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胤很是吃驚地看著傅僉,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傅僉會說出這番話來,其實劉胤也根本就沒有拋棄傅月華的打算,這個可憐的女人就是因為在安平王府受到了傷害才會瘋掉,於情於理也不應該讓她再受到傷害。
傅僉則是另一番的想法,女兒已經瘋了,自然不可能再服侍丈夫,也不可能再為安平王府接繼香火,古人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劉胤休妻再娶的話,那也是合理不過的事,傅僉心疼女兒,也只是希望女兒在有生之年能有個依靠,至於正室的地位在否,傅僉已無意再去爭取了。
“嶽父放心,此生小婿絕不會辜負月華。”劉胤正色地道。
“好!好!好!”傅僉連道了三個好字,澀然地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份,不過還請賢婿能體諒為人父的心情,在月華身上,我虧欠的太多了。”
“嶽父不必感傷,就算月華真的不能痊愈,小婿也絕不會休妻再娶,畢竟是我們劉家有負於她。”既然穿越到了三國,繼承了劉胤的身體,那麽自然也就繼承了劉胤的一切,那個劉胤該負的責任,他自然也不能去推諉,不過還好,雖然不能休妻再娶,但這個時代還是可以納妾的,否則一世守著一位與自己沒有半點感情的精神病患者,只怕劉胤自己也得瘋掉。
傅僉滿含感激之色,不過這個話題說到這兒,再說下去也就沒有必要了,他故意岔開,道:“賢婿此來漢中,可是有公務在身?”
劉胤點點頭,方才在大堂上人多眼雜,所以他並沒有提及此行的目的,現在傅僉一問,他也沒有再隱瞞,坦而言之。
傅僉聞聽之後,濃眉緊鎖,道:“漢中緊鄰前線,逆魏細作活動頻繁,賢婿真想要把他們一網打盡,難呐!”
劉胤淡淡地道:“一網打盡談何容易,小婿此次前來,也只是想著能阻止情報外泄,只要魏國無法及時準確地了解漢中的布防情況,就不會輕易地出兵,拖過今秋,戰局或許會有所轉機。”
傅僉輕輕地搖搖頭道:“此事或恐不易,世上只有千日做賊的,那有千日防賊的,漢中的布防就擺在這兒,那些魏國的奸細總會有辦法將情報透露給北邊的,除非漢中的防禦會做大的調整,可惜……”
劉胤心念一動,道:“那嶽父認為大將軍的‘斂兵聚谷’之計可行否?”
傅僉卻是默然不語,雖然說他是薑維一手提撥起來的,但對於薑維的這個計劃,他卻始終有著保留意見,不過他人微言輕,自然不可以左右薑維的決定,守好陽安關,便是他的份內之事,舍此之外,徒言無益。
沉默了半晌,傅僉緩緩地道:“成敗利鈍,還得需要時間去驗證,於我而言,守住陽安關,便是職責所在,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說到這兒,傅僉的目光變得堅毅無比。
劉胤知道,傅僉之所以能位居今天的位子,與薑維的提攜是分不開的,傅僉對薑維的尊重,那也是發自內心的,就算是身處內室,就算是和自己的女婿私下交談,那也不可能對薑維有絲毫的不敬,更不可能腹誹薑維的計劃,何況說的再多,也沒有實際的意思,改變不了漢中的防禦策略,一切都是空談。
劉胤放棄了和傅僉深入交流薑維計劃的意思,轉而道:“嶽父大人,外敵易擋,內賊難防,陽安關雖然險固,但如果關內出現問題的話,很可能會不攻自破,所以你還需特別的謹慎才是,千萬不能給敵人以可趁之機。”
傅僉略帶疑惑地道:“難道賢婿發現陽安關內部有魏國的奸細不成?”
劉胤淡淡地一笑道:“就算軍中蕆有個別的奸細,也是無足輕重的,嶽父大人需要防范的,可不是那些個蝦兵蟹將,而是手握重兵的將領,比如蔣舒這些人。”
“蔣舒?”傅僉明顯地一怔,道:“賢婿難道懷疑蔣舒有通敵的可能?不會!蔣舒出身蜀地,也是薑大將軍一手提撥起來的,他怎麽可能會通敵叛國?賢婿可是聽到了什麽?或許是別人的誣陷也說不定,我與蔣舒共事多年,這一點信任還是有的。”
劉胤不禁在心中暗暗苦笑,傅僉忠烈耿直,自然不會無端懷疑自己的袍澤,可自己又不能明說,將來魏兵來襲之際,蔣舒就要變節投降,就算說了,傅僉也不一定會信,天底下那有未卜先知的人,沒有證據,那就是睜著眼說瞎話。
可劉胤又不甘心以後傅僉給蔣舒坑了,隻得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今日在宴會之上,小婿瞧那蔣舒行事乖張,心計頗重,定然不是泛泛之輩,此種人私欲極重,大敵當前,難保不會為了自身富貴而屈膝變節,嶽父需謹防才是。”
傅僉哈哈一笑道:“賢婿多慮了,蔣舒為人雖然取巧,但叛國通敵之事,想來他也不會做的。”
劉胤暗歎一聲,這傅僉太直了,自己忠肝義膽一心報國死而後己,便把所有的人都視做一般,太單純的,終究是會吃大虧的。
“嶽父大人,小婿雖無識人之慧,但對蔣舒,卻絕不會看走眼,所以小婿懇求嶽父,無論如何也要對蔣舒提防一二,算是小婿拜求了!陽安關之戰,將會是凶險萬分,我不希望月華將來再看不到她的父親。”
提及愛女,傅僉心中一凜,既然劉胤說的如此鄭重其事,他便也點頭應允了。
劉胤也是默默地暗歎了一聲,所謂盡人事聽天命,自己能幫傅僉的,也只能到這兒了,但願吉人有天相,不會再重蹈覆轍吧。
又閑聊了一些別的,傅僉看一路奔波的劉胤早已倦了,便吩咐下人給劉胤安排住處,早些歇息。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劉胤起身後便向傅僉辭行。傅僉知道他有公乾,也不便再多挽留,親自送出城去,拱手作別,看著劉胤一行消失在了滾滾塵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