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一直在不斷的失去,每一個人走得都很突然,她甚至連挽留都來不及。
“我母親走的那一年,我才不到八歲……”柒柒幽幽的開口,細軟的聲音,帶著一絲淒婉,“那時候,我正和同學們一起參加夏令營,玩得很開心。可是,等我回去以後……我媽已經躺在了太平間裡,沒了氣息。全身浮腫,甚至連臉都認不太清晰……聽我爸說,她是失足掉進了水潭裡……”
其實,柒柒的身世,唐玨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但是,無論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坦白。像是什麽面具都撕開來,她的痛楚,她的脆弱,都毫不遮掩的展現在他面前。也隻展現在他面前。
“再後來,我12歲那年……”柒柒說到這,已經說不下去,聲音哽咽,眼淚從眼眶裡落下來,打濕了枕巾。
唐玨吻她的發頂,將她有些顫抖的身體抱得更緊,“寶貝,我和他們不一樣……以前我就從來沒有從你的世界裡消失過,以後,我更加不會。”
柒柒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我爸以前也這樣答應過我……”
唐玨把柒柒的手拿過去,壓在胸口上,“從今天起,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如果,以後我真出了什麽事,你不讓我死,我絕對不閉眼……”
明明是這樣保證的話,可是,柒柒一聽,不但沒覺得安心,反倒是氣得眼眶都紅了。尤其那‘死’字,聽在她耳裡,簡直像是針扎一樣,讓她眼皮直跳,下意識伸手過去,蓋住他薄薄的唇。
“你把話收回去。我不要你出什麽事,你也不能出事,更不能……”‘死’字她怎麽也說不出口。
唐玨見她又生氣又痛心的模樣,自己心裡也百般疼惜。隻笑了一下,將她的手抓進手心裡。和她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他怎麽舍得讓自己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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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心情好了許多,也就起來吃了午飯。唐玨在一旁陪著,亦是吃得有滋有味。
下午,柒柒還是要去一趟醫院。唐玨本要陪著她一起去,但是柒柒說什麽都不肯。剛拿到結果,病房裡肯定很壓抑,柒語也一定在,柒柒暫時還不想節外生枝。唐玨對柒勇的態度有所把握,所以,柒柒不讓自己跟,他便也不勉強,不過,保鏢還是得護著她。再有什麽下跪的事,他亦是饒不了柒勇。
唐玨整個人心情都很好,簡卿發覺了,不敢多問。但是,沒想到某人今天特別有心情,一邊翻著文件,一邊主動開口:“被自己的女人依賴的滋味,你嘗過沒?”
這哪裡是問句?那滿面春情的樣子,其實根本就是裸的炫耀。簡卿怕掃了某人的興,隻搖頭,“沒有。”
其實,誰沒被自己的女人依賴過啊?這也算個事兒?不過,他也算是看出來了,柒小姐隨便給個小甜頭,少主都能甜上十天半個月了。這根本就是缺愛的表現啊!簡卿簡直有些同情他。
唐玨全然不知道簡卿是這樣的想法,面色仍舊如春,“你知道嗎,她今天說,不準我死,不準我出事。所以……”
他頓了頓,抬頭,面上劃過一絲豔麗的流光溢彩,“她這是也愛上我了,是不是?”
簡卿差點都要被他這副樣子迷倒。乾咳一聲,點頭。
嗯~他必須得收回剛剛的同情,像少主這樣的妖孽,要誰的愛沒有?要多少人的愛沒有?所以,他能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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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再到病房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再被伯父關在外面的心理準備,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不但沒有把她關在外面,柒勇對她也不再是那麽冷冷冰冰的樣子。
柒柒想,大抵是病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再為旁的事糾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親情,畢竟還是親情。
如此一想,柒柒心裡安慰許多。
但柒語截然不一樣,她從醫生那回來,見到柒柒,原本不好看的臉色頓時更是拉長,“你還來幹什麽?嫌我爸身體太好,不把他氣死不罷休?”
“……你這孩子,是你這樣說話的嗎?”薑芍在柒語頭上戳了一下,“柒柒可是你妹妹。”
“我沒她這樣的妹妹!”柒語態度冷漠。瞥了柒柒一眼,諷刺,“連殺自己父親的仇人,她都可以和他在一起,我……”
“行了,柒語,你給我閉嘴!”柒語的話,被柒勇驀地一聲喝斷。他用力瞪著柒語,“以後,別再我這兒再提唐玨的事,至於柒柒……”
他的目光投向柒柒,卻截然不是上午那樣凶悍嚴厲的樣子,甚至,比對柒語說話時,態度還要好得多,“你和莫循的事,既然已經是這樣了,我也管不了。你和唐玨……”
他歎口氣,“你們年輕人有你們年輕人自己的想法,我……我支持你們。”
柒勇的話一落,其他三人都愣了愣。
柒柒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和薑芍對視一眼。最後是柒語回過神來,氣得眼眶都紅了, “爸,你態度會不會變得太快了?你不是說,如果她非要和唐玨在一起,就和她斷絕關系嗎,這才短短幾個小時,你怎麽就……”
柒勇盯著柒語,“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柒柒和他在一起,是怎麽礙著你了,你非得拆散他們?”
柒語被柒勇這麽一問,心虛。再加上,柒勇那銳利的目光,她更是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隻咬唇,退到一邊去,不敢再吭聲。
柒柒在一旁始終沒有出聲,她悄然看了伯父一眼,只見他神思不穩,心事重重的樣子。
之前若說是因為並且的原因,舍不得那份親情,所以才對她的態度有所轉變,柒柒是相信的。可是,現在,她發現大伯不但對自己的態度變了,連同著對唐玨的態度都跟著變了,而且簡直是360度轉彎,柒柒心裡便生了幾許疑問。
是因為唐玨做了什麽嗎?
“過兩天我就要動手術,今天我想出院。”柒勇忽然開口,目光環顧所有人,最後,停頓到柒柒臉上,“柒柒,你也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