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的人都自報家門後,杜小音看著展示板上寫的滿滿當當的人名,道:“這個有什麽規律麽?”
莫言道:“這只是第一步,現在還看不出什麽規律,但只要是人為因素,肯定就有其規律,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避免的。 M.”
杜小音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莫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拍了拍手,吸引眾人的注意後,道:“各位,誰能告訴我,這場噩夢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麽?”
眾人聞言,立刻七嘴八舌的踴躍回答,雖然時間不盡相同,但大致的時間應該是在三個月之前。
莫言將手往下一壓,示意眾人安靜,道:“如果我要問你們三個月之前的事情,恐怕沒幾個人能記住,對?那麽……如果我問你們,這半個月來,都有那幾個晚上會發噩夢,你們能想的起來麽?”
那位張素蘭大媽舉手道:“小夥子,我們年紀一大把,哪有那個好記性?你要是問我一個星期內的事情,我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莫言笑了笑,道:“行,今天是周六,那我們就從上周六的事情開始問。”
微微一頓,他舉起手,道:“現在,請上周六晚做過噩夢的人舉手。”
隨著他的問話,頓時有十五六個人舉起手來,兩三秒後,又有三個人想起上周六的事情,隨後將手舉起。
莫言對林高軍道:“麻煩你點一下人數,然後記下來。”
林高軍知道,自己就是個打下手的,爽快的點了點頭。
莫言對這些舉手的居民道:“各位,麻煩你們再次自報家門,我好做個記錄。”
隨著眾人的回答,莫言在圖紙上將這些人所在的樓層門號找出,畫了個三角形。
“好的,謝謝各位的配合。你們可以放下手了。現在,請上周日做過噩夢的人舉手!”
莫言拿著筆,忙個不停,將上周六到本周五發過噩夢的人都一一標記了出來。
一刻鍾後,他在圖紙上畫上了最後一個圈。
隨即他後退一步,看著圖紙上被標出的各種圖形,問杜小音道:“你看出什麽來了麽?”
圖紙上的標記不盡相同,或是三角形,或是圓圈。.又或是五角星……
杜小音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取過林高軍記錄的數據,仔細看了看後,才道:“從每天做惡夢的人數來看。顯然是有規律的。這七天來,每天被噩夢困擾的人,最少時有十二人,最多時有二十人。可見,這個人數是有一個大致范圍的。如果有人為因素在其中,那麽可視為幕後黑手是在有意控制著人數,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他的能力限制了人數,二十人是他的最大值。”
這時。林高軍插話道:“杜警官,你看錯了,人數最少的一天是本周二,只有四個人。”
杜小音微微一笑,道:“這才是最值得注意的地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周二下雨。而且持續了一整天!”
林高軍恍然大悟,道:“啊,我想起來了,周二的確有雨。這樣看來,這裡面的人為因素就已經很明顯了!”
莫言朝杜小音豎起大拇指。道:“厲害!”
杜小音白了他一眼,道:“你的恭維很沒誠意,就好像是幼兒園老師對回答出一加一等於二的小朋友的鼓勵。”
微微一頓。又道:“行了,說說你的發現。”
她知道莫言在圖紙上做出各種標示,肯定有其目的。
莫言隨手將圖紙上所有的三角形連起來,道:“你看,這是上周六發病的居民,共有十八人,他們的住址並不集中,而是遍布整個小區。再看這些圓圈代表的居民,同一天被噩夢困擾,但住址同樣很分散,這說明了什麽?”
旁邊的林高軍聽得一頭霧水,心道,越是分散就越沒有規律可言,這家夥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知道?
杜小音沉吟片刻,眼睛忽地一亮,道:“說明這隻黑手的流動性很強,不局限在一個地點。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些居民在同一天裡,去過同一個地方,接觸過同一個人!如果是後者的話,極有可能是超市或者商場之類的地方!”
莫言笑道:“你說的沒錯……但我不傾向於後者,因為這個規律太明顯。不過,這依然是一個很不錯的思路,我們可以試著追下去。但如果是前者的話,我問你,什麽人的流動性很強,可以堅持不懈的每天都在小區裡晃蕩?”
杜小音不假思索的道:“這樣的人有很多,閑散人員,退離休的老頭老太太,甚至包括那些外來的送報工和送奶工以及一些鍾點工。”
莫言點頭道:“很好,直到目前為止,我們從這些居民的身份、年紀、住址,以及發夢的時間上得出兩個結論。第一,這個案子的確是人為操控的。其次,我們已經鎖定了這個家夥的大致身份……”
杜小音道:“等等,你這個大致身份范圍也太廣了?幾乎囊括了整個小區的居民,超市和商場的員工,甚至還有一些小區外的人。”
莫言微微一笑,道:“對你來說,這范圍的確是很廣,但對我來說,其實也就是問幾句話的事情。”
問幾句話的事情?
杜小音微微蹙眉,思索著莫言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沒錯,她很認同莫言的觀點,那就是基本確定了這件案子這的認為因素,以及幕後黑手的大致身份。她確信,只要給自己時間和人力,經過摸查排訪後,必然能揪出這隻黑手。對於警察來說,最怕的不是案子有多懸疑,而是害怕沒有頭緒和目標。一旦有了頭緒和目標,線索總是能慢慢挖出來的,而有了線索,破案則已是必然。
此時,因為莫言,她已經找到了頭緒和目標,在她看來。剩下的就是需要時間去步步排查。這個時間或許會很漫長,或許很會很短,但無論長短,都不可能像莫言說的那樣,問幾句話就能得出結論!
她實在想不出莫言琢磨才能做到這一點,咬唇問道:“你到底打得什麽主意?”
莫言笑而不答。
杜小音道:“其實我覺得本周二發病的四個居民是最佳的突破口,找到和他們接觸的人,應該就能鎖定目標。”
莫言笑道:“的確如此……他們出門時,可能接觸過同一位保安和門衛。接觸過同一個菜場的菜販,又或者同一個商場的售貨員。但這依然需要大量的時間去排查,對不對?今日事今日了,最多二十分鍾。我就能鎖定幕後黑手的身份,又何必舍近求遠?”
這話出口,就連一直冷眼旁觀的張協臨也不淡定了,道:“莫言,你在開玩笑?”
他旁觀到現在,主要精力是在觀察莫言,但同時也在心中琢磨著這個案子。
說實話,他對莫言通過這一系列看似平淡的手法就將案情推導至目前的程度,心中也是頗為欽佩。莫言的手法可謂簡單之極。沒有任何奧妙可言,但就是這樣平淡無奇的手法,事先卻沒人能想到。要知道,這裡可是有一位犯罪心理學博士,一位資深調查員,以及自己這個前國土保衛局的特工!
毫無疑問。張協臨對莫言是欣賞的,但是他和杜小音一樣,對莫言自信二十分鍾就能解決問題的‘狂言’,深表懷疑。
如果這家夥真的能二十分鍾就找到幕後黑手,我這半輩子可就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張協臨不無自嘲的想著。
莫言見眾人都是一臉的不相信。笑道:“你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人類深層記憶的神奇。簡單說,這些居民肯定是接觸到了某個人。才引發的噩夢。從這些居民的茫然和驚恐中,我們可以得知,這種接觸應該是相當平淡的,不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和警惕。但人的大腦很神奇,它有自身的防衛機制,一些傷害到自己的言行在表意識或許會被忽略,但在潛意識中,卻一定會記得很清楚!”
微微一頓,他淡淡又道:“所以,通過問話,是有可能直接得到答案的。當然,這需要一點小小的技巧!”
說著,他上前幾步,再次面對下面議論紛紛的居民,拍了拍手,大聲道:“各位,你們手中的紙筆都還在?”
“在呢,小夥子……”張大媽道:“我說你們在那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麽呢?大媽可還等著你把這個案子給破了呢……”
莫言笑道:“放心,大媽,我還有幾個問題要你們回答。回答完後,我不能保證你們今晚肯定不會做噩夢,但我敢保證,明晚大家一定能睡個好覺!”
這話說完,下面的居民頓時激動起來,紛紛舉手發問……
眼見會議室吵得不行,張大媽站起身道:“我說你們這幫老家夥和碎嘴婆都吵些什麽呢?都給我閉嘴……人帥小夥還等著辦正事,別吵吵人家,要是把人吵跑了,你們就哭去!”
兩分鍾後, 會議室終於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滿臉期盼的看著莫言。
莫言笑了笑,舉起手中的筆,道:“各位,我需要你們集中注意力看著我手中的這支筆……”
他微微擺動著手中的筆,語氣越來越平緩,道:“好的,大家的眼睛都已經集中到這支筆上了,現在,請各位放松肌肉,做深呼吸……對,就是這樣,呼,吸,呼,吸。好的,呼吸可以漸漸平緩下來……現在,你們會覺得現在自己的大腦很安靜,沒有任何的雜念……”
看著莫言輕輕擺動手中的筆,張協臨輕聲問杜小音道:“這應該是催眠術?”
杜小音點了點頭,輕聲道:“應該是,至少表面上如此。”
張協臨又問:“他還懂得催眠術?”
杜小音想了想,苦笑道:“這家夥懂得東西很多,老實說,我都不知道有什麽是他不會的。”
張協臨難得幽默一回,道:“至少他不會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