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宏這幾日來都加強了夜間的防備,在他看來,蜀軍極有可能夜間發起偷襲,徹底地打亂晉軍的布署,畢竟白天進攻的時候,晉軍防備要比夜間嚴密的。
看來祁宏是押錯寶了,蜀軍壓根兒就沒有夜間行動的打算,之所以這幾天按兵不動,其實並不是來尋找晉軍的破綻,而是等永安軍的到來,等永安軍到來之後形成了對壺關的合圍之勢,蜀軍就毫不猶豫地發起了進攻。
而蜀軍選擇的進攻的時間點,則是在早晨日出之時,夏季的日出比較早,在寅卯之間,劉胤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清晨比較涼爽,在這炎炎夏日,早晨的這個時間段是比較合適發起進攻的,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士兵的戰力,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到了午時最熱的時候,戰鬥就應該結束了。
至於是不是來打晉軍一個措手不及,這倒不是劉胤主要考慮的問題,現在上黨的形勢蜀強晉弱,蜀軍佔據著明顯的優勢,這樣的戰鬥,劉胤也就無須考慮太多,只要充分地發揮蜀軍正常的水平,拿下戰鬥的勝利,絲毫不會有什麽懸念。
如果按照正常的作息規律,這個時候的晉軍也應該處於最佳的狀態,但事實卻是恰恰相反,每天夜裡的緊急備戰,讓徹夜無眠的晉軍是陰陽顛倒,一到晚上精神百倍,鬥志昂揚,一到早晨,卻象霜打的茄子,無精打彩,哈欠連天,萎靡不振。
在這種情況下,晉軍的鬥志可想而知。
不過倉促應戰也得應戰,來得及吃早飯的晉軍隻好是空著肚子,上陣迎敵。
好在這一支的晉軍並非是那些剛剛入伍的菜鳥,好歹他們也是久經戰陣了,雖然蜀軍的突然進攻打亂了晉軍的節奏,但訓練有素的晉軍騎兵還是迅速地完成了集結,在祁宏的率領下,組織起了象點模樣的騎兵戰陣,出營迎戰。
副將張馳率領著為數不多的殘兵敗退了下來,這場前哨戰,張馳差一點就全軍覆滅了,畢竟在虎騎軍洶湧的進攻浪潮之下,張馳所率的這一隊人馬著實太渺小了,沒有被團滅,只能說是張馳的運氣不錯。
“祁將軍,蜀人騎兵的攻擊太猛了,我們完全抵敵不住。”張馳氣喘籲籲地向祁宏稟報道。
祁宏只是點了點頭,沒有開口,他冷峻的表情相當地嚴肅,他並沒有怪罪張馳,因為張馳已經盡力了,蜀軍如此規模浩大的進攻,又豈是張弛一隊哨騎所能阻擋的,何況張馳的阻擊或多或少地也為晉軍騎兵的集結贏得了一些時間,最起碼讓祁宏有機會從榻上爬起來,騎上馬趕到前線並集結起軍隊來。
這一戰堪稱是生死之戰,勝了才有機會將蜀軍阻擊在壺關的外圍,如果戰敗的話,蜀軍將會直抵壺關城下,以蜀軍火器的犀利,文鴦想要保住壺關城,必將是困難重重。
這邊晉軍剛剛排出一個戰陣,傅著率領著虎騎軍就已經撲了上來,虎騎軍所帶來的威勢,幾乎是排山倒海的。
看到晉軍已經排出一個紡錘形的戰陣,傅著輕蔑地冷笑一聲,下令虎騎軍發起攻擊之戰。
排在蜀軍陣中最前列的,就是擅長於騎射的弓騎兵,騎戰最先的攻擊,便是由他們來發動的。
在高速奔馳的馬背上,弓騎兵們穩坐如山,他們個個左手緊握長弓,右手緊扣箭矢,已經做好射箭前的一切準備,現在他們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蜀軍進入到一箭之地的范圍之內。
騎兵的速度何其之快,從一始發起進攻到縮小到一箭之地的距離,也根本就沒有過多長的時間,弓騎兵們目測到晉軍進入到了箭程之內,立刻是開弓放箭,向著晉軍戰陣襲來。
能在高速高速奔馳的馬背上射擊出又穩又準的箭,雖然不是什麽高超的技巧,卻也雖然一定的水平,晉軍之中盡管不乏這樣能力的騎手,但成建制地擁有這樣的騎兵卻是晉軍不可想象的。
弓騎兵射出來的箭似乎打亂了晉軍的節奏,或許他們正在等待著與蜀軍進行決戰,但沒想到首先迎擊他們的,卻是蜀軍犀利的箭矢。
猝不及防之下,晉軍人馬被亂箭射中無數,損失慘重。
蜀軍弓騎兵射出來的箭,顯然沒有過多的追求準度,但在一致性上,卻是保持著較高的水準。亂箭是亂箭,但幾乎沒有一支箭是胡亂地射向天空的,它們全部集中在晉軍的陣地上,犀利而霸道地瞬間就將戰陣中的晉軍全部給覆蓋了進去。
祁宏不禁是大皺眉頭,他指揮騎兵作戰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晉軍騎兵的特點是衝擊力強,善長於短兵相接的戰鬥,對於這種長距離的遠程弓箭攻擊晉軍並不擅長,他也沒想到蜀軍的遠程攻擊竟然是如此地犀利,如果晉軍一直如這般後發製人的話,肯定會受到壓製,雙方還未正式地交鋒,就已經是損失不小了。
祁宏下令晉軍騎兵立刻頂著箭雨發起反衝鋒,弓騎兵雖然厲害,但對於速度極快的晉軍騎兵,他們充其量也只能是射出一兩支箭而已,等他們再換箭的時候,晉軍騎兵恐怕已經衝了上來了。
蜀軍弓騎兵並沒有一昧地猛衝,見晉軍發起了反衝鋒,立刻是變換陣型,弓騎兵放緩了進攻的速度,而是由兩側的槍騎兵快速地頂了上去,遠遠地看去,就如同是後浪吞沒了前浪,而事實上,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間,蜀軍已經完全地完成了陣型的轉換。
雙方騎兵的碰撞,必然是石破天驚的,兩股巨大的鐵騎洪流,以無可阻遏之勢,浩浩蕩蕩地向著對方衝了過去。
雙方的先頭部隊很快地就交織在了一起,呐喊聲,廝殺聲交織在一處,乒乒乓乓的兵器撞擊聲不絕於耳,慘烈的呼喊聲更是扣人心弦,一場騎兵之間的對決和較量,就這樣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