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舒年下了班,走出醫院大門,便見向沐陽已經等在了醫院門口。
昏黃的夕陽籠罩著他靠在車身上頎長的身影。
其實,客觀點來說,向沐陽自身條件亦是相當優越,此刻一身正裝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裡,也相當惹眼。如果不是如此,大概也不會有那麽多女人明知道他已婚的情況下,還心甘情願與他糾纏吧。比如,寧朦。
“你怎麽又來了?”舒年看到他,有些無奈。
這幾天,夜晏沒有在她面前出現過,向沐陽卻像陰魂不散似的,時不時出現在她身邊。
突然間,他就變成了孝順的女婿,幾乎每晚都會出現在穆斯公寓陪父親吃晚飯。自從知道她對花粉過敏後,他倒是不送花了,不過,手上也從沒有空過。
送給舒達夫的按摩機、送給桂嬸的各種面霜、以及家裡缺什麽他都會及時補什麽,就好像一個真正的稱職的好女婿,讓桂嬸和父親,讚不絕口。
舒年也注意到,這幾天父親面上都有光澤起來,而且,精神越來越好。
越是如此,她越發憂心,怕到時候越難開口。她想必須得趕緊找個房子,盡快搬出去,防止向沐陽時不時的出現在父親和桂嬸面前。
“上車。”向沐陽拉了舒年上車。
舒年本能的抵抗兩下,但是掙不開。醫院裡來來往往,太多的人看著,她隻得先上去,不想變成被人關注的焦點。
舒年原本以為他是載著自己回穆斯公寓,也沒說什麽,隻拿手機在網上專心的搜尋醫院旁邊的新房子的信息。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便宜的房子才可以。
等車停下時,舒年收起手機,抬頭,才反應過來。
前面哪裡是穆斯公寓?而是一家餐廳,很有名的天幕。
“你怎麽帶我來這兒?”不知道為何,莫名的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我們好久沒有兩個人一起吃過飯。”向沐陽將車停下,解開安全帶後,又神秘的道:“所以,今天想給你個驚喜。”
驚喜?
“我對驚喜沒有興趣。”舒年下車,“我答應了我爸要回去陪他吃晚飯。”
她說著,便走到路邊去,準備攔出租車離開。那執拗的模樣,讓向沐陽不免有些抓狂。她就那麽討厭和自己在一起嗎?!
他快步過去,將她攔車的手拉下來,“舒年,夜晏有女朋友了!”
果不其然,這句話,讓舒年怔住。
她的手,僵在那,沒有動。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出昨天下午在路邊看到的畫面。
夜晏和另外一個女人……
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向沐陽此刻突然提起這個話題。
“今天,他家裡人會和他女朋友一家人在這裡吃晚飯。”向沐陽看著她這樣的反應,心裡如針刺著一樣,嫉妒得抓狂。隻繃緊牙關,繼續道:“我和你說過,他不過就是和你玩玩而已。將來,他要娶的,能和他並肩而立的,永遠不會是你!對方是家世顯赫的徐家千金。你也許沒聽過,但是……”
“和我沒有關系。”舒年冷冷的打斷了向沐陽的話,她面上始終平靜自若,剛剛一瞬間的走神,就像是錯覺那樣,“他有女朋友也好,見家長也罷,都和我沒有關系。向沐陽,拜托你,以後可以不要做這種滑稽又無趣的事嗎?”
難怪,他會突然載自己來這兒。原來如此!
舒年把手從向沐陽掌心裡抽出來,而後,再次走到前方去攔車。
全身,始終繃得緊緊的。
站在那沉悶的夜色裡,她纖瘦的身子,更顯單薄。
她望著前方擁堵的路況,明明整個城市都燈火輝煌,可是,她卻隻覺得面前一片灰暗。她隻想趕緊攔到車,趕緊離開這兒。
可是,就在此刻……
一隊豪華車隊,突然出現,前後朝餐廳開了過來。
舒年遠遠的看著,直到那些車停到她面前,她還不曾回過神來,被向沐陽拉著往後退了幾步。
“沒事吧?”向沐陽低聲問,緊張的看著她走神的臉,“差點撞到你了。”
“沒事。”舒年搖頭,回神。
就在這會兒,豪車內訓練有素的司機統一下車,拉開了後排的車門。
舒年一眼就將第一輛車上下來的人認了出來。
竟然是白老爺子,白老太太。而陪著他們一起下來的,是一個陌生女人。舒年僅從她的身形就可以判斷得出來,這年輕女子,就是昨天下午夜晏陪著的女子。
向沐陽附在她耳邊解釋:“她就是徐家千金,徐穎。”
舒年覺得自己不在意的,可是,目光卻不自覺的落到對方身上去。
這麽近距離的看,舒年總算是看清楚了她的五官。生得很是好看,五官精致自然,身上穿著一條價值不菲的小洋裙,兩手親昵的攙著老太太。
有種人,是天生含著金湯匙出生的。
一出現,就明顯與普通人不一樣。無論是那股與生俱來的自信,還是身上的張揚貴氣。
面前的徐家千金是。
夜晏也是。
舒年怔忡的看著面前的女人,第一次那麽真切的感覺到她和夜晏之間的距離。是的,他們之間的距離,竟然是從一個毫不相識的女人身上感知而來,這有些滑稽。可又無從忽視。
緊跟著後面下來的車裡,是舒年不認識的人。但是,從氣質上,她多少也猜得出來,該是夜晏的父母,以及徐家千金的父親徐一鳴。
雖然還不見夜晏,但是,明眼人一眼都瞧得出來,這將是一場雙方父母見面的大型場面。
“晏晏那小子,有說什麽時候到嗎?”老太太邊走邊問身邊的女孩。
女子笑笑,“我剛在車上給他通過電話了,說是一會兒就到。好像是去接謹言哥和瀾瀾了。”
“他和你解釋了就行,我們這些當長輩的,也沒見他打電話過來解釋過。”老太太嘴上斥著,可話裡卻是寵溺和欣慰。
徐家千金嬌俏一笑,面上浮出一層紅潤。
這和樂融融的畫面,盡數落在舒年眼裡,舒年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