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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335 銅錢的故事
顧水生不是沒有見過銀子的人,但是看著滿滿一大箱子的白銀擺在他面前,心頭仍舊止不住地跳。【全文字閱讀..】應該說,這是他頭一回過手這麽大筆銀兩。

 “兩千四百兩現銀,一百五十斤,都是九七粗絲松紋銀。你家徐掌櫃是個爽快人,我也不能小氣。商定好的運價不易變動,成色上便盡我所能了。”安掌櫃站在一旁道:“這回運貨的事全虧了他,還要記得幫我道聲謝。”他見顧水生年紀輕,總有些不牢靠的感覺,手把著香樟木箱的蓋子不肯松開。

 顧水生隨手挑了一塊。

 船型的銀錠,入手冰涼。

 顧水生掂了掂,又放了回去,道:“我家佐哥兒雖然命我看家,不過這銀子一時不便搬回去。”他心中尋思著:招人時打的是仁壽堂的招牌,沿途開銷卻是佐哥兒自己的銀子,最後落腳的地方又是客棧——那是徐家的買賣。關系複雜也就不說了,關鍵是這筆生意見不得光,銀子真要拿回去了該如何入帳?入仁壽堂的帳又怎麽跟董事、股東交代?

 “庫房這幾天不方便,放在外面又怕有個閃失,終究不是小數目。”顧水生解釋道。

 安掌櫃也松了口氣,順水推舟道:“那我給你開個存票,日後憑票取銀,你家掌櫃也方便,你也安心。”

 顧水生當然認同。

 安掌櫃又道:“你我兩家常有往來,這存費就不收你們的了。”

 “多謝安掌櫃。”顧水生謝道:“安掌櫃就是會做生意,難怪財源滾滾。”

 安掌櫃知道顧水生在人壽堂中的地位,也知道他是徐元佐十分看好的年輕人,更知道他清楚倭銅的底細,難得給了一個笑臉:“哪裡比得上你家掌櫃?那才是真正的雲間小財神。”

 顧水生呵呵直笑,等安掌櫃鎖了箱子。一並往外走,道:“安掌櫃,小的冒昧問一聲,求安掌櫃給長長見識。”

 “你說。”

 “為何大家都在鑄錢,市面上的銅錢還不夠用呢?”顧水生問道。

 所謂“大家”便是指那些銀鋪。但凡能夠傾銷銀子的鋪面。都有自己的能人鎮店。這些能人除了琢磨銀子真假。還要琢磨如何用銀子賺銀子。他們是金融嗅覺最為靈敏的商人,何時該屯錢換銀,何時該留銀花錢,即便幾文錢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嘿嘿。”安掌櫃笑了一聲:“你這問得可太沒誠意了。”

 “望月樓!”顧水生利索道。

 兩人出了銀鋪,徑直往望月樓去了。

 望月樓的掌櫃已經認住了顧水生,這些日子聽說小財神出去辦貨,仁壽堂裡這位爺說話分量極重。雖然此人年輕。但是徐敬璉也不年長呀。說不定正是因為同齡人才更加親近,委以重任。

 “小爺,樓上雅間有請!”小二高聲唱到。

 顧水生讓安掌櫃在前,上了常去雅間。

 這間不同其他雅間那樣只有薄板相隔。因為過道樓梯的緣故,這間被單獨隔了出去,保密性最好。因為徐元佐喜歡這裡,所以掌櫃的總會盡量不安排別人進去,以免徐元佐突然光臨。

 其實也不是因為徐元佐來得多。而是掌櫃自己的發現:只要徐元佐拿到了這間雅間,打賞就格外高。若是坐了其他雅間。可能連打賞都沒有。

 白花花的銀子會說話,而且比誰說得都動聽。

 顧水生請安掌櫃上座,隨口點菜,有魚有r有酒有菜,絕對算是豐盛。以他現在的收入,即便家有百畝的小地主都得眼紅。而他又因為出身寒家,在花錢上也是格外瀟灑,像是要補償年少時的困窘一般。

 何況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表表誠意,增長見識。

 安掌櫃大為滿足,就著望月樓送的小吃,叫人先打了酒,道:“你想問銅錢的事?”

 顧水生聽了心中一喜,這可不是他的問題,但這個問題比他問的更廣。他當即道:“還請安掌櫃不吝賜教。”

 安掌櫃眯眼笑道:“這事我本來要與你家掌櫃說的,看你這般誠心,便先與你說說也罷。你可知道銅錢的來歷?”

 “小的什麽都不知道,還請安掌櫃從頭說起,越細越好。” 顧水生說罷,給安掌櫃斟滿了酒。

 安掌櫃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道:“早在春秋戰國,天下就已經開始用銅鐵作錢了。咱們常見的天圓地方方孔錢,是秦始皇鑄的。從那以後,一代一代傳下來,樣式便沒有改過。一直到了前後兩宋,華夏鑄錢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國朝都不如弱宋?”顧水生頗為驚訝。

 安掌櫃緩緩點了點頭:“若說斂財上面,我朝還真不如兩宋的官家。更主要的是,國朝初立便通行寶鈔。商家不能用白銀交易,天順年間方才解了銀禁。到了今上元年,朝廷正式頒布法令,值銀一錢以上的貨物,銀錢可以兼使;值銀一錢以下的貨物,只能用錢不能用銀。”

 顧水生正色道:“原來還有這等說法。”

 安掌櫃抿了口酒:“嘖,咱們平時不管,只是圖省事罷了。你說市面上見不到銅錢,卻不是因為朝廷鑄的錢少——雖然跟趙宋官家比起來,國朝兩百年鑄的錢還不如趙宋兩年鑄的多,不過大約也該夠用了,到底大家都喜歡用銀子嘛。”

 顧水生又給安掌櫃斟滿酒,耐心等安掌櫃說下去。

 安掌櫃繼續道:“主要啊,是這銅錢都流出去了。”

 “流哪去了?”顧水生問道。

 “外國呀。”安掌櫃道:“西南蠻諸夷,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不會鑄錢的。東夷朝鮮、日本,也都是不會鑄錢的。他們做買賣又少不得要用錢,那麽錢從何來呢!當然是從我大明買。比如說日本吧,你看咱們從他們那裡幾十萬斤地買銅,真是因為他們銅多嗎?”

 顧水生好奇道:“難道不是?”

 安掌櫃大笑道:“他們銀多銅少,而且少得厲害!但是他們即便開采出來了銅礦。也鑄不成錢,沒那個手藝啊!你看那些滿是沙眼、拍都能拍碎的銅錢,敢要麽?所以還是得賣給咱們,然後咱們煉出銅礦裡的夾銀,再把銅鑄成錢。反賣給日本。”

 顧水生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還能賺筆錢息。”

 “光是錢息?哈哈。”安掌櫃大笑道:“咱們現在,一兩銀子兌多少錢?”

 “八百錢,多的九百錢。”顧水生老老實實答道。

 “你知道在日本多少錢就能兌一兩銀子?”

 “多少?”

 “這個數。”安掌櫃豎起兩根手指。

 顧水生頗有些不可思議,失聲道:“兩百?一兩?”

 安掌櫃重重地點了點頭,看著顧水生說不出話的樣子,笑得更燦爛了。

 小二上來傳菜,這才讓顧水生恢復了平素的鎮定。

 “安掌櫃。請用。請用。”顧水生殷勤招待道。

 安掌櫃吃了幾筷子菜,道:“他們如今國君失位,諸侯混戰,其中有一個喚做織田信長的諸侯,去年發布法令:一枚永樂通寶可以兌換四枚惡幣。他們說的惡幣,就是自己本國鑄的那些劣錢。若是換銀兩,兩千枚永樂通寶可以換十兩銀子。這豈不是二百錢兌一兩麽?雖然他們的銀子成色不好,不過咱們銅錢的成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啊。哈哈哈哈!”

 顧水生連連點頭。讚歎道:“果然好買賣,好買賣。”

 安掌櫃換了口氣。道:“本想跟你們掌櫃的商議,看如何做成這樁大買賣。他卻跑去了京師。”

 “無妨,待他回來,總有的是機會做生意。”顧水生說罷,又為安掌櫃斟酒布菜,殷勤非常。

 待兩人酒足飯飽,顧水生會了鈔,將安掌櫃送到家,然後才回了徐家的布行總店。

 仁壽堂那邊日常工作由程宰負責,顧水生更多時候還是在布行研究帳目,仔細安c人手,離間以前的老人。這工作雖然不甚合意,卻鍛煉出了與人交際的本事。若是以往,要他如此巴結人家,即便有心也不知該如何下手。

 躺在床上略略休息了一番,顧水生翻身而起,叫跟他的學徒打了盆水,擦洗之後整個人精神百倍。他鋪紙研墨,將今日與安掌櫃的對答一字不漏地抄寫下來。仔細讀了一遍,方才謄抄乾淨,放入信封仔細用蠟封印,旋即找人送往京師,呈交給佐哥兒。

 “一定要親手交給佐哥兒!”顧水生對找來送信的學徒道:“見到佐哥兒之前,此信決不可離身。若是有意外,哪怕燒了信也不能讓人看到。”

 學徒滿眼鄭重:“人在信在!不交到佐哥兒手裡,我便不回來了!”

 “好。”顧水生道:“對了,你叫什麽來著?”

 “顧經理,我叫邢明凡。明亮的明,凡人的凡。”學徒鄭重道。

 顧水生隨筆寫了下來,交給一旁的學徒:“去陸哥哥那兒做個出差,照小夥計算。”他又對邢明凡道:“你雖然是學徒,但是給你按照小夥計算出差補貼,一天三分。兩個月就是一兩八錢了。”

 “謝謝顧經理!”邢明凡朗聲道。

 “仔細給佐哥兒的信,仔細別叫人拐了賣了。”顧水生細心關照之後,又道:“咱們這裡‘經理’是稱呼佐哥兒的,其他人雖然掛著經理的牌子,隻叫‘哥哥’就是了。”

 “是,顧經理。”邢明凡中氣十足。

 顧水生吸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不過感覺上這人年輕力壯,聽說練過武,應該沒有問題。

 ——佐哥兒怎麽還不回來啊!

 顧水生心中暗歎一身,轉念想到一個更致命的問題:佐哥兒若是回來了,還得向他交代這段時間的工作進展呢!

 有了鞭策,顧水生精神頭更足地開始乾活了。

 ……

 徐元佐是個心很寬的人。事情只要安排好了,他就不擔心發生意外。

 有些人謹慎小心,但是總是意外相伴;有些人卻是命好,根本不多c心,事情總是順順利利。徐元佐就是後者。他將江南的事安排妥當之後,連收銀子都交給了顧水生,只是在陳翼直那邊留了一封金山島開發計劃書,然後就將大本營建設拋諸腦後了。

 此刻,他正騎在一匹老黃馬上,優哉遊哉地走在通往遼陽的最後一程官道上。

 這條驛路相比江南的官道略顯*仄,只能並行兩匹馬或是一輛車。不過盡量取直,已經很是難得了。沿途的驛站要比內地更加恪守傳統,雖然驛卒也乾私活,但是仍舊牢牢綁縛在驛站。按照規矩驛站該有的馬騾,也都基本保持實數。

 相比之下,江南的驛站已經變了質,被民間客棧漸漸取代。在有些非要衝之地,甚至連騾馬都少了一半。

 這或許也是遼東仍舊處於都司管制之下的戰地。驛站主要是承擔軍事任務,也沒什麽官員來侵佔驛站的馬騾,私用驛站資源,所以才能保存得更類似開國初期的狀態。

 在後世很多人嘴裡,甲申之變是無可挽回的,問之則曰:“明朝已經爛透了。”若是要強問下去,他們便會說:“因為根子上就是爛的,朱重八制定的規矩就是爛的……”然而徐元佐走在遼東,看到更加貼近兩百年前國朝初立時的制度,新鮮之余卻頗為佩服。

 當年朱元璋派馬雲、葉旺率兵入遼時,遼地變亂非常:元平章高家奴固守遼陽山寨,知院阿刺章屯駐沈陽古城,開原則有元右丞也先不花之兵,金山有元太尉納哈出之眾。彼此相依,互為聲援。 遼東衛指揮使張良佐本是降將,反覆無常。

 雖然書上隻說馬雲、葉旺獅子口登陸,順便改成“旅順口”這個名字,然後就平定了遼郡。然而細細想來,能夠一掃群賊,打下這麽大塊地盤,將長久不能自給的土地牢牢控制在手中二百年,應該當得起“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考語。

 這兩百年間,蒙古人起起落落,唯一不變的就是給大明邊關添麻煩。若是從整個華夏歷史而言,這片土地自從唐朝之後就已經沒被漢人統治過了。

 “佐哥兒,前頭就是遼陽城了!”石鐵聲若洪鍾,滿懷著回到故鄉的激蕩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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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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