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系慢條斯理地道:“此次劉胤在上黨大勝之後,必然會再次出兵冀州,上一次蜀人進入冀州走的是葦澤關、井陘口,而這一次攻下上黨之後,很有可能另走別的途徑。大王可派馬副都督繼續攻打安平、中山等地,調空鄴城的兵馬,這樣一來,劉胤認為鄴城空虛,必然會從上黨出兵,直取鄴城。大王只需在羊腸阪道設下埋伏,何愁蜀軍不破?”
羊腸阪道是太行八徑之一的白徑的一部分,白徑東起河內共縣,逆淇河、郊溝河谷地西進,連接太行大峽谷之中的羊腸阪道,直抵壺關城下,是從東南出晉的咽喉要道,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阪道穿行於崇山峻嶺懸崖峭壁之間,曲折蜿蜒,盤旋回環,好似羊腸一般,故得名為羊腸阪道。
羊腸阪道的險要不言而喻,道路寬處可通車馬,道路狹隘之處,僅能容一人一騎通過,當下曹操平定高乾,走的就是羊腸阪道,路途艱險,曹操觸景生情,無比感慨地寫下了著名的《苦寒行》,其中有一句羊腸阪詰屈,車輪為之摧,單道羊腸阪的艱險。
司馬駿當然知道羊腸阪的存在,如果從壺關向鄴城進軍的話,羊腸阪便是必經要道。解系獻上此計,讓司馬駿不禁是怦然心動。在他的指揮下,晉軍已經連續地數次大敗,這樣糟糕的戰績就算司馬駿是司馬炎的皇叔,那也是無法交待的,現在司馬駿急需要一場大勝來悍衛自己的都督之位。
解系提出的誘敵深入,設伏羊腸阪道的計策,確實不錯,以羊腸阪道險要的地勢,如果來做伏擊戰場的話,再合適不過了。
同時,司馬駿也是暗暗地憋了一口氣,劉胤的伏擊戰例來打得不錯,晉軍在這方面已經是吃了好幾次的虧,如果這一次可以伏擊到劉胤的話,也可以解一解司馬駿心中的惡氣。
所以司馬駿思量再三,決定采納解系的計策,為了迷惑蜀軍,司馬駿一方面下令馬隆率兵繼續北進,向安平中山等地發起二次進攻,同時,大張旗鼓地抽調鄴城的軍隊離開了鄴城,打著北上的旗號,卻暗中轉道羊腸阪,在羊腸阪道的磨盤岩,設下了埋伏。
解系積極地請戰,想來指揮這場伏擊戰,不過司馬駿沒有同意,他決定這次他要親臨羊腸阪,去見證一下痛扁劉胤的時刻。
安國之戰後,司馬駿可謂是鬱悶到了極點,那一戰司馬駿損兵折將,損失慘重,就連自己都差一點性命難保,身為司馬懿的兒子,這簡直就是一個莫大的恥辱,司馬駿一直希望有一個一雪前恥的機會,如今這個機會就擺在面前,司馬駿如何肯假他人之手,這一次他一定要親臨戰陣,就算不能生擒劉胤,也要看著劉胤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樣子。
羊腸阪地勢險要,道路狹隘,無法進行大兵團作戰,司馬駿也隻調遣了兩萬的精銳的部隊,由解系擔任先鋒,前往羊腸阪設伏,另外派郭許率兵三萬,在林慮負責接應,以為萬全之策。
別看司馬駿率領的僅僅只有兩萬人馬,但卻是晉軍之中最為精銳的虎衛軍,無論是裝備還是戰鬥力,都是晉軍諸軍之中的翹楚,司馬駿調動虎衛軍前去羊腸阪設伏,就是要利用虎衛軍強悍的戰鬥力,徹底地消滅來犯的蜀軍。
從鄴城向西,也就不過百十來裡的距離,就到達了羊腸阪,這一路之上,幾乎都是在爬山,起初的那一段路還算平坦,但越往西走,道路就愈發地險峻起來,山峰相連,崇巒疊嶂,滿眼都是蒼翠的綠色,帶著原始山林的那種粗獷撲面而來,如果司馬駿不是前來打仗而是遊山玩水的,這太行大峽谷倒是一個不錯的消暑去處。
風景再好,司馬駿也無心瀏覽,他現在只有一個心思,那就是盡快地趕到羊腸阪,設下伏擊圈,這樣才可以放心地等待蜀軍的到來,如果被蜀軍搶了先機,率先拿下羊腸阪,司馬駿的心血就全部付之東流了。
道路越走越難,越走越狹隘,大型的車輛根本就無法通行,司馬駿隻好下令將這些輜重車輛全部放棄,車上的糧草則分發到各營各部之中,輕裝而進。
“大王,前面就是羊腸阪道了。”解系一直負責在前面開路,這回到了目的地,他也就無須再前進了,跑到了司馬駿的身邊,為司馬駿來引路。
司馬駿也是平生第一次來這裡,看前面山路狹隘險峻,如九曲回腸那般蜿蜒曲折,不禁大歎道:“果真是形如羊腸,名副其實啊。”
解系面帶得色,道:“大王,末將曾親歷過此地,知其險要無比,在此設伏,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劉胤如果不走羊腸阪,那是他的運氣不錯,如果他真的敢來,保管叫他有去無回。 ”
司馬駿點點頭,道:“不錯,在此地設伏,佔盡天時地利,真乃天助我也。”
司馬駿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期冀之色,他渴望良久的機會,就擺在了面前,現在他迫切地等待著劉胤的出現,每一刻,都覺得是一種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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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在劉胤面前的,則是有兩條道路,一路還是走以前的大道,從上黨北行至葦澤關,再從井陘口到達冀州,另一路則是從壺關向東南而行,走羊腸阪道,直取鄴城。
走葦澤關這一路,那就是熟門熟道了,更何況從葦澤關到井陘口,目前都處於蜀軍的嚴密控制之下,可以說是最為安全和平穩的入冀通道了。
但走羊腸阪,情況卻有所不同,這條路劉胤從來沒有走過,其險峻程度,還遠在葦澤關之上。不過如果能順利地走出羊腸阪,突襲成功,蜀國大軍就可以直抵鄴城城下,這無疑將對晉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