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樂、張守良、老太太、任倩雪幾個人連拉帶勸下總算是把張全財弄去了手術室,艾樂一翻查體、問診後臉色變得很難看,老太太一看他這臉色立刻急了,拉著艾樂的手急道:“大夫怎樣啊?”
艾樂看了看躺在診療床上痛苦不止的張全財皺著眉頭道:“大娘您跟我出來。◇↓◇↓,”
到了外邊艾樂回手把門關上後語氣沉重道:“應該是腸梗阻,按大爺現在的情況來說得手術,還得立刻做,在耽誤下去這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所謂的腸梗阻說得通俗點來說就是腸內容物出現通過性障礙,是外科常見的急腹症之一。張全財的症狀不但相當明顯,並且有長達半個月的不排便、排氣病史,最重要的是時間太長,很少有人能忍這麽長時間,要知道腸梗阻是一種很痛苦的疾病,常人是難以忍受的。
張全財之所以能忍這麽久才來醫院,不是他比別人能忍,而是他沒錢,但凡是家裡富裕一點他也不會遭這個罪,張全財這個農村老漢的想法很簡單,他就是不舍得花這個錢去治病,他寧可活活疼死也想把錢留給自己的妻子與孫子、孫女,這是他能堅持到現在的唯一原因。
至於手術指證更明顯了,雖然現在沒任何的輔助檢查,但光憑張全財腹部脹得如同懷孕四個月的婦女一樣就已經可以手術了,當然術前該檢查的還是要檢查。
老太太一輩子都活在他們張家村,別說市裡了,就算是鎮裡、縣裡都沒去過幾次。她沒見過什麽世面。一聽艾樂的話整個都傻了。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幸好跟出來的任倩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在當代像任倩雪這樣的女孩確實不多見了,為什麽這麽說?原因很簡單,老太太跟張全財一樣很久沒洗澡了,衣服也是很久沒換,身上的味道很是難聞,像任倩雪這種城市裡的女孩看到荷花這樣的農村老太太恐怕得捏著鼻子繞道走,但任倩雪卻沒這麽做。她第一時間就扶住了她,這說明她很善良。
老太太急得六神無主,大腦一片空白,嘴裡不停的念叨著:“這可怎辦,這可怎辦啊。”
張守良攙住老太太安慰道:“五姨兒您別急,您在急壞了家裡的娃娃可怎辦。”說到這他為難的對艾樂道:“大夫手術得多少錢?”
張全財身體到沒其他毛病,還算是健康,但他畢竟年紀大了,連硬外是不可能的,必須全麻。這樣算下來的話手術費怎麽也得一萬多,這還是能免就免了。並且沒算所有輔助檢查還有後續住院治療的費用。
艾樂粗粗的算了下道:“連住院帶手術怎麽也得三萬吧。”
艾樂說得很保守,其實這點錢是不夠的,他是想跟孫旭陽好好說說,在找找宋清源可憐一下這家人免除點費用,這才說了這個數。
現在這年頭三萬真不是特別多,大部分人家都能拿出來,誰想老太太一聽這話立刻驚呼道:“什麽三萬?大夫我們沒有啊,能不能少點?”
艾樂看得出來這家人困難,不然也不會穿這種帶補丁的衣服,但他卻沒想到他們連三萬都拿不出來,他有些為難,下一秒艾樂突然一拍頭道:“忘了,你們是農村的有合作醫療啊,能報銷的,大概能報百分之七十五,這樣算下來你們也就花個幾千塊。”
張守良為難的看看艾樂,突然把他拉到一邊我五叔、五姨兒沒上保險。”
艾樂驚道:“什麽?沒上?農村合作醫療一年似乎也就一百多吧?最少我記得是三十五一年啊,不多啊,為什麽不上?”
張守良長長歎口氣突然蹲在地上從兜裡掏出一個小鐵盒,他從裡邊拿出一根卷好的煙點燃猛吸了幾口。
醫院裡是不讓吸煙的,但艾樂看得出來他還有話沒說,也就沒阻止,站在那等著他把事說清楚。
張守良三兩口把一根煙抽完,煙頭往地上一仍伸出一隻腳猛踩幾下又歎口氣這才把關於張全財家的事說了出來。
張全財一家就在距離松城80裡地外的張家村,隸屬於靠山崖鎮,這個村頭些年還是松城的貧困縣,但最近幾年在張家村周圍發現了銅礦、鐵礦,雖然儲量不夠建成一個大礦,但建上幾座小礦是不成問題的。
很快一些老板過來投資在張家村周圍建了幾座小礦,張家村的村民們年輕力壯的紛紛去礦山乾活,村裡也因為這幾座小礦的關系變得富裕了一些。
在去年張家村周圍又開了一家小礦,但一時間卻招不到工人,村裡大部分人都去了其他礦,實在沒富裕的勞動力,老板著急開工,開工前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忘記提前招工了,於是就出現了現在的窘境。
當時張家村的村支書張守業,也就是張守良的堂哥出面跟村裡人說這家礦給的工資比其他礦高三成,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村裡很多人就去了,這其中也包括張全財的大兒子跟二兒子。
當時張全財並沒阻止,還滿懷著希望,希望倆兒子多賺一些錢家裡蓋個大房子在給老三找個媳婦結婚生子,這個樸實的老漢當時心裡滿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絲毫沒想到死神正一步步的接近他兩個兒子。
小礦的老板張全財不知道叫什麽,他倆個兒子也不知道,村裡人更是不知道,大家就知道他性孫,都喊他孫老板,這孫老板胖乎乎的一臉的和氣笑容,見誰都是笑眯眯的,村裡人對他印象不錯。
孫老板在村裡人上工後一個月按時給大家發了工錢,跟他當初承諾的一樣,比別的礦多三成。村裡人看到了錢自然更加賣力給他乾活。
但天有不測風雲。四個月前礦山出事了。很嚴重的坍塌事故,當時死了六個人,其中就有張全財的大兒子跟二兒子,一塊死了兩個兒子這對於張全財一家不亞於天崩地陷。
老兩口相繼病倒,法,人不能就這麽死了,最少礦上要給一筆錢。
一開始孫老板答應得好好的,說等一陣子就給錢。還答應每人給二十萬,張全財的小兒子初中畢業就不上了,也沒出去打工,平時不是在家務農,就是在周圍打一些零工,很老實、本分的人,他那兩個嫂子也是沒見過市面的農村婦女,三個人看孫老板話說得好聽,也就信了。
可誰想一個月後當他們在去找孫老板拿錢的時候礦上已經是人去樓空,孫老板跑了。找到他他們自然去找當初幫著孫老板招工的張守業,可張守業卻是一退六二五。說他根本就不認識孫老板,當初也不是他出面在村裡招的工,你們要錢去找那姓孫的,別找他。
張守業這是睜眼說瞎話,當初是他帶著孫老板來的村裡挨家挨戶的說招工的事,現在卻翻臉不認帳了,張全財的小兒子氣不過跟他吵了幾句,誰想卻被張守業的倆兒子一女婿給打了出來。
張全財的的一樣,說招工的時候就是孫老板出面,張守業根本就沒出面。
整個村子的人都這麽說,張全財的小兒子氣得肺都要炸了,他一怒下跑去了派出所,可當地的警察對這事是愛搭不理的,只是那話搪塞他,說這事他們在抓捕孫老板,只是一時間還沒抓到他,讓張全財的小兒子回家等。
張全財的當初是張守業帶著孫老板來存裡招工的,他們倆肯定認識,可誰想警察根本就不信,甚至連把張守業喊來問問都懶得喊,最後被他糾纏得煩了,竟然把他關了兩天,期間還嚇唬他不許在說這事,不然就把他抓起來蹲大牢。
張全財這小兒子被放出來後心裡的怨氣、委屈自然是相當大的,他恨自己沒本事,不能給兩個哥哥討個說話,越想越感覺自己窩囊,這一憋悶他就跑去鎮裡一家小飯館喝酒,晚上騎車回家的時候出了車禍,當場死亡,肇事司機還逃逸了。
張全財家就三個兒子,兩個月的時間全沒了,老兩口一夜間就白了頭髮,事情到這裡還不算完,沒多久張全財的兩個兒媳婦就相繼仍下孩子跑了,留下老兩口跟兩個孩子。
張全財當初給兩個兒子說媳婦的時候是欠了村裡一些人錢的,這些人一起過來討債,張全財給大兒子、二兒子娶媳婦蓋的房子被他們收走了,老兩口沒辦法只能帶著孫子、孫女去了夏天漏雨冬天透風的老屋,靠著家裡剩下的幾畝地度日。
老兩口困難成這樣便想申請低保,以他們的條件是完全夠的,可誰想張守業卻說他們不附和條件,最後這低保也沒辦成。
窮成這樣,還帶著裡孩子老兩口那有錢?窮的連合作醫療的保險錢也交不上,這裡邊還有個事,張守良是張全財的親侄子,整個張家村也就他還幫著張全財一家,當時村裡下來收這合作醫療保險錢的時候張守良怕自己這五叔、五姨兒年紀大了生什麽病,就把這錢給交了。
誰想沒多久張守業卻告訴他這錢他忘記上交了,入數推給了張守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傻子也看得出來張守業是打的什麽心思,他就是想讓張全財一家人死絕。
張守良氣不過但也沒辦法,張守業在村裡可謂是一手遮天,鎮裡都有人,他一個沒本事的農民能把他怎麽樣?這口氣也只能忍了。
艾樂聽張守良把事說完眉頭皺得越發的緊了,這時候張守良無奈道:“大夫我們真是沒錢,我家娃娃上學,錢都給他拿走了,家裡就有一千多,您行行好救救我五叔吧,他要是沒了這個家可就徹底毀了。”
艾樂呼出一口氣道:“你等等,我去想想辦法。”
說完艾樂去了辦公室,一進去就把張全財家的事簡單說了一下,劉岩跟王曉東聽後對視一眼王曉東道:“我出去看看。”
他一走劉岩皺著眉頭伸手一下下敲著桌子道:“小艾這事不好辦,我們可沒權利免除患者的住院費用,這事你去找找主任。”
艾樂也知道這點,點點頭直接去找孫旭陽,這會已經到了下班點了孫旭陽換了衣服剛從自己的主任室出來就看到了艾樂,聽他把話說完孫旭陽為難的揉揉鼻子道:“這樣,我先去看看患者,費用的事先等等。”
孫旭陽轉身回去換了衣服就去了處置室,到那一看他也知道張全財這病在不手術是不行了,可這家人沒錢那,他也不能見死不救吧,最後孫旭陽出去打電話給宋清源,宋清源這人還不賴,沒說不交住院費就不給治,直接就讓他現在先救人,費用的事以後在說。
宋清源放話了孫旭陽自然不在糾結費用的事直接讓值班的王曉東趕緊準備手術。
一個小時候張全財被推進了手術室,艾樂要跟下去的時候發現任倩雪沒走,這會正拿著一袋吃的喂張全財的小孫女,小家夥似乎跟任倩雪混熟了,給她就吃,還咯咯的笑,絲毫不知道她的爺爺將要面對一台很凶險的手術。
艾樂想到張守良剛跟他說的事是越想越不對勁,他呆呆的站在那,任倩雪發現了他牽著小姑娘的手走過來道:“你怎麽不去上手術?”
艾樂皺著眉頭道:“這事太蹊蹺,我想查清楚給張全財一家人一個公道,人不能白死。”
任倩雪有些迷糊道:“什麽蹊蹺?”
艾樂呼出一口氣把張全財家的事說了出來,任倩雪也感覺很不對勁,先不說張守業在張家村有多大的勢力,就說這死了六個人,為什麽其他四家一點動靜都沒,就張全財一家去找那姓孫的要補償款?這事張守業也沒說清楚。
任倩雪想了想道:“你想怎麽辦?”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