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貓不打算和唐安繼續這個讓自己沒有面子的話題,於是用力踩了踩唐安的手掌,催促著他快點走。唐安繼續撥開前面的樹乾枝葉,同時因為南貓坐在自己肩膀上的緣故,他要撥開更高地方的樹葉,不然打在她的臉上,估計她就會找自己麻煩了。
“那……有沒有讓人起死回生的儀式?”唐安十分期待而有些忐忑地問道。
南貓松開了扯著唐安耳垂的手,軟軟地搭在他的臉頰上,一瞬後又放開來,心裡頭生出一種軟軟的感覺,這種感覺似乎會讓人把其他的情緒都驅散開來,然後變得專注,被另外一個人的情緒牽動著,自己腦海裡的思維似乎都會因此而改變習慣……南貓有點不適應,搖了搖頭驅散這種彌漫在自己心頭的感覺。
她明白為什麽要問這個,他在期待著什麽……最早的自己遇到他的時候,就在他母親的墓地旁邊,那個不管熱烈的太陽,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地伸手摟著墓碑的男孩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只是我剛才和你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可以永恆存在的,更何況是弱小的人類?”南貓壓低了聲音,像是風聲穿過了唐安撥動著的樹葉,有點兒不那麽自然。
“我知道了。”唐安歎了一聲,還好本就沒有期盼太多,只是在聽到南貓提起了神奇的儀式,這些儀式十分神秘而強大,難免讓人憧憬起起死回生之術,畢竟在那些故事裡起死回生和長生不老是並列的秘術,既然長生不老有一定意義上的可能實現,那麽一定程度上的起死回生說不定也行。好看的小說就在黑=岩=閣
“不過……”
“不過什麽?”唐安又連忙問道。
“你別激動!”南貓討厭別人期待自己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像你期待的那樣,讓你母親重新如死前那般出現在你眼前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可以利用回溯的儀式輔以煉金術,讓她重新出現在你面前,她擁有對你的情感和曾經的記憶,但是她不能稱之為活過來,她可以說是一個用煉金術維持存在的死人。”
“這和起死回生沒有什麽區別!”無論以什麽方式存在,對於唐安來說,最重要的當然是母親對自己的情感和她的記憶,以煉金術維持存在,和以醫學手段維持生命有區別嗎?沒有!
“如果你能夠接受這一點……將來我的靈力恢復了,我可以幫助你再見到你的母親……”南貓看著前方,有些疑惑而喟歎,“人類對於生育自己的雌性擁有的情感真是讓貓無法理解。”
“好,好!”唐安喜不勝喜,激動的有些想跳了起來,相比起長生不老什麽的,這才是唐安最夢寐以求的,唐安連聲說道:“大王,從此以後,我就是你最忠實的奴仆!不,我當奴隸,哪怕你讓我現在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我也願意!”
“我要你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幹嘛?”南貓看到唐安這麽高興,有些生氣,“什麽從此以後,難道以前就不是嗎!”
“以前也是!”唐安大聲宣布自己對南貓大王的無比忠誠。
南貓悶悶地雙手抱在胸前,為什麽看到他情緒突然低落,自己就忍不住希望他高興起來,可是看到他因為別的東西,而且是一個人類,還是一個雌性人類而高興,自己就特別不開心!
南貓不想和唐安說話了,只是坐在他的肩膀上,用心感受著殘余的靈力在空氣中,樹葉上,草地上的痕跡。
兩個人走了半天,漸漸地看到了前方有淡淡的月光透過來,知道肯定是因為那邊有空曠的地面了,於是加快了腳步,唐安和南貓走到最前方的一顆大樹,
眼前豁然開朗。這裡是一片在月散發著淡淡光澤的翠綠色草地,結著一朵朵淺藍色熒光的小花兒,四周是高大的寬葉樹木,環繞著這一大片的草地。
草地的中央有一個破敗的小廟,唐安倒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原來遇到的那個老人說的祭拜湖神的地方。
地攤上的狗頭人不大可信,但是要說祭拜湖神的習俗倒是不稀奇,這種習俗並非地毯小報和雜志編造的,絕大多數的江河湖泊在開始漁季水捕撈之前,都會有祭拜的儀式,祈禱不要遇到大風大浪,魚蝦滿倉。
這個小廟應該就是以前祭拜的地方,現在大概被那個老人用來祭拜狗頭人湖神了。
南貓從唐安的肩膀上跳了來,裙擺飛揚,落。
“這裡彌漫著的靈力殘余痕跡最為濃厚……”南貓閉著眼睛抬起頭來,走走,看看,聞聞,是貓咪感知這個世界的方法。
唐安看著月光落在她精致的小臉上,那靜謐的神情和美麗的容顏,讓人心臟縮了縮地跳動著,唐安想起了一句歌詞:那樣的夜色太美麗你太溫柔。
“唐安,把那座廟拆了!”南貓指著那所小廟大聲說道。
果然……這樣的夜色太美麗南貓大王太溫柔那絕對是錯覺!唐安奇怪地問道:“為什麽要拆了那座廟?”
“那座廟的門板上畫著一隻狗,我討厭狗!”雖然是來調查狗頭人的蹤跡,但是南貓不喜歡在“廟”這種祭拜的地方上看到狗的圖案,因為狗靈族不是王族,只有王族才能夠在廟宇這種地方出現圖騰。
大王就是大王,可以隨時隨地由著自己的喜惡為所欲為,唐安想起自己剛剛才表了忠心,所以毫不猶豫地就走上去,準備把門板給拆來……畢竟拆了廟這種事情,唐安還是有所忌憚的,忌憚的不是狗頭人或者湖神,只是自己心裡有所敬畏的人心。
“慢著!”
唐安剛剛走到小廟前,正準備觀察那隻狗的圖案再一腳把門踹來,南貓突然發話了。
“這隻狗畫的很有年畫的感覺啊,好像是門神……”唐安一邊觀察著,一邊回頭看著南貓,好奇她為什麽突然喊話讓他停來。
南貓並沒有看到唐安疑惑的眼神,也沒有解釋為什麽,只是張開了雙手仰視著天空中的月亮。
月光似乎感應到了什麽似的,在唐安驚訝的目光中,那照耀著花花草草的月光偏移了原來的位置,落在了南貓身上。
沒有了月光的照耀,那些在月色澤翠綠或者散發著熒光的花花草草一瞬間就氨氮了許多。
南貓身上仿佛凝結了月光一般,那一層層的月光猶如輕紗覆蓋在她身上,唐安瞪大了眼睛,南貓身上的衣服卻好像越來越淡薄。
淡淡的,顯示出了她身體的曲線,雖然稚嫩,卻依然由著溫軟的線條。
南貓的整個軀體,仿佛是美玉雕琢,通透而晶瑩,那朦朦朧朧的美感讓唐安屏住了呼吸。
忽然間,光芒大盛,唐安來不及在驚訝的保持關注和迅速轉頭非禮勿視中做出選擇,那耀眼的光芒已經遮掩了南貓的身軀。
南貓伸展開稚嫩的身體,再卷縮起來,當光芒散去,唐安眼中出現的是一隻通體熒光的大白貓。
那飄動著的毛發散發著鑽石版的璀璨光澤,她驕傲地抬著頭望著月亮,然後轉頭看了一眼唐安。
就是這一眼,一刻,大白貓縱身一躍,竟然沿著月光衝向了天空,然後化作一點亮光,消失的無影無蹤。
唐安瞪大了眼睛看著天空,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南貓並沒有跳上去之後又跳了來。
“去哪了?”唐安抬著頭望著天空,陽澄湖的上空有水汽彌漫,但是在這樣的天氣,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星月閃耀,可是卻並沒有一隻飛翔的大白貓。
“至少說一聲要去哪裡啊?”唐安無奈地低頭開始觀察著四周。
周圍並沒有什麽變化,似乎只是那些月光被南貓吸收掉了一般,那些花花草草確實沒有原來那種彌漫著什麽靈氣仙氣之類的感覺,如果說原來有一種世外仙境仙花仙草的感覺,現在卻感覺不過是一般的植物園裡成片種植的花花草草。
唐安再次來到破廟前,這是一個不到三米高的小廟,屋頂鋪著泥糊和青瓦,三面牆壁上有不少鑿空的孔洞,正門就是那兩扇畫著狗的大木板門。
木板門上的狗,雖然畫的不是很好, 但可以看得出來就是普通的土狗而已,唐安拍了拍自己另一狀態的同種類土汪汪,然後走進了廟裡。
廟雖然小,但是因為整個廟裡隻供奉著一個泥塑菩薩,顯得有些空蕩蕩的,泥塑菩薩前是一個搖搖欲墜的八仙桌,桌子前還放著一個灰撲撲的蒲團。
唐安一晚上踩著泥沙合著露水,褲子早就髒了,也不介意就跪來拜了拜菩薩,算是剛才準備拆門的不敬的賠禮,又或者是等繼續拆門的求原諒。
等南貓回來了,估計她還是要拆廟門的。
唐安拜完菩薩,然後才觀察這個菩薩起來,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這個菩薩竟然是拚接的,看菩薩的半身似乎就是關二哥,那袍子的樣式熟悉的很,關二哥的腦袋不見了,脖子上頂著的卻是一個瞪圓了眼睛的泥塑狗頭,做工粗糙的很,那斜眼看人的表情讓唐安想起了某隻紅遍網絡的柴犬。
唐安覺得,這一定是那個說自己見過湖神的老人家做的好事,這裡原本供奉的大概就是關二哥,然後老人家想要供奉湖神,卻又沒有為湖神大人重塑金身,乾脆就換了一個狗頭上去,這樣倒是簡單的多,成本也低。
廟裡的光線實在太暗,自己雖然看的清楚一點,用手機拍照卻是別想了,唐安決定等天亮了再拍張照片發到朋友圈裡去。
坐了一會兒,唐安有點兒餓了,畢竟肩膀上坐著個南貓走這麽遠的路也挺費力氣的,可是那些烹飪燒烤材料都在南貓那裡,自己也沒有辦法去湖抓了螃蟹和魚來生吃啊。
算了,慢慢等南貓吧,唐安又坐回了蒲團上,現在只能在這裡等著南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