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甘藍都是白天來,晚上走,賴在36號院裡樂不思蜀。
莫言也拿她沒辦法,只是盼望著裘晚晴能早點回宛陵……
好在甘藍雖然有些頑皮,但卻從來不是一個讓人生厭的女孩。每天來36號院,並不是時時纏著莫言,甚至有時候還會幫莫言收拾房間,打掃衛生。莫言陪她的時候,就天南地北的亂聊,莫言在臥室做功課的時候,她就安靜的自己上網、看電視。
幾天的相處,莫言對這個女孩有了更多的了解。
甘藍表面大大咧咧,帶著些小小的痞氣,但內心深處其實是寂寞和孤獨的,而且總有一種不安全感。
她的寂寞與孤獨應該是與家庭環境有關,而內心的不安全感,同樣與家庭有關,但也有可能來自其他方面。
尤其是前幾天在淡水山莊的那場劫難,對女孩來說,更是加深了這種內心深處的不安全感。
莫言能看得出來,甘藍之所以喜歡待在36號小院,並不是因為對自己有多深的好感,而是通過幾次的經歷,使這個女孩意識到,至少在自己身邊,她是安全的。
看清楚了這一點,莫言就覺得這個女孩其實也挺可憐的……
甘藍來的時候,蘇雨有時候也會跟著過來,每次來時,她都會主動下廚,給甘藍和莫言做上一頓熱騰騰的午餐或晚餐。
幾天下來,莫言也習慣這兩個女孩的身影。
“甘藍,把那個鏟子給我拿來……”
36號院並非只有前院,實際上,後院才是這座院子的主院落。
整個後院大約有兩百個平方。園內雜草叢生,已經很久沒有收拾了。
院落的左側。甚至還有一個人工挖掘的池塘,雖然不大,但卻是活水。塘裡的水是由一條青石壘砌的溝渠從山腳的小溪引來,然後再經溝渠自院牆下方流出,形成了生生不絕的活水。
莫言住進來的第一天,就想收拾這個後院,但他只是個租客,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房主趕走,也就按下了這個心思。
而現在,這座院子已經被周憲庾買下。只要莫言自己不想離開。就絕不會有人開口攆他。
“你這個笨丫頭,是鏟子,不是鐵鍬,趕緊去換……”莫言挽著袖子,清理著池塘邊的溝渠。頭也不抬的說道。
甘藍不樂意了,嘟著嘴道:“我又不是你的使喚丫頭,說個請字會死人呀?”
莫言抬起頭,笑道:“沒問題,大小姐,請您把那把小號的鏟子幫我拿來……”
甘藍得意道:“這還差不多。”
她將鏟子拿來,蹲在莫言身邊,提議道:“咱們在這池塘裡養魚吧……”
“養魚?”莫言笑道:“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請記住。你在這裡最多是個客人,不要使用‘咱們’這個稱謂。”
甘藍撇嘴道:“我偏用,你咬我?”
莫言打量著池塘,道:“行了,你也別老在一旁傻呆著,開我的車去五金店。幫我買兩張濾網,想養魚的話,得把進水口和出水口用濾網封起來才行……”
甘藍見自己的主意被采納,興奮的跳起來,道:“沒問題,我現在就去。對了,我順便去一趟花鳥市場,買些魚回來。”
莫言道:“這是野水塘,怕是養不活那些嬌嫩的魚,你真想買的話,不如去水產市場,隨便買點活魚回來。最好是野生的,也不要太大……”
打發走甘藍後,莫言直起腰,點了支煙。
收拾這個後院,不僅僅是為了環境美觀,他還打算種些樹,建一個木亭,將這裡打造成修行做功課的場所。
在臥室裡做功課,多少有些憋悶的感覺,哪有在這露天的環境裡來的自在?
抽完煙,莫言繼續清理溝渠,等溝渠清理完後,他又挽起褲腳用竹筢開始清理池塘底部的水草和樹枝……
“咦,這是什麽?”
竹筢從池塘底緩緩拖過,卻被一塊堅硬的物事擋住去路。
莫言開始並沒有在意,隨手一撥,卻沒有撥動。他就知道,肯定是遇到了池塘底部埋在淤泥裡的硬石了。為了搞清楚這塊石頭究竟有多大,他開啟本我意識進行觀察。
這一看,卻是有了出人意料的發現!
早在那位柳先生來過36號院,莫言就對整個院子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掃描,其中就包括後院的這個池塘。
不過當時並沒有什麽發現,池塘底部除了腐爛的枝葉和一些石頭之外,並沒有什麽值得細究的地方。
然而此時再次進行觀察時,莫言驚訝的發現,自己當初的掃描多少有些粗心大意。
此時的池塘的淤泥裡,躺著一塊嶙峋的堅石,看似並不起眼,但它的底部卻鑲嵌著一塊質地相同的石板。
這塊石板十分蹊蹺,與淤泥相接觸的那一面看似凹凸不平,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其實是由陰文和陽文鐫刻出的某種字符……
所謂陰文和陽文,是一種篆刻術語,陽文在鐫刻時,筆畫凸出於平面,而陰文則是與之相反,筆畫凹陷於平面。
這塊石板上的字符巧妙的將陰文和陽文間雜在一起,甚至有的字符上半部分是陰文,下半部分卻是陽文,由此,便產生了一種能混淆視線的凹凸感,讓人誤以為那只是一塊表面粗糙的普通石板……
“難怪上次沒有發現這裡的蹊蹺……”看到這些字符,莫言恍然大悟。
這些字符鐫刻時,故意以陰陽文結合,本身就極具欺騙性。同時這些字符的形狀也頗為奇特,彎七扭八,沒有一定之規,乍看上去,更像是一種不規則的花紋。再加上這塊石板與嶙峋堅石的質地相同,這才瞞過了莫言的第一次掃描。
莫言運轉真氣,氣貫竹柄,輕輕一撥,就將那塊嶙峋堅石翻了個底朝天。
然後,他用竹耙勾住石頭,小心翼翼的將它沿著池塘底部勾了上來。
“這到底是什麽文字?”
莫言將石板取出,用水洗淨,努力辨認著石板上仿若花紋的字符。
他的大腦裡儲藏了海量的資料,但卻找不出一絲一毫與這種字符相關的蛛絲馬跡……
“這塊石板會不會就是那個柳先生所圖謀的東西?”
辨識不出這些字符,他轉念就將主意打到了那位柳先生的身上,如果這石板就是柳先生所圖謀的東西,他想必應該知道這些字符的來路。
莫言對一切古老的東西都抱有極大的好奇,因為越古老的東西,距離那個生存著上古修士的時代也就越近……
“可惜,那家夥離開之後就再沒來過,早知道這樣,當初在他身上留個印記就好了!”
莫言搖了搖頭,將這塊石板擦洗乾淨,用紙包好,打算當做藏品。
但琢磨了一會兒,他卻忽然改變主意,打開紙包,將這塊石板再次扔進水中……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總有出門離開的時候,若是將石板放在臥室或者其他什麽地方,即便藏的再是隱秘,怕也瞞不過那些積年的老賊……
做完這一切,他繼續清理水塘,同時琢磨著等劍胚祭煉完成,就去圖書館的故紙堆中尋找石板字符的來路。
將池塘清理完畢後,甘藍也回到了小院。
“說你是個笨丫頭你還不信……”
莫言看著甘藍買回來的各種淡水魚,搖頭道:“這些鯽魚和草魚都能養,你買這黑魚回來幹什麽?”
甘藍奇道:“怎麽了,不都是魚麽?”
莫言忍不住笑道:“兔子和狼還都是動物呢,能放一塊養麽?這種黑魚又叫烏鱧,生性凶猛,胃口奇大,什麽魚都吃,甚至連自己的幼魚都不放過。你把它放進池塘,要不了幾天,其他的魚就會連骨帶肉被他吃完!”
甘藍這才明白過來,吐了吐舌,道:“我哪裡知道嘛,我又沒養過魚……”
莫言將那兩條半尺長的黑魚撿出來,隨手往草地上一扔,道:“得,既然買了,也不能浪費,咱們中午就吃黑魚湯。”
甘藍眉開眼笑道:“我最喜歡喝魚湯……你等著,我這就打電話給蘇雨姐,讓她過來做魚。”
莫言道:“行了,別總是麻煩人家,這魚我來做。”
甘藍驚訝道:“你還會做菜?”
莫言笑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五谷不分,四體不勤麽?”
甘藍卻嘿嘿笑道:“你真狡猾,明明會做菜,卻從來不下廚,每次都讓人家蘇雨姐做……”
莫言道:“別說廢話了, 去,把手洗乾淨。”
甘藍奇道:“幹嘛?”
“幹嘛?”莫言哼了一聲,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喝黑魚湯,就趕緊去淘米洗菜,然後給我打下手。”
一碗黑魚湯而已,真想喝的話,甘藍只需走幾步路去那家早茶社就能喝到。
然而,面對莫言的吩咐,她卻是忙不迭的點著頭,乖巧的像個使喚丫頭……
看著女孩蹦蹦跳跳去淘米洗菜,莫言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論滋味,他做的湯絕對比不上餐館裡的手藝,但在自家廚房做出的湯裡,卻帶著一種‘家’的滋味。
而這,就是甘藍呆在這裡樂不思蜀,並甘當使喚丫頭的原因之一。
莫言自小離家,對甘藍心中隱藏的這種渴望有著切身的體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