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退了蜀軍的一次進攻之後,許久都沒有看到蜀軍再有什麽動作,劉欽不禁是洋洋自得地對趙固道:“趙將軍,這抱犢寨險阻天成,任他劉胤本事如何,也休想踏上抱犢山半步!”
趙固先前確實給蜀軍的火器打怕了,葦澤關如此牢固的防守也沒有堅持多長時間,抱犢山方圓十數裡,這麽大的地方,匈奴軍想守住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事先趙固也對守住抱犢山也沒有太大的信心,不過此戰之後,趙固不禁有耳目一新的感覺,蜀軍火器用不上,就等於是瘸了一條腿,他對劉欽選擇在山頂立寨的決定還是由衷地讚歎。
“還是劉將軍英明,居高臨下,憑險自守,將抱犢山的優勢發揮到了極限,的確是高!”
劉欽哈哈大笑,道:“世上之物,皆是一物降一物,劉胤也絕然也不會想到,就算他拿得下並州,也未必能拿下這抱犢寨!”
兩人正在開懷大笑之時,忽然有匈奴士兵急匆匆上來稟報道:“啟稟二位將軍,蜀軍好象有向東移動的跡象。”
劉欽先是微微地一怔,馬上臉色陡然地一變,暗叫一聲糟糕,馬上向前邁了幾步,向下張望看去。
今天天氣晴好,登高臨遠,方圓幾十裡的狀況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從山頂上看去,那些如螞蟻般大小的蜀軍似乎不再圍困抱犢山,而是沿著抱犢山兩側的小道,向著東方而去。
越過抱犢寨,就是冀中大平原了,首當其衝的就是常山郡的真定城,很顯然蜀軍放棄圍攻抱犢寨而轉頭向真定進攻了。
劉欽也沒有想到蜀軍竟然會放棄攻打抱犢寨,按理說蜀軍不可能把自己的後勤補給線就這麽給交待了,至少歷代兵家兵法都沒有這麽一個先例,但蜀軍卻這麽做了,攻不下抱犢山,乾脆選擇了放棄,轉向東面去攻打真定。
雖然劉欽看得真切,但卻是無力阻止,盡管這兩條小道都緊挨著抱犢山,但正如蜀軍的投石車無法將火器投上山,匈奴人的箭也無法射到山下,劉欽想要解決射程不足的問題,就必須要衝到半山腰甚至是山下,可如此一來,倒給蜀軍帶來了反攻的機會。
所以劉欽也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蜀軍的人馬一隊隊地揚長而去,他卻只能是在山頂上無計可施。
這回輪到了劉欽鬱悶了,本來以佔據著抱犢山這道天然險地,就可以拖得住蜀軍,可結果卻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怎麽辦?劉欽思來想去,怎麽也想不出一個萬全之計,死守在抱犢山上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如果被蜀軍拿下真定,劉淵必定會憤怒無比,現在劉欽很是懊悔,如果自己當初選擇當道立寨的話,現在也不致於落到如此尷尬的地步。
蜀軍的人馬絡繹不絕,川流不息,連續兩三天的時間,都在越過抱犢山向東而去,他們對山頂上的匈奴視而不見,理都不理睬。
這幾天劉欽一直盯著蜀軍,站在山頂上的好處就是站得高看得遠,底下的所有狀況都是一覽無余,但是劉欽看得脖子發酸眼睛發困,也終究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整天一付愁雲慘淡的模樣。
趙固當然也沒有歇著,他思來想去,對劉欽道:“劉將軍,如今再死守抱犢寨,已無任何的意義了,倒不如果斷出擊,如果能一舉摧毀蜀軍的糧草輜重,便可斷了蜀人的後路,他們進入冀州,也是死路一條。”
劉欽搖搖頭,道:“糧草輜重乃是軍之命脈,劉胤又豈可無備?現在我們勢單力孤,衝下山去,也只能是送死。”
趙固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劉將軍也太看重那個劉胤了,劉胤自以為我們守在山頂,不敢出戰,故而肆意張狂的很,你且來看,蜀軍的騎兵和步兵都已經過了抱犢山很久了,而後衛的糧草輜重營現在才抵達抱犢山下,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護衛輜重營的,並沒有多少戰鬥人馬,這次可是我們的天賜良機,只要一舉能毀掉蜀軍的糧草輜重,勝負還異未可知。”
劉欽有些擔憂地道:“劉胤絕非是易與之輩,說不定早已在山下挖好坑,等你去跳了,只要我軍一離開抱犢寨,優勢便會蕩然無存,趙將軍固然勇氣可嘉,但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啊。”
趙固一笑道:“固守抱犢寨,此時也是無用之功,倒不如拚死而戰,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這兩日來我也暗地裡觀察,蜀軍的人馬,已經過去了十之八九,想必劉胤也是認為我們只會固守山頂,死活不出戰,故而全然無備,此次可是我們的大好時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劉欽想了想,趙固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與其傻傻地等在山頂之上,倒不如主動出擊,只要一舉拿下蜀軍的糧草,何愁蜀軍不滅?
最終,劉欽同意趙固帶一萬五千人馬前去偷襲蜀軍的輜重營,隻留下幾千人來守山。
趙固決定夜間再偷襲,畢竟大白天的行動,恐怕剛一離山,就會被蜀軍給發現了,從而有所防備,所以匈奴軍的行動就是要在夜色的掩護之下,悄悄地離山走羊腸小道,向蜀軍發起出其不意的戰鬥。
是夜,月黑無光,繁星點點,趙固率領著一萬五千名匈奴兵悄然地離開了抱犢寨,沿著上山下山的那條羊腸小道,一步步地向山下行去。
夜間走山間的羊腸小道,確實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而匈奴軍又不敢點著火把,只能是在這種黑燈瞎火的山路上,緩慢地前行著,等他們到達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四更天了。
趙固眼望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蜀軍輜重營,瞧得是一清二楚,整個輜重營剛剛抵達的抱犢山下,只是簡陋的扎了一個營寨,也沒有多少的兵馬駐守著,趙固冷笑一聲,立刻率軍掩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