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上了早班車,還好有座位,唐安趕緊坐下,屁股上多了個尾巴,坐下去的感覺怪怪的,唐安不禁想起狗的坐姿來,大概要那麽坐才會舒服吧?可唐安怎麽可能那麽蹲在座位上?
坐在座位上,總比站著好,唐安覺得如果自己站著,一定會站立不安,總擔心別人碰到自己就感覺到異樣,一路上警惕著沿路有沒有大爺大媽上車,如果他們站在自己身邊,他還要讓座站起來的話,那就太讓人糾結了。
好在這一路上並沒有需要讓座位的情況出現,來到墓園,唐安趕緊下車,墓園的門已經打開,門房趙大爺在草地上放了一台收音機,正跟著節奏跳著《小蘋果》,看到唐安,說道:“這麽早啊,不是昨天才來過嗎?”
趙大爺的笑容很陽光,是一個健康而和善的老年人,他經常看到唐安來看望他母親,像這樣孝順的年輕人可並不多見,想想如果自己去世了,兒女能夠這樣時不時地來看看自己,而不是非要等到逢年過節才應付一下,那該多好,躺在棺材裡也不覺得寂寞了。
“反正沒事……就多來看看。”唐安應付著說道,一邊笑著,匆忙走了進去。
晨間的墓園彌漫著霧氣,若隱若現的墓碑和那嫩黃的草地,還有穿透霧氣的陽光,並沒有讓這裡呈現出一種靈異或者死寂的感覺,反而出乎意料的有清靈靜謐的氛圍,讓人心中的急躁也沉澱下來。
無論如何,這樣的地方,想想埋葬其中的骸骨,總會讓人有諸多感慨。
唐安平常也會有百感交集的時候,但是現在不會,現在他操心著他的尾巴呢,感悟和頓悟之類的東西,只有吃飽了沒事做才會有的。
“媽,我長了條尾巴。”來到母親的墓碑前,一直保持著平靜神色的唐安,一下子哭喪著臉了。
面對母親,無論她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當兒子的總是沒有必要隱瞞什麽,兒不嫌母醜,當兒子的也不用擔心母親會把自己當成怪物,向她傾吐總是最合適而安心的。
可惜,現在她沒有辦法來安慰他了,就像他小時候被家裡養的小狗咬了一口後,他忐忑不安地擔心著自己會不會變成小狗時那樣了。
唐安東張西望著,尋找著那隻白色的大貓,或者是那個戴著老虎帽子自稱是隻貓,是獸靈帝國的王的那個小女孩。
唐安無法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是隻貓,就算是也沒有什麽奇怪的了……畢竟他都長出了尾巴,那麽一隻貓變成小女孩,或者小女孩變成貓,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總要找到它或她才行,周圍卻沒有任何動靜,彌漫的霧氣中並沒有那隻貓傲慢的步伐,也沒有那個小女孩飄逸的長發和白裙子。
等了一會兒,唐安在墓園裡走動著,整齊的墓碑前,零零碎碎有鮮花和一些沒有收拾走的祭品,還有一些墓碑前已久沒有祭奠的痕跡,唐安繞了一圈,打擾著亡者們的晨睡,卻始終沒有看到那隻貓。
那個小女孩不出現,那隻貓也不見了?唐安記得,自己第一次單獨來看望母親的時候,那隻貓就出現了,此後無一例外,總是能夠見到它慢慢悠悠的身影。
唐安懊惱地發現他最失策的地方在於,來的匆忙,他居然沒有帶零食和牛奶,不然的話,那隻饞嘴的貓肯定會出現。
盡管它總是無比高傲,但是唐安發現它會把牛奶吸的乾乾淨淨,一滴不剩,而且只要唐安不停下來給它東西吃,它就能夠一直吃下去,哪怕肚子吃的圓鼓鼓的,
也不會放過送到嘴前的零食。 轉了一圈,唐安一無所獲地回到母親的墓碑前,卻驚喜地發現,那隻貓又出現了,它正梗著脖子,眼睛盯著天空,神情倨傲地蹲在墓碑上。
“貓大人,你總算出現了!”唐安差點喜極而泣。
白貓低下頭來,腦袋左右轉了轉,看了看唐安兩手空空,眼睛就眯了起來,然而整個身體就趴了下來,意興索然地躺在墓碑上一動不動了。
“別不理我……別失望,我今天是忘記了,等會兒我就去給你買一大箱子牛奶,讓你泡著洗澡都行!”唐安能夠看懂它的神情,這是一隻神奇的貓,它甚至可能是一個小女孩,所以唐安直接和它交流,並不怎麽懷疑它不懂他的意思。
“真的嗎!”
毫無征兆的,白光一閃,那隻白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昨天見到的那個小女孩就站在了墓碑上,她的黑發飄動著,眼睛閃閃發亮,一臉憧憬和滿足地看著唐安。
饒是唐安對於顛覆自己世界觀的場景已經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這樣憑空出現的大變活人,還是嚇了他一跳,連連後退了幾步,然後才緩緩點頭。
小女孩還和昨天一模一樣,只是唐安注意到,她沒有穿鞋子,光著腳踩在微微發亮的墓碑上,幾個腳趾頭猶如珍珠一樣圓乎乎的,也許是微涼的墓碑刺激著腳心,那幾個腳趾頭不安份地擺動著。
“你先下來,別站在墓碑上,這樣不禮貌,不尊重死者。”唐安習慣了那隻貓趴在母親的墓碑上,總覺得那是一種陪伴,卻不習慣有一個人站在上邊,昨日裡是被她撓了一爪子沒有注意這個事情,今天卻要說一說了。
“去買!”小女孩並不在意,直接跳了下來,站在了唐安的身前,昂頭看著他, 臉上的喜悅收斂成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閃閃發亮的看著唐安,似乎唐安就是那一大箱子牛奶。
“等等……你為什麽要讓我長出一條尾巴出來?”親眼目睹一隻貓變成女孩子,這樣匪夷所思的場景完全可以佐證,能夠讓他身上產生超自然變化的原因,只能是她,唐安跑過來可不是給她買牛奶的,必須先給他解決他自己的問題。
“啊……哦……你長了尾巴啊!”
小女孩偏著腦袋往唐安的身側看了看,滿頭長發隨著她身子的傾斜要搖動著,然後她才用理所當然的眼神看著唐安:“這是我賜予你的榮耀!”
果然是你!唐安有點兒激動地說:“我不要這樣的榮耀,誰要長一條尾巴出來啊!”
“長一條尾巴出來不好嗎?”小女孩十分奇怪地看著唐安,“我第一次聽說有人不願意自己長一條尾巴的!”
“長尾巴有什麽好的?”唐安語速很快地反問道。
“很多好處啊……例如,你可以用尾巴纏住樹乾,把自己倒掛在樹上玩……例如,你可以向漂亮的異性展示自己的尾巴求愛……例如,你還可以抱著自己的尾巴滾來滾去玩遊戲。”小女孩伸出幾根手指舉例,然後不耐煩地說道:“總之,就是有很多好處!”
“把自己倒掛在樹上玩?展示自己的尾巴求愛?抱著自己的尾巴滾來滾去?這有什麽好玩的……我不要好玩,我只要這條尾巴消失。”唐安壓低聲音喊了起來,擔心如果也有早上來祭奠的人發現自己在這裡大喊大叫的內容,會把他當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