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年不喜歡被人這樣盯著看。 種感覺,像是要把她的殼都要戳破了一樣,讓她深覺負擔。她重喘口氣,別開臉去,低聲道:“我還是自己打車吧,謝謝你的好意。”
對陌生男人,哪怕只是半陌生的男人,她還是無法坦然的接觸和面對。
說完,她轉過身,要推開車門下去。
“舒年!”夜晏將她拉了回去,她回頭,他眼神裡有幾分難得的沉穩,還有藏不住的霸道,“我不會傷害你,坐好。”
舒年沒動。夜晏素來就是個行動派,才不管她抵觸不抵觸,直接握著她肩膀將她纖細的身子掰了過來。而後,利落的扯過她肩膀旁邊的安全帶,’啪嗒’一聲扣上,“我只是想給你扣安全帶,沒打算吃了你。”
一連串動作做完,他回駕駛座去,又側目來睞了她一眼。掌心裡,仿佛還殘留著她肩膀的熱度。
危險感解除,舒年松口氣,自嘲一笑,“我不是什麽好吃的獵物,還這麽瘦,給你塞牙都不夠。”
誰說她不好吃了?
夜晏一下子就想起五年前那一晚,至今,他仍然覺得那個晚上是他最滿足的一個晚上,只要回想,依然會覺得熱血沸騰。而且……在他看來,她每一個地方都美味得不得了。至少,五年過去,他還記著那味道。
他目光不自覺的又落到她唇上,頓覺口乾舌燥,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將車發動,邊問:“去哪?”
“慈安醫院,就是九三街上的那家。”
“你現在在當醫生?”
“……不是。”舒年搖頭,“看護。”
看護?看護做的無非就是些髒累苦的活,哪適合像她這樣的年輕小女孩?
夜晏擰起眉頭,“你怎麽乾那種工作了?”
舒年笑笑,抬目看他,“哪種工作?”
夜晏看她一眼,發現她情緒不對,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話也許傷了她自尊。連忙解釋,“不是,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只是記得你那會兒成績很好,填志願不是填的醫科大學嗎?後來,你……就沒有再繼續念高中了嗎?”
舒年一怔。她沒想到,連夜晏都知道了當年的事。
眼裡,明顯劃過一絲狼狽。垂下眼去,咬緊了唇,沒有說話。
夜晏都感覺得出來,車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壓抑。他心裡也像是憋著一股悶氣。他就想問問她現在過得如何,還有哪裡是他可以補償的地方。他一定竭盡所能。
可是,看著那張低落的小臉,他竟是一個字也都問不出來。
——
之後,一路上,都無話。兩個人以前就不熟,現在見面,自然就沒什麽話說。尤其是舒年,自從他提了一句過去的事後,整個人就像是穿著盔甲一樣,防守得滴水不漏。
到慈安醫院門口的時候,夜晏明顯感覺得出來,舒年長松口氣的樣子。
“謝謝你。”她提著包下車,疏離客氣的道謝,絲毫沒有要和老同學下次再懷舊的打算。
夜晏心有不甘,推開門下去,“舒年,明天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我明天已經有約。”
“那就後天。”
舒年正要搖頭。夜晏道:“我撞了那輛寶馬,算是請罪。”
“你請罪找我表姐吧。對了——”舒年想起什麽,從包裡掏出一張紙,一支筆,寫了一串號碼,交給夜晏,“這是我姐的號碼,以後,關於車子的任何事,你們倆溝通就好。”
所以……
言下之意,以後她和他就是不用再聯系了?
夜晏還從沒被人這樣拒之千裡之外過,哪裡不鬱悶?可人家女孩子,早提著包,小跑進了醫院。
他瞥了眼那串數字,隻覺得越看越礙眼,煩躁的擰成一團,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他還偏就要找她了!
轉身,上自己的車。可是,才拉開車門,猛地想起什麽。
靠!
夜大少爺立刻顧不得髒,跑去翻垃圾桶。
————
夜晏邊開著車,邊給唐紀楓打電話。
唐紀楓在公司裡剛開完會,“是我眼花了?您大少爺今兒起這麽早。”
這都還沒十點呢!這可不是他夜晏的生物鍾。
“上回那女人的號碼,我給你弄過來了。來吧,叫聲’爺爺’哄我開心開心。”
“你真要來了?”唐紀楓懷疑,“耍我呢吧?”
“愛信不信。不要我可扔垃圾桶去了。”
“你給我送公司來,我至少得驗證一下吧。”唐紀楓那腦子裡,已經開始在想著怎麽賴皮。他要真那麽沒節操的叫夜晏’爺爺’,他爸非拿手術刀削死他不可。
“唐紀楓,以我對你的了解吧,讓你這小子給我當乖孫子,那是不可能。”
“我呸!佔我便宜特痛快,是吧?”
“這樣,我給你個機會,咱們交換一下資源。”
“什麽資源?”
“你們家慈安醫院,有個叫舒年的看護,你給我把她的資料全找出來。電話就不用了,我有。我就要家庭住址,已婚還是未婚這些。”
“我靠!你看上我們醫院的看護?多少歲了?30?40?夜晏,我以前沒瞧出來原來你這麽重口味啊,你怎麽不看上保潔阿姨呢!”
“你給我滾蛋!查是不查了?不查拉倒,我馬上把號碼撕了。”
“查!你過來, 我給你直接登醫院的oa系統查。”
“馬上。”夜大少爺電話一掛,直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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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年到醫院,剛換上製服,護士就急急忙忙的推門而入,“舒年,快去一下2304病房。”
“怎麽了?”
“2304的病人又拉了,家屬這會兒還不在,真是又髒又臭,你趕緊去整理一下。”對方邊說著,還邊在鼻端下不斷的扇著,一臉的嫌惡。
“知道了,我這就去。”舒年承應一聲。
對方帶上門就出去了。
舒年戴上口罩,關上櫃門時,目光觸到櫃門上貼著的小紙條,眼神裡多了幾分暗淡。紙條是當年她和熊婉婷兩個人寫的志願條。她拚命念書,就是想考上醫科大學。後來,她生死一線,遭受所有惡言惡語被開除後,這張小紙條她從桌角撕下來,帶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