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送外賣的來敲門,唐安才停下手裡的事情去開門,考慮到桑月夜現在盤腿坐在地上的姿勢,唐安沒有讓送外賣的小哥進來,自己提著大大的漆木雕花食盒回來了。唐安拿著食盒,外賣小哥就離開了,這漂亮的猶如奢侈品的食盒以及裡邊的餐具居然是買外賣附送的!
由此可見這一頓飯肯定不便宜,唐安筷頭還雕刻著鏤空遊龍花紋的筷子想著。
“吃飯了……這一頓多少錢?”唐安忍不住問道,沒有辦法,作為窮人,對於價格總是很敏感的。
“不知道。”桑月夜搖了搖頭。
唐安不乾活的時候,桑月夜就恢復正常了,又是這種對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話題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五層的食盒,裝了六個菜兩個湯,一份果盤和十二種小點心,份量都不是很多,但是足夠精美,這樣的外賣超出了唐安的想象,感覺這比那些號稱奢華定製的私房晚宴都要吃的更有滋有味。
“這個老虎頭,好像和你的那個藥瓶子上的很像啊!”唐安留意到了食盒側面有一個精美的圖標,也是一隻腦袋上刻著“王”字的老虎頭,只是得益於食盒側面可供發揮的面積更大,這個老虎頭有著更多的細節紋路,更加栩栩如生。
“當然像了,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的生活中,大街小巷裡,這個老虎頭,或者說各種各樣的老虎頭處處可見?”桑月夜漫不經心地拿起紅酒瓶子往嘴裡灌。這是她從桑萌萌的酒櫃裡拿出來的,唐安一瓶她一瓶,她可不講究什麽品酒的步驟和禮儀,對她來說紅酒和任何飲料一樣,灌進嘴裡就是正確對待它們的方式。
唐安仔細想了想,恍然道:“是哦,好像確實是這樣……昨天的時候,一家航空公司把飛機頭塗成老虎,氣勢洶洶的樣子,挺好”
“老虎頭,就是桑家的紋章!你說的那架飛機也是!不要以為只有歐洲那邊才會有這玩意。桑家的重要企業和組織機構,都會有這個標志用作商標或者徽章……例如那個泰格電器,泰格商城,就是一個變形的側面老虎頭,這個你應該見過吧。”桑月夜喝了點酒,似乎話也多了起來,“我覺得這個老虎頭很醜,你覺得呢?”
“挺帥氣的。”唐安和桑月夜的審美有些不一樣,正如桑月夜說的那樣,這個老虎頭標志在生活中似乎無處不在,就唐安現在所知道的,包括酒店,航空,家電賣場,電子商務,餐飲行業都有桑家的產業,唐安已經無法想象桑家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龐然大物了,桑家已經超脫了中海,大概在整個中國的富豪家族裡都排的上號了。
“你知道桑家為什麽要用老虎作為標志嗎?”桑月夜又說道。
唐安也想了解這個自己母親為之服務多年的家族,搖了搖頭,“為什麽?是因為老虎威猛?還是老虎的形象符合桑家的家族文化,經營理念之類的?”
“都不是。”桑月夜顯露出嘲諷的表情,“桑家選擇這個老虎的標志,是因為桑家的族譜上說桑家是武松的後人。”
“桑家怎麽會是武松的後人?”唐安隨意用手機百度了一下,“桑這個姓氏歷史十分悠久,源頭複雜,是很古老的姓氏……據說是黃帝後裔啊,也有神農氏後裔的,但和武松沒有什麽關系吧?”
“那是普通的桑家,那是除了我們這個桑家以外的桑氏宗族的來源。我們家的族譜就寫著我們是武松的後人。”桑月夜舉起酒瓶子來和唐安碰瓶子,又幹了一口。
喝的有些急,也夠爺們,酒液從嘴角溢出,滴落在胸口,濕漉漉的顯露出胸口的肌膚,
桑月夜卻渾然不在意。“你現在這喝酒的樣子倒確實有點像武松後人。”唐安記得以前三碗不過崗”的課文,武松可是很能喝酒的,桑月夜也是,桑萌萌出來住還帶著紅酒櫃,顯然也喜歡。
“來,今天晚上我們不醉不歸!”桑月夜笑了起來。
除了她模仿桑萌萌的時候,唐安還是頭一次見到桑月夜流露出屬於她的自然的笑容,不得不說,還是挺好尤其是她現在這幅爽快利落的樣子,讓唐安想起了張雨鶯,一點也不矯情,沒有女孩子的那種矜持的感覺,但是相處起來也挺自在的。
“桑家用老虎作為標記,就是紀念你們的祖先武松打虎?”唐安一時間腦洞大開,“你們桑家就繼承了武松的打虎絕技,後來以賣虎骨酒,虎鞭,虎皮膏藥什麽的起家,成為了現在的商業巨頭?”
“你扯什麽呢?”桑月夜哈哈大笑起來,一口紅酒噴了出來,“你聽說過誰賣虎皮膏藥能賣出千億身家?你心靈雞湯吧。”
“千億身家!”唐安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幾個零?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巨富,而是首富級別的了吧。
不過也許是一個巨大的量詞而已,桑月夜來形容錢多的形容詞,而不是真正的數字,中國千億級別的富豪有幾個?
“我們是不會賣虎皮膏藥的,相反的老虎對桑家是守護神一樣的圖騰。”桑月夜沒有理會唐安的驚詫。
“怎麽會?不是武松打虎嗎?”唐安感覺腦筋繞不過彎來了,既然是武松的後人,用老虎做標志,當然是紀念先祖打虎的威武事跡了,怎麽現在反倒是把老虎當成守護神了呢?
“武松打虎是以訛傳訛的故事。”桑月夜搖了搖頭,“按照我們族譜的記錄,武松打虎這件事情並不正確。”
接著桑月夜就說起了族譜中記錄的故事:
那日武松喝了酒,走了一路,酒力發作,渾身焦熱起來,一手提著哨棒,一手把胸膛前的衣服敞開,踉踉蹌蹌地直奔亂樹林裡去了,見到一塊光溜溜的大青石,就把哨棒放在一旁,放翻身體,正待要睡覺,只見一陣狂風吹來,武松頓時一個激靈,突然想起這世界上雲生從龍,風生叢虎,只見那一陣風過後,就聽到亂樹背後撲地一聲響,跳出一隻吊睛白額大老虎出來了。
武松拿起哨棒在手裡,閃在青石邊上,心中一驚,一邊後悔不應該意氣用事非得獨自上山來,果然就遇到了老虎,一邊準備著殊死一搏,在這山林裡想要逃跑是根本不可能的。
正想著,老虎撲了過來,武松想著必須閃避開來,這老虎的勢頭避其鋒芒之後它的後勁就不足,哪裡知道這老虎居然空中轉身,一爪子就拍在了武松的腦袋上,武松頓時就暈了過去。
“這就完了?”唐安忍不住想笑,“武松打虎的故事,在你們桑家的族譜裡就是這麽記載的?”
桑月夜好整以暇地吃了一口菜,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當然沒完,故事到這裡老虎怎麽會成為桑家的守護神?你別急,我接著說。”
武松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身處一山洞裡,四面都是岩壁,頭頂是洞口,透著朦朧的天光,瞧這情形竟然好像已經過了一夜。
武松想起自己暈過去之前的事情,連忙摸了摸身體,還好沒有缺胳膊斷腿的,卻依然心有余悸,畢竟是個人被老虎拍上一爪子,肯定就被嚇得半條命都沒有了,武松沒有想到自己還活著,就開始打量四周。
可是四周什麽也沒有,武松只能盤算著怎麽樣爬上山洞,不然就要餓死在這裡了,武松懷疑這裡就是那隻老虎的巢穴,把他丟在這裡只是把他當食物養著,等餓了就要吃掉。
於是武松就乾脆把自己的衣服褲子都脫了下來,撕扯成繩索,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出了山洞。
“然後呢?”唐安聽得靜靜有味,這簡直就是一個奇遇故事啊,武松之後肯定有奇遇,虎也不是要吃他啊!
“然後當然是一爬上山洞,就老虎唄!”
武松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山洞,就那隻吊睛白額老虎就蹲在山洞旁邊,嚇得差點又掉回了山洞裡,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才膽戰心驚地站了起來。
這時候老虎說話了,“相公,餓了嗎,吃點燒烤吧?”
說著老虎就把旁邊燒烤架子上的一隻烤兔子抓在爪子裡遞了過來。
老虎會說話!還會燒烤!武松頓時愣在那裡,不過這烤兔子確實很香,武松也惡極了,心想今天是遇到虎妖了,跑也跑不掉,大不了就是個死,先吃了再說。
吃完烤兔子,香噴噴的,還喝了一一碗酒,酒足飯飽之後武松就不想死了,邊的老虎。
“相公是條好漢,且讓奴家隨相公征戰天下吧!”
老虎說完這句話,就變成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素衣襦裙,說不出的風流味道,站在一旁靜靜地松。
“怎麽回事……”武松面對著老虎,也敢拿著棍子衝上去殊死一搏,可是老虎變成了小娘子,就結結巴巴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奴家乃是山中虎神,見相公勇武有力,當是能成大事之人,奴家願意助相公征戰天下。”小娘子說道,然後拿出了一套鎧甲交給了武松:“相公且穿著這套虎神戰甲,待相公功成名就,再來尋奴家。”
說完,等到武松拿了那套鎧甲之後,這小娘子就化作一陣旋風飛走了。
“這……我只能說你們祖先想象力豐富。”唐安還是覺得好笑,這種類似的故事在中國歷史傳說中實在太多太多了。
“這還不是最豐富的……”桑月夜也笑了起來,“之後嘛,武松做的事情和《水滸傳》裡說的差不多,先是上梁山,然後征方臘……但是之後嘛就又變了,在我們祖先的記載中,武松老爺爺沒有奪得天下,心灰意冷回到了陽谷縣,和這小娘子開了一家燒餅店和一家中藥鋪……”
唐安正在吃東西,忍不住笑,差點就噎住了,喝了口酒後才說道:“感情傳說故事裡的武大郎其實就是武松,而潘金蓮就是這小娘子了,那西門慶有沒有?”
“當然是沒有了,武松和小娘子十分恩愛,後來從開燒餅店和中藥鋪發家,延綿至今,就是現在我們這一代的桑家了。”桑月夜倒是沒有笑了,“現在的八卦緋聞,很容易就變樣,更何況是幾百年前的事情?要說現在關於武松,武大郎,潘金蓮等人的歷史記載其實都不確定, 我反而更相信我們家族譜的。”
“那你也相信老虎變成小娘子跟隨你家祖先武松,還送了虎神鎧甲?”唐安是完全不信的,他倒是知道獸靈帝國還是有虎靈族的,但是那些虎靈族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貓靈族控制的區域,而當年試圖叛亂的虎靈族早已經被殺光殆盡了。
桑月夜嗤笑一聲,“沒有什麽不能相信的,這個世界無奇不有。”
唐安愕然,固定思維真的很難改變,想想自己的情況吧,想想南貓,想想那個神秘的湖心小島,這個世界真的無奇不有,桑家的祖先遇到會變小娘子的老虎族人那又有什麽奇怪的?
“那這麽說來,你們桑家其實是人和老虎生下來的後代了?”唐安接著問道,慎重其事地和桑月夜討論著這些初一聽上去其實很扯淡的問題。
“不是。”桑月夜搖了搖頭,“武松並沒有和老虎小娘子生下後代,而是娶了一個二房傳宗接代。武松原來犯下的一些事情,他的名字不能用了,就改名姓桑,因為當是他遇到老虎小娘子是在一顆大桑樹下。”
“在你這個故事有幾分真?”唐安問道。
“你都說是故事了,你覺得呢?”桑月夜淡淡地說道。
“那有沒有什麽直接證據?例如什麽虎神戰甲……這種應該是傳家寶吧?”唐安好奇,這個名字讓唐安想起了南貓大王的“火雞戰騎”。
“你問的太多了……”桑月夜懶得回答的樣子,打了個飽嗝,“來繼續喝!”
唐安感覺有些頭暈暈的,不知不覺兩個人竟然喝了一瓶紅酒了,瞧著桑月夜舉過來的酒瓶子已經有些模糊了。
“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