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作戰有山地作戰的特點,匈奴騎兵長久以來一直是馳騁塞外,他們的主戰場是在廣袤無垠的大草原和沙漠上,山地作戰對他們而言,絕對是一個全新的戰鬥方式,就算他們內遷到了並州,大部分的時間也是一直呆在水草豐美的汾水河畔,從來也沒有翻身越嶺地打過仗。
劉延年將匈奴兵帶往老爺嶺一帶,想著就是依天險拒守,但他顯然是低估了蜀軍的山地作戰能力,蜀漢自立國之始,六出祁山,九伐中原,每一仗都離不開山地作戰,做為蜀軍最精銳的山地作戰部隊,無當飛軍在這方面積累的經驗可以說到了極為豐富的地步,更何況呂梁山和巍峨的秦嶺相比,那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山脈,那在秦嶺的崇山峻嶺之間往來穿梭,呂梁在在他們的眼中,也不過是幾座小土丘而已。
無當飛軍在山地作戰這一塊,有著自己獨特技巧,他們非常善於化整為零,巧妙地利用地形地勢,在推進的過程中,並不一昧地走直線,而是迂回穿梭,讓匈奴人的箭雨木石組成的防禦網形同虛設,在付出很小的代價後,便可以輕易地攻到匈奴的寨前。
原本劉延年以為可以憑著地勢將蜀軍阻擋住,但仗剛開始打,攻守之勢便慘遭逆轉,佔據著地利優勢的匈奴軍反倒被蜀軍處處壓製。
劉延年頓時急眼了,如果寨牆被攻破的話,那麽老爺嶺大寨很可能就會守不住了,現在到了關鍵的時候,劉延年將所有兵力都壓了上去,拚死而戰,死死地頂住蜀軍的攻勢。
匈奴軍的箭矢相當地密集,但這樣的箭雨如果對付步兵方陣的話,確實可以收到奇效,但無當飛軍這樣“非正規”的作戰方式,卻讓匈奴人的箭矢大部分落空了,就算是看起來很嚇人的滾木,都無法對無當飛軍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有的蜀兵面對呼嘯而來的滾木,竟然是不躲不閃,等到滾木滾落到眼前,往地下一趴,滾木直接就從他的身上碾壓過去,看得人是心驚膽戰。但滾木過去之後,那名士兵居然毫發無損地站了起來。原來那名士兵早已瞅準了一個小坡,知道滾木落下來的時候到達小坡的位置會跳一下,只要藏身在小坡之下,便可以閃過滾木。
不過這個尺寸得拿捏地十分精確,那怕稍一點差池,被滾木掃中一點,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也只有無當飛軍的這些士卒,藝高人膽大,才會用這樣的方法躲避滾木,玩得就是心跳。
無當飛軍進攻的手段也是多樣的,接近敵寨之時,並不一味地采用強突硬攻的方式,而是大量地使用弓箭,對匈奴兵進行射殺,無當飛軍也配備了不少的元戎弩,近距離的覆蓋式攻擊,讓匈奴兵造成極為慘重的人員傷亡。
這種攻擊方式是無當飛軍的高明之處,一般的軍隊對敵城或敵寨進行攻擊的時候,一旦攻到敵城或敵寨只有幾十步的時候,都會采用強行突破的方法,不計傷亡,不計代價也要首先攻破敵方的營寨。
但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即使攻破敵人的營寨,也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而無當飛軍久經善戰,自然不會做這種賠本的買賣,他們接近到敵方營寨一定的距離之後,反而是減緩了前進的速度,大量地使用弩箭和投槍對守衛營寨的匈奴兵進行攻擊,以殺傷匈奴軍有生力量為主,至於拿不拿下山寨倒不是太要緊的事,只要能有效地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拿下山寨也遲早是水到渠成之事。
劉胤也沒準備隻用一天隻進攻一次就拿下老爺嶺山寨,今天的第一次進攻便是帶著試探性的味道,不過無當飛軍的強悍戰鬥力,讓匈奴人的防線頻頻地告急,折損兵馬高達數千人,如果不是蜀軍主動地撤退,劉延年還不知道今日之戰如何收場。
無當飛軍主動的撤離主要的原因也是激戰了一日,天色將晚之故,夜裡進攻的許多不確實因素會導致己方軍隊傷亡增大,所以劉胤主動地鳴金收兵。
張樂對此還抱怨連連,認為只要再加把勁,天黑之前拿下老爺嶺也應該不是難事。
劉胤微微一笑,一城一地的得失從來不是劉胤所追求的目標,在殘酷的戰場上,生存才是第一法則,只有保存自己的實力,才能在戰場上生存下去,兩敗俱傷的打法,固然能逞一時之快,但仗到後面,就會越來越吃力,甚至有最後崩盤的可能,因為打到最後,很可能無兵可派無將可遣了。
當然,打仗不可能不死人,不可能沒有傷亡代價,但如何用最小的代價來換取最大的勝利,這就是一門戰爭的藝術了。
劉胤沒有對老爺匈奴營寨進行強攻,就是基於這個原因,說到底劉延年的人馬是一支偏師,甚至駐守晉陽的劉猛也是一支偏師,真正的匈奴人的主力是劉淵手中的軍隊,在沒有和劉淵進行決戰之前,劉胤是不可能將自己的兵力消耗在與這些偏師的較量上面。
攻打老爺嶺,劉胤就是準備采用蠶食的手段,利用無當飛軍山地作戰的經驗,逐步地侵消掉匈奴人的兵力,首日交鋒無當飛軍就以上百人的傷亡代價斃敵數千人,這樣的收獲比劉胤的預期還要好一點,相信照這個模式打下去,劉延年根本就堅持不了幾天。
“二弟,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再戰也不遲。”劉胤笑呵呵地拍著張樂的肩頭,說道。
張樂沒有再說什麽,其實他對劉胤佩服地是五體投地,當初誰都認為蜀國敗局已定,只有劉胤豎起了北伐的大旗,並開辟出一片新的天地來,也就是說沒有劉胤,絕對不會有蜀漢的今天,無論劉胤將來采用什麽樣的策略,張樂都會義無反顧地支持他。
因為,就是一種信任,張樂相信在劉胤的帶領下,蜀漢必定會一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