吃飯。 ”
小依米扁著小嘴,眼巴巴的瞅著趙楚寧。趙楚寧知道她的心思,隻給她舀了她喜歡的蒸蛋,輕聲道:“吃飯吧。”
“媽咪~”她央求的又喚一聲。
“叔叔是個大人,不是小孩子,他知道怎麽照顧自己。”趙楚寧這話說給孩子聽,卻也是說給自己聽的。莫小姐和唐家的人肯定都在,小依米過去,勢必會節外生枝,無法解釋。
小依米沮喪的耷拉著腦袋,不怎麽吃飯,只是拿杓子挑著碗裡的飯菜。
趙楚寧也沒什麽胃口。
整個晚飯時間,氛圍很悶。
章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直歎氣。真想知道那男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能把一個個的都惹得茶飯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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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兩天,小依米都沒有和唐壹通話。小依米給他打電話,那邊接電話的總是秘書,隻說他睡著。
趙楚寧心裡隱隱不安,給陳璃打電話,旁敲側擊的問過,但是陳璃也是什麽都不知道,隻說唐壹好幾天沒去過公司。
“發什麽呆呢?”掛了電話,走神的這一刻,桌面被敲了敲。她抬起頭來,田傑正探尋的看著她,“怎麽覺得你這兩天老是心不在焉,家裡有事?”
“沒有。”趙楚寧把手機掛了,勉強打起精神。
田傑看了眼手表,“晚上的飯局,你陪我一塊兒去。都是些老客戶,肯定免不了要喝幾杯。你就別開車了,車扔公司樓下吧。”
“好。”趙楚寧頷首。這種飯局,沒法不參加。很多項目融資都得仰仗這些優質客戶。
“那你收拾一下。馬上走了。”
趙楚寧點頭,收起心神,收拾桌上的文件。又給章蓉打了電話說是晚飯不回去吃。
這場飯局,是在一家酒店裡。
華麗的包間裡,坐了十來個人,往常在各種場合多多少少見過,大家吃起飯來,也都沒有太多拘束。
趙楚寧是飯局上為數不多的女士之一,酒總往她這邊敬。她左右逢源,能推的都推了,實在推拒不得的才喝下。飯吃到一半,人也還算比較清醒。
“趙秘書以前是跟著唐五爺的吧?”不知道怎麽的,男人們的話題,突然就從金融、投資、企業上市轉到了她身上。
她點頭,“工作過一段時間。”
其實那段時間e30的事,圈子裡都傳遍了。她估計在座的都沒有人不知道這回事。
果然,“e30那件事,以小五爺那種性子,還願意力保你。就看得出來,小趙肯定是個不得了的人。”
這話說得有幾分真心,幾分諷刺,趙楚寧聽得明白。她隻笑意盈盈,四兩撥千斤的接話,“五爺看事情,一向有獨特的視角。”
“是,五爺義氣,眼光也好。他能看上的,準是好的。”
這個圈子裡,任何人提到唐壹,總是不忘要拍一拍馬屁,即便他本人不在場。趙楚寧多少有些習慣了,也不接話。
下一瞬,聽到右手邊劉總忽然道了一句:“提起這唐家小五爺,不知道你們最近有沒有聽說個事。”
這話一落,所有人都朝那人看過去。
趙楚寧也下意識朝他投去探尋的目光。
“什麽事?”有人問。
“聽說啊,小五爺病得很厲害,在醫院裡住著呢!”
“怎麽個厲害法?”
“據說是身體裡有什麽腫瘤。唐家人都瞞著外面。”
趙楚寧心下猛地一沉,她死死盯緊了對方。
“我有個親戚是數一數二的教授,我聽說,現在唐家人把整個猶城所有的教授都聚到了一起做會診。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她手一抖,手邊上的酒杯倒在桌上,灑了一整桌。
腦海裡,一直是劉總那句‘怕是活不了多久……’的話。拉扯著她的神經。
不可能的。都說禍害遺千年,像唐壹那種壞男人,該活個長命百歲才是。
她不信……
“沒事吧?”田傑轉過臉來,把杯子扶正,給她抽紙巾,“擦一擦,手上都是。”
趙楚寧臉色慘白,呆呆的看著自己手上倒出來的酒。紅色的液體,讓她隻覺得頭暈目眩。
旁的人笑起來,像是終於找著了理由灌她酒,“小趙,你這可是浪費一杯酒了。得自罰才行!來來來!”
她身邊的鄧總,從服務生手裡取了酒,親自給她倒了一杯。她什麽都沒說,仰頭一口氣就喝光了。好像這樣,心裡能舒服些。可是,一整杯喝下去,那種悶疼的感覺沒有得到半點舒緩。
之前她那態度和眼下這態度截然不同,讓旁邊的人看得頗為驚詫。安靜一瞬後,不知道誰帶頭鼓掌,“果然小五爺沒看錯人,豪爽!”
趙楚寧聽到‘小五爺’那三個字,隻覺得心如針扎。這杯酒分量不少,她又喝得急,加上之前喝的那些和現在悶到難受的心情,人一下子就更暈了。
“田經理,我有點暈,想出去透透氣。”趙楚寧捏著自己手裡的包,起身。
“小趙,你這不會是想逃跑吧?”鄧總不著痕跡把她手裡的包抽走了,遞給一旁的服務員。又轉而和另外一個服務員道:“她喝醉了,你帶她去洗手間。當心點,別磕著碰著了。今晚我們人難得到得這麽齊,說好了不醉不歸,一個可都別想走。”
最後那句話是衝桌上其他人說的。
田傑起身,幫著服務員扶著趙楚寧走出包廂,邊安撫她,“這些人就喜歡喝酒,也沒別的壞心思。你暫時先忍一忍,等他們喝得差不多了,我送你走。”
趙楚寧心思根本不在這兒,她一直都在想唐壹病情的事。她望著田傑,“唐壹生病的事是真的嗎,你之前聽說過嗎?”
田傑一愣,沒想到她是問這麽個事,後又覺得是老東家,問問也是常理之中。他搖頭,“剛剛劉總不說唐家瞞著嗎,我還真是第一次在這聽說。不過,最近這幾天確實是沒有見到唐壹。前幾天的酒會,他原是要參加的,也沒露面。”
趙楚寧站在那兒,隻覺得通體發涼,人抖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