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遊指著地圖上一條條的道路和一座座隘口關卡道:“上黨的山路雖然眾多,但也不是無跡可循,大王請看,上黨的道路,總共有三橫三縱,其它小路,多是這些主路的支路,每一條的主路,都聯結有一個或數個隘口。現在蜀軍穿插迂回,左右逢源,而我軍疲於奔命,每每卻是棋差一招。臣以為想要改變如此被動局面,就必須采用囚牢戰法,控制這幾條主路,在這些關隘處下寨,就可以有效地控制蜀人的活動范圍。以谷遠為例,蜀軍現在進佔谷遠,我軍大可不必遙遙遙進軍,只需在這幾座關隘處派駐重兵,掐斷東西南北的道路,將蜀人限制在谷遠一帶,而後數路大軍齊至,必可殲敵於谷遠城下。”
崔遊的戰術,並不是簡單的分兵而進,而是提前搶佔重要的隘口,將上黨境內最主要的幾條路給掐斷,形成一個最大的牢籠,將蜀軍困在牢籠的裡面,這樣蜀軍就動彈不得,被局限在很小的范圍之內,等到條件成熟,匈奴大軍再從四面趕來,將蜀軍徹底地圍剿掉。
不得不說崔遊的戰術極具創意,讓匈奴軍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轉化為主動的狀態,分兵而不冒進,從根本上避免了被蜀軍各個擊破的可能。這些隘口,都是地形險要之處,易守難攻,只要匈奴人搶先佔據這些隘口,就等於給四處流竄的蜀軍加上了一條鎖鏈,讓他們無法再肆意妄為。
只要能壓縮掉蜀軍的生存空間,將他們限制在一定的區域之內,劉淵就可以充分地發揮匈奴人在兵力上的優勢,將蜀軍圍而殲之。
“好,此計甚妙!”劉淵大讚道,立刻采用了崔遊的戰術,分兵控制上黨的境內的重要隘口,並廣修工事,以為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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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遠之戰打得乾脆利落,蜀軍在三天三夜的時間內,連續地強行軍,趕了兩百余裡的山路,將匈奴追兵遠遠地甩在了身後,輕輕松松地拿下了谷遠城。
對待城中的羯人,蜀軍的手段一無既往的殘酷,一排頭的斬將下去,一個活口也不曾留下,這樣以暴製暴的方法雖然並不可取,但這些羯人太過凶殘,百死亦難贖其罪,劉胤這麽做,一是為了激勵士氣,表明自己與胡人徹底地決裂,不共戴天,二是為了籠絡民心,正是因為蜀軍痛殲羯人,為劉胤在漢人百姓之中贏得了極高的聲望。
一些被解救的漢人百姓向劉胤獻上了當地特產——小米。谷遠也就是後來的沁源,沁州黃的小米聞名天下,在漢代早已形成了規模種植,並上貢朝廷成為貢米。不過劉胤倒是不在乎是不是貢米,糧食就是用來填飽肚皮的,味道如何倒在其次,在谷遠能得到漢人百姓的資助,解決了蜀軍面臨的糧草危機,這才是至關重要的,同時也堅定了劉胤以民為本的策略。
進入上黨之後,連續地打了三仗,攻克了三座縣城,三戰連捷,但劉胤絲毫沒有輕松的表現,畢竟在匈奴人大兵壓境的情況下,每一仗都是如履薄冰,劉胤必須要運動作戰,避開匈奴人的鋒芒。
攻打谷遠的同時,劉胤已經確定了下一步的作戰思路,那就是在更大的范圍之內進行穿插迂回,將劉淵的軍隊給拖累拖垮,劉胤將自己的戰術戲稱為“蘑菇戰術”。
“蘑菇戰術”故名思義,就是采用磨的辦法,與強大的敵人進行周旋,蜀軍在所擅長的山地領域內,確實可以發揮出最高的水平,牽著匈奴人的鼻子走,將他們玩得團團轉,最終給拖垮拖死。
不過前方傳來的消息,卻讓劉胤隱隱有些吃驚,匈奴這次一反常態,並沒有向谷遠逼來,與此前在涅縣、襄垣的舉動大相徑庭。
匈奴人沒來,劉胤當然也不用急著走,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部隊略作一下休整,畢竟連續地高強度行軍,拖垮敵人的同時,自己也十分地疲憊。
但劉胤還是有些擔憂的,這種反常的行為應該不是劉淵的性格,這一路下來劉淵一直窮追不舍,沒理由他會選擇放棄,除非他會有新的戰術安排。
果然,在其後不斷傳來的消息證實了劉胤的猜測,匈奴人放棄了連續地追擊轉而采用四面圍困的辦法,來壓縮蜀軍的生存空間。
如果匈奴單純地采用四面圍攻的方式,劉胤一點也不懼怕,如果劉淵的十萬大軍抱成一團的話,劉胤自問沒那個胃口來消化這麽龐大的軍團,但如果匈奴人分兵而進的話,劉胤完全可以各個擊破,這一點劉胤並不懼怕, 反而會有正中下懷之感。
但此刻匈奴人所采用的策略,卻出乎所有的人意料,這回匈奴人並沒有窮追不舍,不過最新的動向表明,匈奴人並沒有歇著,而是搶奪一些重要的隘口,對處於谷遠的蜀軍進行戰略式地包圍。
匈奴人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在隘口地帶建立起了一個牢不可破的包圍圈,以此來壓縮蜀軍的生存空間。
在這這前的戰鬥中,匈奴軍一直就是如無頭的蒼蠅一般,除了死命地追擊之外,沒有任何的辦法。而現在匈奴顯然不再急於進攻,甚至完全地放棄了表面上的進攻手段,在谷遠的周圍,建立起一個個地據點關卡。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劉淵最新采用的是囚籠戰術。”劉胤在議事會上,與諸將道,“劉淵已經認識到了,單靠一味的追擊是永遠也追不上我軍的,其結果只能是一座城池一座城池地被我們蠶食掉,現在劉淵改變了作戰策略,以困為主,以攻為輔。劉胤通過加強這些關隘的守備力量,企圖將我們阻擋在上黨之西圍而困之,困而殲之。諸位,形勢不容樂觀,為了打破胡人的囚籠戰術,我們必須要尋找出新的對策來。”啟用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