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雷莎和夏恩咬耳朵的時候,克爾蘇加德走來。只見他全身穿著黑色的長袍,一手書本,一手夾著一隻黑面體白的小貓。那隻黑貓被他夾在腰間,四肢繃得緊緊地,體毛像受了靜電一樣完全豎直,仿佛在說:‘主人你夾疼我了。’可卻沒有掙扎,靈動的眼睛看著來往的路人。
克爾蘇加德,拖著他的影子,不疾不徐地走著,目光和夏恩對視一眼,就散開,似乎毫不理會地插肩而過。他幾天前回到達拉然,正在交接紫羅蘭學院工作,以後會很難見面。刺骨的寒風這時已被他收斂,至少不再無意識地擴散。
“他就是你說的朋友嗎?為什麽不去打招呼?”
“聽我說,因為有的時候,男人間有無言的默契這種情緒存在。”夏恩聽聞溫雷莎的疑惑,給她解釋:“照顧友人的高傲與自尊,遠比說幾話更重要,更貼心。”
“你們很奇怪呢!男人的友情我不懂,但我知道,危難之際伸出援手的,就算一句話不說也是真朋友。”溫雷莎笑得很溫柔,夏恩認識了男性朋友另她很安心,一直擔心他在達拉然會很孤獨,現在放心了。
中午,廣場上的學生越來越多,同樣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在看他們,被人羨慕著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但被圍觀就有點不適應。夏恩和溫雷莎手拉著手走回自己的住處。
“啊,忘記了還有兩個學徒”進了屋,溫雷莎自然和兩個學徒見面,看了一眼,她判斷出那是兩隻毫無威脅的小動物,夏恩的喜好她是十分清楚:他喜歡成年的,身材健康美麗的女精靈,乾巴巴的小面條不在他考慮之內。
“卡爾琳達,薩莎娜,達拉然市場來了許多新奇物件,你們去看看,玩一玩,導師給你們半天假。”夏恩拿出兩袋各有五十枚金幣的口袋給了兩名學徒。
暗示很明顯,卡爾琳達壞笑著拉了薩莎娜出門,鬼機靈心眼就是多。
房間裡只有兩個人了,夏恩動手給溫雷莎做了午飯,重溫奎爾薩拉斯的時光。
吃完飯,少女直覺上弄清楚了夏恩全部交際圈,她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整天隻懂得研究奧術的法師,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會看上吧。厄……除了姐姐,不過誰叫她們是姊妹呢,眼光相同也無話可說。’
在心中確立了最大的敵人是二姐,她想著要不要把姐姐的信給夏恩看?隱瞞了也沒什麽吧?畢竟愛情就是戰爭。但是被問起來一定穿幫,姊妹都沒得做。猶豫了一會,溫雷莎覺得還不到正面擊潰敵人的時機,她拿出姐姐的魔法口袋給夏恩。
“希爾瓦娜斯的信,好多啊”兩人並肩坐著,夏恩打開包包看,裡面堆放幾十封信。
“每三天寫一封”溫雷莎說的酸溜溜地:“姐姐說每一封信都是她的思念,積攢到足夠甜的時候,一次性全部給你。”
夏恩感受到信件的分量,說沒有絲毫感動,完全是胡說八道,他伸手拿出最面上一封,打開,特殊的香味撲鼻而來。希爾瓦娜斯的信是按照日期堆疊,面上這一封就是第一封。
“你以為我會想念你嗎?當然不會,你在正異國他鄉追逐自己理想的時候,我在奎爾塞拉斯實現著自己的價值。我是這麽對自己說的。
然後組織軍隊推進封鎖線,秋收後又要對巨魔進行一次掃蕩,鍛煉我麾下數團新兵,他們稚嫩得像剛出生的嬰兒,戰場上隨時可能死去。我的職責是把他們全部帶回家。
我努力訓練他們,以為工作會讓我忘記你,忘記那杯紅茶,忘記以前每晚相伴的時光,但是我錯了,我感覺很孤獨,沒有說話的人,思念像毒藥腐蝕我的內心,你是法師,對我施了什麽魔法,我唯有更加努力地工作去忘記你,斥候偵查歸來,回憶到此為止。
希爾瓦娜斯
九月二十日。
思念是糖,甜到憂傷,思念是藥,苦到幸福。
夏恩放下一封信,打開第二封,希爾瓦娜斯沒在述說自己的感情,她把每日的點點滴滴分享給夏恩,做了什麽事,見了什麽人,出現最多的短句是:“我累到忘記你了”
第三封,與第二封一樣。“夏恩,我累到忘記你了”
連讀三封信,夏恩收好魔法口袋。思念濃到化不開,他收獲了份承重的感情,也是份美好的感情。被人記掛,被人思念,責任與幸福環繞著他。但那份感情太沉重了,而他好像沒有做好準備。
“溫雷莎”
“恩?”
“如果我沒了魔法,你還會不會保持我們的感情。”夏恩說道。
“你在說什麽胡話,清醒點,就算沒了魔法,我會養你一輩子。”溫雷莎怒氣地說道,心中埋怨姐姐給夏恩看了什麽,弄得夏恩忽然那麽感性。擔心著,握住夏恩一隻手,看他吃驚的樣子溫柔的笑了。
“你記得在海邊對我說過什麽嗎?”
“記得”夏恩當然不會忘記,記憶猶在昨天:“我說,我會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我用同樣的話回你”溫雷莎靠近夏恩,靠在他的肩頭:“夏恩,我也會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比獲得神性還要強烈的滿足感填飽了夏恩, 幸福滋潤著他,他必須回應這她們的情感。精神漸漸放出,房間成了夏恩的國度,不知不覺,是他第一次對精神失控。暖暖的,安寧的力量,撫慰了兩人。
“是微甜的”溫雷莎貪婪地呼吸著夏恩氣味,比以前更好了,知道那是奧能的味道,但她就是情不自禁的喜歡。還好除了姐姐沒有別的精靈發現,她慶幸著要保護這個秘密,別被其余女精靈發現……發現……少女想著想著昏昏睡去。
夏恩看到了她渾身晶瑩剔透的光,吸引了空氣裡的奧能微粒響她靠攏。輕輕地撫摸下女孩的臉龐,視線轉向別處,夏恩的視野便被各種顏色的微粒佔據,亮白的奧能,四色元素,五彩繽紛似彩虹。念頭動一動,奧能集中於眉心前一寸,細小的,甚至不如米粒,但它的能量隻來自於空氣,體內的魔力絲毫不動。
是的,夏恩晉升了,沒有天地異象,沒有大規模精神逸散,他平平淡淡,靜悄悄地晉升了。就連溫雷莎都不知道,更無論房間之外的人。精神重要到現實,范圍內的現實世界便是他的國度。
正如克爾蘇加德那樣,友誼滿足了精神,他拋下包袱獲得晉升。夏恩同樣獲得了精神的滿足,是思念的情感給了他晉升的力量。
思念即是幸福,幸福即是力量。
沒有幸福感的人生,從來沒有獲得滿足的人生,精神是壓抑的,夏恩不可想象,完全的負情緒又會造就怎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