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安來到樓上洗澡,換了衣服,然後對在房間裡玩遊戲的南貓說了一句:“我出去了。”
南貓看上去在一心一意的玩遊戲,也沒有理會唐安,於是唐安隻好自己離開了。
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麽,找女朋友是自己的權利,唐安這麽想著,然後離開了家裡,為了節約時間,唐安沒有再做地鐵,而是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目的地。
中海書畫院在一片雅靜的梧桐之中,周圍還有相關的書畫市場,古玩市場,以及一些個人工作室之類的,形成了相關的產業集群。
在密布的樹蔭中,錯落而古韻十足的店鋪中穿插,兩三間茶樓中坐著或鑒賞收藏或出手的人,小年輕約會選擇這樣的地方,讓人自然地就覺得應該文雅而富有內涵一些。
唐安和白芸萱其實也不算約會,唐安只是來說明一些事情,可是看到這兩旁熟悉的梧桐樹和店鋪,卻依然有幾分情緒悄然無息地爬了上去,仿佛一轉頭,還能夠看到那個穿著校服,背著書包,露出纖細柔嫩的手臂和雙腿的小女孩。
時光荏苒,街還是這條街,讓梧桐樹搖曳的風兒還是那麽喧囂,人卻已經長大了,人心卻變了,唐安整理好心情,今天是自己和桑萌萌在一起的第一天,無論如何也應該高興一些。
唐安和白芸萱聊著天,然後在書畫院門口看到了她。
白芸萱站在梧桐樹下,旁邊有一副紅梅掛畫鑲嵌在玻璃櫥窗裡,她今天毫無疑問是悉心打扮過了的,穿著一條白色裸肩吊帶雪紡裙,一如既往的優雅而飄逸,裙擺的蕾絲邊沿更是增添了幾分性感的味道,讓她雙腿更顯得誘人。
“唐安。”白芸萱高興地朝著唐安揮手。
白芸萱穿著一雙藤編高跟鞋,身材十分高挑,如果唐安不是最近也在長個子,和她站在一起真有點壓力……白芸萱這樣的女孩子,一般男生是很難有勇氣去追求的。
“對不起,我來晚了。”唐安抱歉地說道。
“你怎麽就摔跤了呢?”白芸萱低下頭去,看了看唐安的膝蓋,然後露出饒有興趣的微笑,很想知道唐安這麽大人了怎麽會摔倒到必須回家換衣服的程度了。
“花式摔跤。”唐安笑著說道。
白芸萱笑了起來,“沒有摔出問題了就好,進去吧,今天剛好有人拿了一副圖來給我媽鑒賞,我們一起看看吧。”
唐安點了點頭跟著進去了。
張華柔在書畫院的接待室裡,書畫院還是比較權威的,各種專家雖然不像張華柔一樣天天來書畫院點卯上班,但是掛名的不少,書畫院也組織過很多類似鑒寶的活動,這種活動在電視節目上都比較受歡迎,書畫院舉辦的更具有權威性,來參加的也不少,書畫院的鑒寶在中海也是小有名氣的。
書畫院掛名的專家也不止是書畫領域的,畢竟很多收藏家都是涉獵頗廣,並不只是單純的收藏鑒賞書畫,各種古玩珍寶的研究領域也有一些權威人士在書畫院掛名。
就像張華柔,她本人在書畫領域就頗有名氣,但是同時她也是一個玉石收藏玩家……作為白區長的夫人,張華柔在中海的玉石收藏領域自然是十分的低調,但是唐安也在小時候見過,白芸萱有一塊外婆送的玉石,據說是從宋代傳來下的古玉,而且不是那種從墓裡挖出來的死人東西,那精致的雕紋和柔潤的色澤,現在想想那自然是價值不菲,以最近兩年動輒數百萬的拍賣價來看,那塊玉的價格隻高不低。
唐安和白芸萱來到接待室裡,接待室也被稱為鑒寶室,因為絕大多數鑒寶在這裡就可以簡單完成了,接待室裡除了張華柔以外,還有一個身材豐滿的女人,大概也就比張華柔年輕一些,但是那********的身材可比區長夫人要扎眼許多。
看到唐安和白芸萱進來,張華柔微微一笑,示意唐安和白芸萱自便,然後繼續低頭看著鋪在辦公桌上的一張畫。
唐安是外行,只能看得出來這張畫裝裱好了,但是兩頭沒有畫卷的那根軸,除此以外這張畫竟然散發著簇新的感覺,似乎並沒有多少年歲。
“你怎麽看?”白芸萱耳濡目染,當然不會像唐安一樣是個純粹的外行,看了看後,白芸萱決定考一考唐安。
“這隻老虎畫的很威猛。”唐安低聲說道。
“我問你它的年代,是哪位名家所作。”白芸萱嗔怪地說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老虎確實畫的威風凜凜。”唐安有些讚歎地說道,外行人看個熱鬧,他才不會發表一些不懂裝懂的言論來嘚瑟。
聽到兩個人小聲說話,張華柔嘴角微翹地笑了笑,然後拿起旁邊的放大鏡再次仔細觀察了起來。
那女人倒好像不怎麽在意張華柔能夠挑出什麽毛病似的,無所事事地轉頭過來,看到唐安,然後笑了一聲,“小夥子也很威猛。”
白芸萱不由得皺了皺眉,這個女人眼帶桃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給白芸萱一種她在挑逗唐安的感覺。
唐安笑了笑,沒有說什麽,這個女人轉過頭來,唐安才覺得她的長相可不如她的身材,她的身材是很好的,充滿著那種成熟女人的韻味,至少穿著衣服時的感覺和顏青檸差不多,可是臉蛋卻沒有顏青檸那樣動人了,不過倒也頗有些魅力,至少沒有人說和她在床上親密的時候,關著燈都一樣……這張臉還是可以的。
唐安的標準高,不知不覺得,在他看來,自己認識的這些女孩子才算得上美女,絕大多數女孩子都比不上她們,也算不得美女。
那女人看到白芸萱皺眉,輕笑一聲,這才轉過頭去看自己的畫。
這是一副猛虎下山圖,這種主題的畫其實相當的多,各大名家都有作品,虎一向是國畫中屢見不鮮的主題,也正因為畫的多,要被稱道和認可也就更難,但是如果能夠把這種普通的題材畫出讓人讚賞的成就,也是大家了。
“這畫保存的太好了。”張華柔十分疑惑地說道,看著那個女人,“可是偏偏又透著一種味道……”
“什麽味道?”白芸萱好奇地問道,也繞著畫卷看了起來。
“就像一個女人,就算保養的再好,哪怕她看上去和二八少女一樣,可是如果她真的上了年紀,身上還是有那麽一種和少女不同的感覺。”唐安想了想,“大概是這個意思?”
“唐安說的不錯,不過也要考慮一下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女人的感受啊。”張華柔微笑著說道,其實也沒有在意。
“抱歉,抱歉。”唐安有些窘迫地說道,女人都是很在意年齡的。
“當然,少女能有什麽味道?女人需要一些年歲沉澱,才有值得品味的味道。”那女人朝著唐安眨了眨眼睛。
白芸萱真的有些惱火了,這個女人要不要臉啊!
“我們去外邊逛逛吧,別打擾張阿姨了。”唐安拉著白芸萱離開了,也不知道這女人什麽來路,真有點過於輕浮了。
白芸萱也沒有當場發火,這點修養還是有的,只是跟著唐安離開後,忍不住說道:“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她是嫉妒你年輕貌美,自己卻年華逝去。不少不甘寂寞又過於輕浮的女人,到了賣弄風騷也沒人理會的年紀,自然而然地就生出敵視年輕女孩子的心理,她們總是想那小妮子不就是仗著年輕嗎,老娘怎麽樣怎麽樣之類的……”唐安拍了拍白芸萱的肩膀,“別理會這種人了。”
唐安模仿著那個女人的語氣說話,白芸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白芸萱就看著唐安不再笑出聲來,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笑,因為感覺很好,讓白芸萱突然想到了以前自己生氣的時候,不開心的時候,唐安總是逗自己笑的時候。
唐安避開白芸萱的眼神,往一旁走了兩步,琢磨著該怎麽開口。
白芸萱順著唐安走動的方向,先一步走了過去,對唐安說道:“你很久沒來了吧,現在書畫院增添了一個青年書畫家典藏館呢,都是一些年輕畫家的作品,比那些花鳥魚蟲看起來有意思些。”
年輕書畫家的典藏館,自然比不得書畫院的那些名家作品擺放的展示廳,稍微小一點,走過一個鋪著細沙和青石條凳的天井,便到了典藏館,設計風格更加偏向現代,各種猶如辦公室格子間的分隔錯落標記著不同的創作者的區域。
讓唐安有些驚奇的是,這裡居然沒有多少那種抽象風格,特別誇張的作品,絕大多數作品就算以唐安俗人的欣賞觀點來看,都讓人感覺到了一種美的感覺,或者驚歎創作者的技藝。
“這些作者都是目前名氣還不大的嗎?”唐安問道。
“基本上吧,不過也有一個名氣很大的,因為他是外婆的學生,和我媽關系很好,所以也放了他的一幅畫在這裡……在外面,他的畫基本上已經到了七位數的拍賣價格了。”白芸萱十分欽佩地說道,“我小時候還想當畫家呢,我外婆就拿他來激勵我。”
“看看他的畫。”唐安很感興趣地說道。
白芸萱卻躊躇起來,然後微微有些羞澀,“就在那邊,你去看吧。”
白芸萱隨手一指,唐安有些納悶,順著白芸萱的手指往那邊走過去,卻看到了大幅的照片,幾乎是按照真人一比一的比例,整面牆上就掛著這麽一幅照片,足以說明創作者的身份地位和典藏館裡的其他人是不同的。
難怪白芸萱會羞澀,不和他一起來看,照片裡是一個沒有穿衣服的少婦,豐韻的身材堪稱豐乳肥臀,如此大比例放大,讓唐安都有些面紅耳赤,只是照片上卻沒有明顯的顆粒像素感,極其細致……唐安然後才想到這不是書畫家的典藏館嗎,怎麽有照片?定睛一看,看到旁邊的注釋才知道這居然是一幅畫,作者的風格就是極致寫實,以畫筆的功力挑戰相機。
這幅畫畫的太細致了,甚至連那微微卷曲又發光的毛發都描繪的清清楚楚,更不用說那隱隱約約可見的神秘花園了,讓人覺得這個少婦就在自己眼前隔著鏡子一般。
唐安沒有多看……他自問沒有那種完全把這幅畫當成藝術作品,坦然欣賞的心境或者說偽裝的臉皮。
走出來,白芸萱露出羞澀的微笑,卻又有些揶揄地看著唐安。
“他畫的很好很像……可是對於我這種沒有藝術欣賞和覺悟的人來說,僅僅只是驚歎他的畫功而已。”唐安走到白芸萱面前,倒是坦然地講述起了自己的看法。
“那是我外婆……我外婆年輕的時候。他是利用一些照片,考慮我外婆的意見,對我外婆的身體做了一些還原。對於女人來說,能夠重現自己的青春,這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白芸萱微微一笑,“可惜不管是我媽,還是我,都沒有遺傳到我外婆的好身材。”
唐安沒有想到那是白芸萱的外婆!作為老師,居然願意讓學生給自己畫這種畫,果然藝術圈子裡的人,思想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更大膽,也更少一些桎梏和傳統觀念。
這也是創作需要,創作本就需要大膽突破……有底線就好。
想到自己剛才看到的白芸萱的外婆,唐安就有些尷尬了,然後又覺得張華柔和白芸萱也是看得開,把自己媽媽和外婆這樣的照片掛在這裡,任人參觀,一般人也很難接受。
唐安微微歎息,卻又想到了自己和白芸萱的事情,其實兩個人在一起,有許許多多東西決定雙方是否能夠長久的在一起,在很多方面的不同會導致矛盾的產生,例如三觀不合,例如雙方的審美不同,品味不一樣,是傳統還是開放,是保守還是激進……諸如此類。
就像自己接受不了自己外婆的裸畫掛在這裡任人觀賞,這就意味著自己和白芸萱之間有著完全不同的某些觀念,在戀愛的時候彼此遷就或者沒有什麽問題,但是長此以往,到了以後必然會成為分歧矛盾爆發積累的原因。
或者自己只是找到更多自己和白芸萱不合適的理由,有些刻意吧。
更何況現在最大的不合適就是因為,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了,這可以是唯一的理由,也是最應該堅持的理由,當自己單身的時候,沒有必要和白芸萱說什麽,可是既然有了女朋友,就不能瞞著白芸萱……她肯定會難過,肯定會覺得受到了傷害,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自己一直以來就覺得和白芸萱不可能,只是現在更加不可能了。
“藝術家畢竟是藝術家,就算是老一輩人,思想也比我們年輕人開放。”白芸萱看了看唐安若有所思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也接受不了?”唐安疑惑地問道,唐安覺得白芸萱耳濡目染之下,應該會覺得這是很尋常的事情。
“怎麽說呢……這是我外婆的個人追求,我當然是支持的,可是我覺得自己做不到這一點。就算是不擺出來,我還是覺得人體終究是*性的,自己看著自己的畫還好,掛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白芸萱點了點頭,又補充道:“當然了,我就算找畫家來給自己畫,也必然是女畫家……”
“如果沒有女畫家能畫這個呢?只有你外婆的這位學生呢?看他的風格和功力,好像能夠畫到他這種程度的,也不是那麽容易能夠找到第二個了吧。”唐安又問道。
白芸萱略微有些奇怪地看著唐安,“那就不畫就是了,我為什麽非得要畫這種畫呢?女孩子都有將自己最美好的時候記錄下來的想法,可是日常攝影記錄都可以啊,並不是非得這樣才算記錄自己的青春。”
“我也這麽覺得。”唐安摸了摸頭,覺得自己也確實沒有必要追問白芸萱,難道自己真的就想從白芸萱嘴裡聽到一個“那就隻好找他”的理由?
“走吧,我們去看看我媽和那個女人。”白芸萱微笑。
唐安和白芸萱轉了一圈,又走到了接待室,看到除了張華柔和那個女人以外,還有兩個六十來歲的老者正在研究那幅畫,唐安和白芸萱對望了一眼,覺得還是不要進去打擾的好。
張華柔卻是看到了唐安和白芸萱,放下手裡的放大鏡走了出來,那個女人也回頭看了唐安和白芸萱一眼,卻沒有其他動作表情了,似乎在認真回答那兩個老者的問題。
“媽,這幅畫這麽難看準?”白芸萱好奇地問道。
張華柔點了點頭,有些困惑地說道:“怎麽看這幅畫都像是南宋時期的名家真品,可是保存的太好了,簡直就像是在南宋畫好,墨跡幹了以後就送到了我們手裡。這麽多年的古畫,怎麽能保存的這麽好?”
“會不會是畫好了以後,就密封裝了起來,一直到現在才打開?”唐安隨口說道。
“她就是這麽說的,說這畫是她們家的傳家之寶,從來沒有打開過。”張華柔笑著搖頭,顯然這種說法她是不怎麽相信的。
“我看這個女人不像好人,她的畫也肯定不是真的。”白芸萱有些任性地說道,畢竟是在自己媽媽面前,總是更放松和隨意一些。
“鑒定古畫好像很難……現在科技這麽發達,就沒有辦法利用科技手段,一些精密儀器什麽的來鑒定嗎?”唐安記得高中化學中就有提到過炭14斷代法的內容。
“你給唐安解釋下吧,也順便考考你,出國這麽些年,沒有把這些東西丟掉吧?”張華柔對白芸萱說道。
“當然沒有。”白芸萱有些驕傲地撅了撅嘴。
“那是為什麽呢?”唐安很感興趣地問道。
“現在對於這些古玩物的鑒定,傳統的方法主要還是目鑒和考證,所以放大鏡還是必須的。你說的科技手段,一般指的就是用碳14來鑒定,可是這種手段一般隻適合陶瓷和青銅,不適合書畫。所以現在的通行有效方法還是考和鑒,考就是考證,借助名家傳紀,書文記錄啊,歷史文獻,詩詞歌賦等等方面的東西考證判斷真偽。鑒的畫就是目鑒了,鑒定古畫,一般就是考鑒並用,需要的都是非常豐富的學識和經驗。”白芸萱侃侃而談,說完看著唐安,一副你看我厲害不厲害的樣子。
“佩服……我就覺得一切和騙子做鬥爭的工作,都是十分厲害的領域。”唐安說道。
白芸萱得意的笑了笑,扁了扁嘴唇,倒是和她平日裡的樣子有些不同。
“還不錯,不過這也只是基礎知識。”張華柔笑著擺了擺手,“你們也不是真的對這些感興趣,這畫啊,一時半會是考鑒不完的。有時候甚至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半載,甚至一直無法考鑒完成也是有可能的。你們去玩吧,中午在書畫院裡吃飯吧,別的不說,書畫院的飯菜,在中海都是有名的。”
對於中海書畫院餐廳的飯菜,唐安倒還是很有印象,尤其是那土豆燒雞,簡簡單單的菜,卻讓好幾年沒來吃過的唐安都還記得那種滋味,有些念念不忘。
“看來那句話說的什麽要想留住男人,首先要留住他的胃口,還是很有道理的。”白芸萱和唐安走了幾步,白芸萱壓低聲音,意有所指地說道。
她的臉頰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紅暈,很顯然這樣的話對白芸萱來說,是非常的大膽和直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