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嶽陽市的宗教文物巡展下周就要開始了,你要去麽?”
36號的後院,蘇雨捧著一杯熱茶,問著莫言。 m
莫言正拿著一把鋤頭,將後院東南角的一塊地清理出來,打算移植一些竹子過來。
聽到蘇雨的問話,他直起腰,道:“去,當然得去,就盼著這一天呢。”
蘇雨笑道:“即然這樣,那我下午就去為你預訂酒店。”
微微一頓,又道:“對了,老板,你是一個人去麽?”
這一趟多半是要去‘做賊’,自然得一個人去……莫言笑了笑,道:“就我一人,就當是旅遊了。另外,不用幫我安排酒店,外出遊玩的真諦在於隨遇而安,什麽都安排好了,沒意思。”
蘇雨點了點頭,她已經習慣莫言的散漫,早就知道他會這麽說。
喝了口茶,她問道:“老板,怎麽忽然想起來種竹子?”
莫言笑道:“閑著無聊唄……找點事情做。”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蘇雨忽然想起蘇東坡的詩句,順口吟了出來。
莫言笑道:“我可沒你想的那麽高雅,不瞞你說,本來我是想種菜的,可惜種菜的味道實在太大,所以改種竹……”
蘇雨掩嘴輕笑,道:“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你真要是在這院子裡種菜,我估計麥小姐肯定全給你拔了。”
兩人說話間。莫言的手機忽然響起。
他看了一眼號碼,按下通話鍵,笑道:“領導,有什麽指示?”
打來電話的正是杜小音,代理處長職務後,她的工作越來越忙,和莫言的通話次數也漸漸少了起來。
“告訴你一件事。你上次在五一廣場旁的小旅館發現的那具屍體,身份已被證明,他是一個叫做宋清遠的美籍華裔的手下。而這個宋清遠就是從路梁手下逃走的那個人……”
杜小音在電話將宋清遠的背景大致介紹了一遍,又道:“這些消息都是國土保衛局的人傳過來的,據他們說。這個宋清遠可能就藏在宛陵,所以我覺得有必要通知你一聲。”
宋清遠?
莫言點了點頭,記住了這個名字,道:“這個宋清遠的背景你能不能說的再詳細點?”
杜小音道:“我知道的也只有這麽多,這個人是國土保衛局的目標,關於他的一些事情的密級很高,我就是想深入調查也沒這個權限。”
微微一頓,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A省國土保衛局的頭已經換人了。這人叫做方政……”
莫言奇道:“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杜小音道:“聽我把話說完,方政任職後,第一件事就是撤換了國土保衛局行動科的科長,你知道新任的科長是誰麽?”
莫言笑道:“你就別賣關子了……聽你的意思,應該是我的熟人?”
杜小音道:“沒錯。這人你認識,他就是曾被你差點扔下樓的那位路梁!”
是他?
莫言略略有些訝異,道:“他應該是總局那邊的人吧?怎麽會降貴紆尊來A省當一個小科長?”
杜小音道:“所以我才要提醒你呀……”
莫言立刻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是說……他來A省,有針對我的意思?”
杜小音道:“國土保衛局的職能你是清楚的……我猜,從爛尾樓的事情開始。你就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更何況,路梁在你手中是吃過虧的,對你的了解比外人更加的直觀。所以我覺得,他來A省,未必是完全針對你,但他的視線肯定有一部分會落在你的身上。”
微微一頓,又道:“老實說,如果你不是七處的顧問,如果我們不認識,我也會對你進行調查,而且是最嚴格的調查。”
莫言笑道:“我可不可以把你的這些話當成是對我的讚揚?”
杜小音笑道:“你就不能謙虛點?”
在莫言心中,雖然多少有些奇怪路梁的到來,但並不是很在乎。無論這家夥是否會針對自己,無非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的事情,不值得掛心。
和路梁相比,倒是那位宋清遠,更能引起莫言的注意。
在他看來,能用屍煞煉體的人,絕非普通人物,很有可能就是道門流傳至今的後裔。
說起道門後裔,莫言曾就此事請教過梅三鼎。在他看來,以老爺子的閱歷和廣博的見識,說不定會知曉一二。
而梅三鼎也沒有讓他失望,很肯定的告訴莫言,道門後裔的確存在,不過大多神龍見首不見尾,在俗世中很難遇見。此外,梅三鼎還透露,自己當年的第一位老師,其實就是道門後裔。傳了自己長春煉氣術後,就此行蹤渺茫,從此不知去向。
梅三鼎說起此事時,臉上滿是唏噓,說這是自己心底最大的一個遺憾,這大約就是所謂的有緣無分了!
“對了,領導,問你件事。”
杜小音準備掛電話的時候,莫言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說道。
杜小音道:“你說,我聽著呢……”
莫言道:“最近七處有沒有遇到搞不定的疑難懸案?”
杜小音奇道:“怎麽忽然問起這個?我不記得你有這麽勤快啊……”
說起來,莫言這個顧問相當的不稱職,幾乎從沒有主動要求參與對某件案子的調查。
不僅是七處顧問這個身份,就連方正信息調查員的身份現在也成了個樣子貨……
實際上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懶散,同時也是因為杜小音和黃留夏對他極為了解。隱約已將他當成了壓箱底的大殺器,不肯輕易動用。尤其是黃留夏,他和莫言的關系算不上特別深厚,莫言能以調查員的身份繼續留在方正信息,他就已經心滿意足。
“光拿津貼不乾活,這可不是我的風格……”莫言開玩笑道。
說起來,七處的那份顧問津貼他到現在都沒領過。倒不是看不上這點錢,而是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七處了。
而這次他之所以主動問起案子的事情,主要是經過孫家老宅那一晚後。他明白了以人為鏡,磨礪心性的重要性。
在孫翔和孫明遠身上,他看到了人生之中的種種**和情緒。恰是應了佛家的的人之八苦。
佛家有八苦之言,謂之: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愛別離、五陰盛。
對照自身,莫言覺得自己的人生經歷尚有很多的缺失,而神魂之道最終是要勘破七情六欲,明心見性,才有大成的可能。如此,問題就來了,有很多事情他永遠都不可能再去經歷,比如病與老。而有些事情則是需要一生的時間去經歷,而他顯然沒有這個時間去一一親身體驗。
所以。他唯有以人為鏡,借他人心底的七情六欲和人生經歷,來磨礪自己的心性。
實際上,對他來說,這樣想法已經是一種修行上明悟。修為雖然沒有立刻增長,但卻隱約看見了未來的道路。
“大神探,真的是很抱歉,七處可不是離開你就沒法運轉的地方,截至目前為止,除了手頭的案件之外。今年的破案率為百分之百!”杜小音略帶得意的說道:“不過呢,你要是閑得無聊,還有一些積年的懸案可以讓你打發時間。這些案子最老的都已是幾十年前的了,比我的年齡還大!怎麽樣,有沒有興趣?”
幾十年前的案子?
莫言立刻搖頭道:“沒興趣……說句難聽的,這種積年老案,當事人估計都已經入土了,我吃飽了撐的跑去查這種案子?”
杜小音稍稍沉吟了一會兒,笑道:“難得你這麽主動一回……這樣吧,為了不打擊你的積極性,我讓人將那些老案整理一遍,裡面或許有你感興趣的。到時候把資料交給你,你自己看著辦,怎麽樣?”
莫言道:“行,你讓人把檔案整理出來,不管有沒有我感興趣的,就當是看懸疑小說了……一周的時間轉瞬而過,眼看設在九佛山的宗教文物巡展就要開始,莫言終於是踏上了去往嶽陽的路途。
不過與他所設想的單人前往略略有些不同,這次的旅途,他多了一個同伴。
“莫言,真是沒想到,你對宗教文物也有興趣……”
莫言開著自己的黑色QR,在他身邊,四方齋的老板藺秋一臉得遇知音的神色。
上午十點左右,莫言開車出城,打算獨自上路,在收費站的路口,恰好遇見藺秋的車子拋錨。
看見熟人,他自然要停下來打個招呼。寒暄過後,他才知道,原來藺秋也是去九佛山觀展的。
藺秋是四方齋的老板, 是標準的業界中人,如此大規模的宗教文物巡展,他自然不會放過。
當他得知莫言也是去九佛山觀展的,驚訝之余,卻是毫不客氣要求搭個便車。
莫言自然不好意思拒絕,再說這一路上多個人聊天似乎也很不錯,況且這位四方齋的老板是個標準的雅人,不至於讓人心中生厭。
“算不上什麽有興趣,只是閑的無聊,想出來逛逛,恰好趕上了而已。”
藺秋笑道:“好一個‘恰好’!佛家文化中,這一個‘恰好’其實是很有說頭的。首先,佛家講究一個緣字,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你選擇這個時候去九佛山,就應了一個緣字。其次……”
這位四方齋的老板不愧是為隱在都市中的雅士,莫言隨口一句話,立刻被他引申開來,從佛家文化說到道家文化,然後轉過來,又延伸至儒家……
雖是滔滔不絕,但卻一點都不讓人生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