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漢中關中橫穿秦嶺的古道只有四條,但並不意味著在這座巍峨的大山之中就只有四條路可走,在秦嶺的崇山峻嶺之間,還有著無數條支路岔路,這些小路比四條古道更為艱險崎嶇難以通行,而且這些小路本身就是依山嶺峽谷自然而成的,走到盡頭,或於四條古道相通,或者自成絕路。
那化裝成樵夫的魏國奸細荒不擇路,在匆忙之中攀上五六丈高的斷崖,沿著險峻的山路,向著大山深處逃去。
原來張樂是穩操勝算的,杜家坪關卡右邊是斷崖,左邊是河谷,只有一條僅容一輛馬車可以通行的隘口,關卡當道立寨,有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把守,更有木柵拒馬攔阻,張樂則是帶人封堵住了回去的路。
張樂識破那名奸細的真面目之後,自認為可以甕中捉鱉手到擒來,可萬萬沒想到這名魏國奸細身手如此矯健,隻用了幾息的工夫,就徒手攀上了五六丈高的懸崖。
“娘的!”張樂一時無備,竟然讓魏國間諜逃走了,他不禁是暗暗地咒罵了一聲,立刻便帶人追了上去。
面對五六丈高近乎垂直的斷崖,張樂自以為是沒有攀岩的手段,不過這絕對難不倒中尉府的這些差役,他們緝凶捕盜,什麽樣的環境沒有見識過,這小小的斷崖真算不得什麽。
一名差官掏出飛爪來,高高地拋起,穩穩地勾在了崖邊的一棵大樹上。有一條繩索做為輔助,攀登這五六丈高懸崖倒也不再算難事,立刻有身手敏捷的差役抓著繩子攀上了斷崖。
張樂也上了斷崖,不過已然不見了那名魏國間諜的蹤跡。
“張都尉,怎麽辦?”手下的一名差官焦急問道,在這茫茫大山之中想要找一個人,幾乎如同大海撈針一般。
張樂卻不慌不忙地彎下腰,仔細地查看野徑之中殘留下來的痕跡。
在中尉府任職左輔都尉已經好幾年了,張樂也算得上是一個緝捕查案的高手,如果在陳倉古道之中,來往人員眾多,想要找出一個人通行的蹤跡的確不容易,但在這斷崖之上荒山野嶺,那可是人跡罕至,縱然有些蹤跡,那也是野獸留下來的,人的腳印再怎麽說也和野獸的腳印是不一樣的。
果然,張樂很快地就在一叢野草之中找到了一個清晰的腳印痕跡。
“向那個方向追!”張樂果斷地點指著大山深處的方向,幾十名中尉府的差役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這條山路比起陳倉古道來更為的險峻無比,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這根本就算不上是路,荊棘遍野,坎坷難行,那荊棘之上,明顯地還掛著一絲殘破的布條,很顯然是那名魏國奸細遺留下來的。
張樂咧著嘴大笑,看來自己還真的是認對了方向。
“加快速度,在天黑之前,一定要追上那個奸細!”張樂下達了命令。
不過他們很快就遇上了難題,越往前走,道路越發地險峻,而且岔路極多。張樂發了愁,分了幾撥人前去幾個不同的岔路打探道路。
“張都尉,這邊發現幾塊碎布!”探路的差役返回來稟報道。
張樂精神一震,正準備朝那個方向追蹤,另一條路上探路的差役也回來稟報道:“啟稟張都尉,那條路發現幾滴血跡。”
還在張樂遲疑之時,另一名差役過來稟道:“張都尉,那邊道上發現幾個清晰的腳印,向先前發現的腳印一模一樣。”
娘的,這個奸細真的好狡猾!
張樂不禁咒罵著,不過他卻也真的犯了愁,這三條路上都有奸細留下來的痕跡,很顯然就是故意遺留的,目的就是想混淆視聽,將他們引入歧途,如果兵分三路的話,很顯然人手不足,天很快就要黑了,前方是否有魏國間諜來接應,是否設有埋伏,張樂心中一點底也沒有。
可是,已經追到這兒了,如果輕易地放棄,這也絕對不是張樂的風格。
就在張樂進退維谷之際,劉胤也帶著人追了上來。
“怎麽樣?追到沒有?”劉胤一趕上來劈頭就問道。
張樂一臉無奈地道:“這家夥很是狡猾,知道在這荒山野嶺中行走,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避免留下痕跡,反而乾脆在每條岔路上都留下了明顯的痕跡,讓我們無從追蹤。”
狡兔尚有三窟,何況是比狡兔更為狡猾的魏國奸細,這一點倒也沒有出乎劉胤的意料。
“大哥,怎麽辦,我們是否要分兵去追?”張樂計無所出,只能是向劉胤問道。
劉胤看了看紅紅欲西沉的太陽,道:“分兵乃是下策,魏國間諜如此安排,就是企圖讓我們分兵,我們又豈能中計?敵暗我明,天色將晚,還不知前面魏國奸細是否設有埋伏,盲目地去追中,隻恐中計。”
張樂瞪圓了眼道:“那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魏國奸細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方才在關卡上時,我一刀斬落,砍斷了那奸細的扁擔,在扁擔的夾層之中,掉出了一卷布帛,我真懷疑那布帛上所繪的,就是漢中防務圖,如果讓他逃走,那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
劉胤眼前一亮,道:“你確定那一卷布帛與漢中防務圖有關?”
張樂嘟囔了一句,道:“我又沒親眼見帛上寫的什麽,但那奸細將布帛藏在中空的扁擔之中,定然是極為重要的文書,現在除了漢中布防圖之外,還真想不出魏國奸細如此煞費苦心地想要偷送出去什麽重要的文書。當時也是我腳慢了半步,那布帛讓奸細搶先拾走了,否則……”
劉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張樂說的極有道理,那卷布帛很可能就是漢中布防圖,魏國間諜不遺余力想要偷送出去的布防圖。
但這名奸細委實太過狡猾,想要追到他,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右丞大人,前面山顛之上有人。”有差役眼尖,遠遠地就看到山頂上有人,當即向劉胤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