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僉、張遵、李球、黃崇等諸將在聽聞消息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郡守府,人人臉上都流露出震驚和不可思議的神色。
“陸抗竟然偷襲了涪城,繞圍而過,兵行險地,此用兵之道,聞所未聞,這陸抗如果不是天才,就是一個瘋子!”饒是久戰善戰的傅僉也深感驚訝,感覺不可理喻。
郪縣的蜀軍未曾解決掉,陸抗就大膽妄為地放棄圍城,轉然北攻涪城,就好比兩個人對戰,未分勝負,其中一人便揚長而去,將後背留給了對方,這無疑是一個致命的舉動。從江州到涪城,近千裡的路程,在無法肅清郪縣之敵的情況下,糧道如何保證,輜重物資如何運輸?在任何人看來,陸抗無疑是瘋狂的。
劉胤倒是很平靜地道:“陸抗將門虎子,天資驕縱,的確是少有的軍事奇才,敢如此大縱深地穿插迂回,非常人之所為,稱其為天才一點也不為過,稱其為瘋子也是適得其名,跟這樣的對手較量,很有挑戰性。”
“大哥,你就別誇他了,涪城都丟了,恐怕整個蜀中全部震動了,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張樂直喇喇地道。
涪城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陸抗近乎瘋狂的舉動,給整個蜀國帶來的恐怕真是一場駭天動地的災難,也難怪張樂等人是憂心衝衝,蜀國現在面臨的局面就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如何才能化解危機,眾人心中都沒有底。
劉胤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感到的的確是震驚,當初算準鄧艾偷襲陰平小道,那全是沾了穿越的光,對歷史的了若指掌使得劉胤有充裕的時間來應對鄧艾的奇襲,但鄧艾之後,歷史悄然的拐了一個彎,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陌生的時代,劉胤所有關於歷史的知識全部歸了零,此時的劉胤,就如所有的人一樣,沒有了任何的優越感,應對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只能憑借個人的才華和睿智了。
劉胤不是神,自然也不可能性準確的預知陸抗要偷襲涪城的打算,就算有所懷疑,劉胤也不敢將有限的兵力押寶似地投入到涪城去,萬一陸抗不攻涪城而強攻郪縣,那這個笑話就大了。畢竟形勢是千變萬化的,加強的涪城的守備,難道陸抗還會去自投羅網?
歸根結底,還是蜀軍兵力有限的問題,如果劉胤手中有充足的兵力,完全可以將通往成都的中路、南路、北路全部堵死,不管陸抗使什麽招,都要碰上一鼻子的灰。
涪城丟了,劉胤自然不會停留在懊喪之中,現在擺在劉胤面前的,不是怨天自艾,而是如何應對,如何化解危機。
綜合各方面的情報,劉胤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陸抗雖然攻克了涪城,但形勢遠沒有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陸抗大膽而瘋狂地行動,也給他自己帶來了無窮的後患,德陽、廣漢隻駐扎著少量的吳軍,用來守護這千裡糧道顯然是有些不切實際。
陸抗敢如此大規模地迂回進軍,肯定是有恃無恐的,陸抗做為一代名將,雖然是富有冒險精神的,但這種冒險卻是建立在深思熟悉之下,沒有七八成的把握,陸抗也不敢孤注一擲,幾萬大軍的後勤補給不是兒戲,一旦陷入糧荒,任何精銳的軍隊也將變得不堪一擊。
那陸抗拿什麽來保證千裡糧道不被截斷?
劉胤的目光停留在地圖上,忽然眼前一亮,涪水!沒錯,陸抗肯定是想要依仗江東的水師優勢,開辟涪水通道,用水運的方式向涪城運糧。
水面之上,江東水軍是近乎無敵的存在,想要解決涪城之敵,蜀軍就必須要在水路上做文章。
劉胤陷入了沉思。
“依我之見,立刻揮軍北上,趁陸抗立足未穩,奪回涪城。”張樂瞧劉胤沒吭聲,性急的他便率先地道。
張樂的建議立刻遭到眾人的反對,傅僉道:“此議不妥,吳軍兵多勢眾,我軍兵少將寡,守住郪縣尚屬勉強,如果轉攻涪城,攻守易勢,以兵少擊兵多,焉能獲勝?何況涪城甚為堅固,乃川北之要塞,城防之堅遠超郪縣,如果沒有超過吳軍一倍的兵力,想要拿下涪城,幾乎沒有機會。”
吳軍進攻涪城投入的兵力至少是五六萬,超過一倍就是十萬人,想要收復涪城,那至少得舉蜀國之全部兵力方能有機會,也僅僅是理論上的機會,攻城戰例來就不是那麽好打的,蜀軍三萬多人守郪縣,陸抗近十萬人馬都奈何不得。
張樂一聽大為氣餒, 道:“難道就如此坐視涪城之失?”
李球這時道:“吳人北據涪城,五六萬人馬的糧草供給全部依賴從江江州轉運,如果我們能斷其糧道,吳人必將不戰自潰。”
張遵搖頭道:“吳人之糧草補給,全部仰仗水路運輸,由江州直抵涪城,想要掐斷其糧道,必先控制涪水,吳人水師戰船如何破之?”
眾人一聽,都黯然不語了,水師方面,的確是蜀軍的短板,蜀軍除了在江州永安兩地有零星的戰船之外,根本就沒有成建制的水軍,而東吳的水師,則是天下聞名的,魏國何其強大,但數次南征,無一不止步於長江,就是因為他們沒有能與之匹敵的水軍。現在吳軍控制涪水,通過涪水運糧,蜀軍的人馬就是趕到了江邊,也只能是望洋興歎。
就在眾將計無所出之時,劉胤微微一笑,道:“此事並無難處,欲破東吳水師,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陸抗敢行奇弄險,必讓其困死於涪城。”
眾人大惑不解,皆問其故。
劉胤不急不徐地道:“涪水不同於長江,江面寬處可達數裡,江面窄處不過千步而已,我們可在涪水最窄處攔截東吳船隊,用床弩發射火藥箭,用投石車發射石雷,東吳水師再厲害,所使的也不過是木質戰船,以火藥箭和石雷的威力,可以輕而易舉地摧毀敵船,只要封鎖涪水航道,絕其糧草輜重,陸抗在涪城必陷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