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被子嗎?”唐壹再問。

　她回過神，立刻搖頭，“沒有，只有一床。”

　唐壹嗤一聲，像是看穿她的心思，直接打開角落裡的櫥櫃，搬了床厚厚的被子出來。

　趙楚寧錯愕的見他已經把被子展開，鋪在了沙發上。動作嫻熟流暢，顯然是已經打定了要留下的主意。

　“你不是困了嗎，陪你媽咪睡床上吧。”唐壹就像是感覺不到她不樂意的眼神，將孩子從地上抱起。小米米脫了衣服和鞋襪，開心的鑽進被子裡去。

　“爹地，晚安！”

　“晚安！”

　兩個人互相道了晚安後，又分別給了對方一個吻。趙楚寧站在那看著他們倆，更覺得自己是個多余的人，完全被這父女倆給忽視了。這明明是她的病房，她什麽時候答應收留他了?

　小丫頭縮進了被子裡，余出大大的空間來給趙楚寧，還在被子裡甜甜的叫她，“媽咪，我給你暖暖被子，你快來睡。”

　唐壹把孩子安頓好了，站起身，見趙楚寧還愣在原地，他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無比淡然的問:“還不睡?”

　“……”她總算是回過神來，“你今晚真打算睡這裡?”

　“我困了，睡了。”他直接用行動來回答她。

　將風衣脫下，隨意的擱在沙發上，又抬手一顆顆挑開襯衫紐扣。趙楚寧原本是想說什麽，但見他這舉動，心弦一緊，到底是什麽都沒說，抱著衣服轉身進了浴室。

　她捏著衣服在浴室裡站了好一會兒，一想到外面的一大一小，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為米米的留下高興還是該為他的留宿頭痛。

　至少，之前那份寂寥落寞的心思，此刻倒是已經蕩然無存。

　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勾了勾唇。罷了罷了，只要孩子在，她又何必再執著其他?

　外面，唐壹看著那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不自覺彎了彎。而後，繼續解著襯衫上的第三顆紐扣。

　“爹地，是這樣嗎?我有沒有說錯話?”小依米探出小腦袋來，小聲問。

　“沒有，做得很棒。”唐壹稱讚。他教孩子的話，她聰明的學得一句不差，所以他今晚才能有理由得以留下。

　——————

　趙楚寧洗完澡吹了頭髮出來，病房裡已經很安靜了。

　小依米縮在被子裡完全沉睡過去，空氣裡都是她香甜的呼吸聲，趙楚寧聽著覺得既滿足又安寧。

　而沙發上……

　唐壹真的躺在那。

　他原本穿著的風衣和襯衫被他隨手搭在了沙發另一頭。此時此刻，他上半身什麽都沒穿，被子也只是象征性的在胸口搭了一個角，露出一大片胸膛。

　這樣冷的天，雖然房間裡有暖氣，但是他這樣睡著，勢必還是會感冒。

　趙楚寧關燈之前，想了想，還是過去給他重新理了下身上的被子。

　原本以為他睡著了，可是，待她理好被子後抬起頭來，才發現他正半睜著眼看著自己。睡眼惺忪，姿態慵懶。頭頂的光，從上而下的傾瀉在他眼裡，熠熠生輝。

　在這樣安靜的夜裡，那雙眼像一個深深的漩渦。趙楚寧微怔一瞬，心神差點被卷進去。她緩了緩，把手默默的收了回去。

　“手還痛不痛?”唐壹突然出聲問。

　孩子還睡著，他的聲音，壓得稍微輕些，聽起來少了往日的凌厲和冷漠感。

　趙楚寧只是稍稍搖頭，“你睡吧。我關燈了。”

　她起身，將房間的燈一點一點調暗。而後，就聽到唐壹的聲音再次傳來，“今晚的提議，不是在和你開玩笑，好好考慮。”

　趙楚寧頓了一下，而後，房間的燈徹底暗下。

　她在床邊上怔忡的坐了一會兒才輕輕躺回被子裡去。

　孩子睡在裡面，縮成小小的一團。她像是個小火爐似的，這樣冷的天，身上散發的熱度將被子暖得熱活活的。趙楚寧本能的靠向她，抬起左手將孩子攏進自己懷裡。

　整個夜，特別的寧靜，身邊是孩子的呼吸聲環繞著，不遠的地方，是那個男人。她心裡慢慢安定下來。

　————————

　翌日。

　一大早，趙楚寧還睡著的時候，就被手機震動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的，以為是自己的手機，從床頭摸了半天。拿過來一看，才發現並不是自己的。

　“喂。”直到聽到唐壹的聲音，她才徹底的清醒。想起昨晚他領著孩子來了她病房的事。

　她放下手機，半起身看去。

　只見他已經起床了，正光著上半身坐在沙發上。剛剛清醒，講電話的聲音有些慵懶，“我不在酒店，怎麽，有事?”

　他說話間，長指隨手撥著自己的頭髮。

　“你在哪?我過去找你。”那邊是唐宋的聲音。

　“在市一醫院。3021號房。”

　“你在那等著，我這就過來。”

　兄弟倆之間，沒有多余的話，唐宋率先把電話掛了。

　唐壹靠在沙發上，醒了會兒瞌睡，才抓過襯衫套上。

　趙楚寧重新閉上眼去，隻當做沒有睡醒。

　但仍舊能感覺到他走了過來，摁了室內的服務鈴。一會兒後，看護便進來了。見到他，對方詫異不已，連忙打招呼:“五爺。”

　“給我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唐壹吩咐。

　“好，馬上給您拿來。”

　看護又匆匆出去了。

　趙楚寧閉著眼，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唐壹在自己床邊站著， 視線正落在她身上。

　“這陣子我會比較忙。所以，米米這個月暫時交給你。”唐壹開口。

　他這個人一向精明，趙楚寧裝不下去了，睜開眼來。她把被子給孩子掖了掖，“如果我不答應你昨晚的提議呢?”

　“那就照你說的——”唐壹挑眉看她，“你今天起，就可以試著去找律師，想想應對之策。”

　“……”趙楚寧坐起身來，“唐壹，我不是你的玩具。”

　唐壹單臂撐在床頭，俯身看她，眼底有幾分玩味，“別自作多情，我要的是孩子，不是你。”

　“……”

　趙楚寧臉色幾番變化，半晌，定定的望著唐壹，“不管你想把孩子怎麽樣，我都不會答應你，我不會妥協。”

　他仍舊是那傲氣的樣子，唇間染著胸有成竹的笑意，“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