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有兩個匪徒,其中一個隱藏在樓梯口附近,槍口正對著大廳。 而另一名匪徒,正與一個便衣警員在大廳做交接,所交接的自然就是五百萬的現金。警員身著便衣,不僅沒帶槍械,連防彈衣都沒穿。他高舉雙手,裝現金的手提箱就擺放在腳下。被勇哥稱為老四的匪徒大大咧咧的翻看著紅彤彤的百元大鈔,壓根就沒把面前的警員放在眼裡。
警員帶著很誠懇的笑容,心底卻是怒火衝天。他從警二十多年,不知見過多少性格惡劣、囂張的罪犯,但像眼前這種狂妄到了極致的匪徒,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但是沒辦法,這幫匪徒的確與眾不同,看似囂張狂妄的舉動中,透露的卻是對生死的漠視以及在戰火中歷練出的從容……
想明白了這些,因為被輕視而產生的怒火不由得慢慢消失,警員自內心深處發出一聲苦笑。
至少憑自己手中的製式警槍是無法對付這幫家夥的,不是麽?
就拿自己來說,一年訓練用的子彈也就是人家隨手扣出去的幾梭子的量,自己想要打中目標,必須要瞄準再瞄準,人家靠的卻是槍感和火力……
警員胡思亂想間,老四已經檢查完鈔票,站起身,撇嘴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警員道:“你們什麽時候釋放那些孩子?”
老四冷冷道:“這是你們上司和我們老大的事情,趕緊走吧,不要給我借口留下你。”
警員還想在說什麽,卻忽然感到黑暗中有某種危險正向自己襲來。
這是被人用槍口瞄準了麽?他歎了口氣,舉著雙手,慢慢退出了大廳。
等他退出大廳,樓梯口的匪徒發出不屑的笑聲道:“這家夥倒是挺機敏的,他只要再遲疑幾秒種,我就會在他的大腿上開一個洞……”
老四拎著箱子往樓梯口走去,道:“別給勇哥添麻煩,我們現在需要拖延時間,如果能拖到天亮,離開這裡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樓梯口的匪徒道:“放心吧,我有分寸,這不是沒開槍麽……”
老四沒再說話,拎著箱子踏上了樓梯。
走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了什麽,轉過身對同伴道:“對了,你這裡還有多的手雷麽?”
黑暗中,同伴並沒有回答他。
老四微微皺眉,正欲再次開口,卻見一個細小的黑點劃出詭異的弧線飛來,在自己的瞳孔中急遽放大!
爛尾樓中本無燈光,但樓外卻至少有十來盞射燈圍繞著它,透進來的余光足以讓老四分辨出一些細微的東西。
“這是?”
老四的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就覺腦袋轟的炸響,頓時失去了所有意識。
裝滿了現金的手提箱從他手中悄然脫落,眼看就要砸在樓梯上,一個黑影鬼魅般閃現,穩穩的將它握在手中。
“乾得不錯,夥計!”
莫言一手拎著手提箱,一手托著老四的脖子,將他緩緩放倒在地,同時,也沒忘記對自己進行表揚……
剛才的一擊,隻耗費了一道真氣,就成功實現了他預想中的一箭雙雕的效果。
真氣的二次爆發,以及飛行時更加流暢的弧線和角度,都說明他對真氣的操控力正在上升,同時,本我意識和真氣的契合度也越來越高。
當然,整個過程並非盡善盡美。比如黃豆二次遁空時,速度明顯減慢,老四在被擊中的一瞬間,居然有所察覺……
本我意識從老四的身體上掠過,靈台中的屏幕上立刻顯示出各種即時數據。包括老四的心跳頻率,體溫,血液流速等等……看到這些數據,莫言無須檢查就能確定對方是否真正死亡,更不用擔心自己轉身後,對方會忽然詐屍,在背後給自己一槍。
莫言深知夜長夢多的道理,解決掉老四和潛伏在樓梯口的匪徒後,他將自己留在手提箱上的指紋擦去,立刻縱身往三樓而去……
老實說,放下手提箱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滿不舍。
五百萬啊!
方正公司雖然是個來錢快的地方,可是想要掙滿五百萬也很不容易吧?
可惜,這五百萬不是贓款,否則的話,依他的性格,多半會毫不猶豫席卷而去。
粗略計算一下,從昨夜到現在,他經手的現金有七百萬,以及價值五六百萬的玉料和鑽石一小袋,合計總金額已經超過千萬!
這世上有多少人能經受得住這千萬巨款的誘惑?
往三樓疾奔而去的莫言忽然對自己肅然起敬,超千萬的巨款啊,我居然毫不動心,這是怎樣的一種高尚情操啊!
“我真是……太敬佩我自己了!”
自我表揚中的莫言似乎忘記了,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在一堆贓物中昧下了一枚上佳的玉料……
而此時,他正奔著另一枚而去!
…………………………
三樓的氣氛顯得有些異樣。
勇哥收下現金,但卻拒絕釋放孩子,盡管這種行為早在警方的預料之中,並為此做好了各種預案。但為了不打草驚蛇,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元,面對匪徒的得寸進尺,適當的強硬是必須的。
於是,杜小音接到指揮部要求,在和勇哥交涉的時候,表現的要更加強硬。
“這是指揮部的最後通牒,如果你們不在半個小時內釋放孩子,警方將撤銷先前的所有協定……”
杜小音的表情依然平靜,只有視線偶爾投向窗外時,眼底才會掠過一絲隱藏的很好的憂慮。
窗外夜色正濃,濃的仿佛整個城市都被墨汁浸染。
這是黎明前的最後一抹黑暗。
這也意味著,留給警方的時間其實不多了。
“你們不會撤銷協定的,不僅不會撤銷,而且還會極力誘導我們坐上那輛大巴……”
勇哥微微的笑著,取出香煙點了一支,道:“沒錯,大巴是我提出的要求之一,但我是不會坐上去的,至少在天亮之前,我是不會坐上去的。你們肯和我談判,是因為你們需要時間去布置,我相信,只要我踏上去機場的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遭受來自軍方精英的攻擊。”
杜小音默然,面對如此狡猾的匪首,她還能說什麽?
勇哥見杜小音默然,忍不住有些得意,道:“和你們一樣,談判對我來說,同樣是拖延時間的手段。五百萬現金也好,大巴也好,其實都是一種迷惑人的小手段。我最終的目的是在等待這座城市的蘇醒……相信我,當這座城市睜開眼睛後,它將被整個世界所注目!”
杜小音心頭咯噔一跳,道:“你想做什麽?”
勇哥笑道:“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從凌晨六點鍾開始,每隔一小時,我會擊斃一名人質,直到你們真心誠意的為我們準備一架離開這裡的飛機為止!另外,你們必須在六點半之前,為我聯系各大國際媒體,我會在一樓大廳接受他們的采訪,並請求他們其中的一到兩人與我同行。我相信,對於一個真正的記者來說,他們會毫不猶豫接受我的邀請……”
杜小音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她見過各種狡猾的罪犯,但像眼前這個如此狡詐和陰險的家夥,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的要求太過分了,你覺得警方會答應麽?”
杜小音深深吸了口氣,開始最後的努力。
勇哥聳了聳肩,笑道:“無所謂,反正六點一過,每隔一小時我就殺一人,從孩子開始……杜警官,別忘了,我們是來自黑三角的武裝匪徒,在那片土地上,我們每分每秒都可能死去。這麽跟你說吧,每天早晨睜我開眼, 發現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我就會告訴自己,白勇,你又多賺了一天!杜警官,從被你們包圍的那一刻起,我和我的夥伴就沒打算活著回去,對我們來說,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其實都是賺的。我知道,當我開始殺人的時候,你們肯定會發起進攻,但這又如何?我這裡有不錯的武器裝備,有手雷,有zhayao……你們不吝死亡,我又何必吝惜子彈?最重要的是,黃泉路上有杜警官這樣美麗的女士陪同,大約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一件事了。”
勇哥微微的笑著,就仿佛學者正站在講台上給學生授課一般,用平緩如水的語氣,述說著這世上最罪惡的事。
沒有猙獰的表情,沒有畏懼的眼神,有的只是從容和淡定。
杜小音心中哀歎一聲,面對這樣的匪徒,自己這個犯罪心理學博士真的是不夠看啊!
勇哥眼中卻閃過一抹得意……談判專家又如何,還不是被自己玩弄於鼓掌之上!
還有外面的人,無論是警方還是軍方,你們的生活已平靜的太久,以至於已經忘了怎麽對付像我這樣的暴徒!
這時的勇哥並不知道,這段很快意很得意的心理歷程,將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心理活動。
如果知道他此時的心理活動,站在他對面的,美麗的心理學博士肯定會很嚴肅的告訴他:世上的很多悲劇,往往誕生於高chao中!
……………………
沒有人知道,這一刻,即是最後時刻。
除了莫言之外!
ps:謝插花兄弟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