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沒多久,眼前出現一道石門。
蕭瑜低低叫了一聲,然後顫聲道:“門邊有個人,好像已經死了。”
那人臉朝下看不清楚,但露在外的手掌發黑,應該是中了劇毒。鍾朗隻轉頭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蕭瑜也別過頭去。
“門後就是墓室。”花玥並未理會那人,道,“估計打開時會有流矢,退至轉角暫避。”
蕭瑜老老實實地跟隨其退到角落,三人擠在一起。
正不知這墓門要如何開啟,蕭瑜就看到花玥拿了一個什麽東西,往墓門彈去,沒看清楚,就聽到幾下沉悶的響聲,繼而,昏暗中密密麻麻的箭矢激射而出,釘入對面的石壁,鋒銳不可擋。
蕭瑜倒抽了一口冷氣,又見入口冒出了一團黑煙,霎時燃燒起來。
少頃,火焰燃盡。
“快衝進去而後朝兩旁跳!”
蕭瑜還沒回神,就被花玥提著飛掠進了墓室,渾渾噩噩的落到旁邊。
身後響起墓門的悶響,右邊有一重物幾乎是擦著身側轟然砸下,塵土飛揚,腳下震顫。
蕭瑜忍不住捂住口鼻咳了幾下,睜眼一看,頭頂洞開,旁邊是幾尺厚的巨大石板。
定了定神,蕭瑜環顧四周。墓室相當寬敞明亮,富麗堂皇,宛如宮殿;各種擺設應有盡有極致奢華;牆壁繪著生動的壁畫,美輪美奐;各種珍寶光華璀璨,熠熠生輝。
蕭瑜一時看呆了,忘了這是在古墓之中。
“這是前室,即明殿,兩邊還有耳室;其後是主室,也就是放置棺槨之處;後邊還有配殿,陪葬品多放在那裡。墓室機關重重,極為危險,不過若不動那些器物擺設,應該也無妨。”花玥道。
蕭瑜感覺這番話似乎是特意與她說的,連連點頭,動也不敢動。隨即想,不動任何物件那麽幾人進來到底為了什麽?
“往這邊,小心腳下。”花玥輕拉了蕭瑜一下,往左邊耳室走去。轉過那巨石,就看到鍾朗在後面站立等兩人過來,三人小心朝前走。
前方耳室門前出現了一個箭陣。密集的長箭悄無聲息卻極快速地在兩邊出沒,雜亂無序,若貿然過去,肯定會被洞穿。
花玥停了下來。
蕭瑜詫異,沒聽到什麽聲音,花玥是怎麽發現的?對了,一路上都是花玥在引路,實在匪夷所思。
精通陰陽五行八卦的不應該是鍾朗嗎?
“宣明,你看下這箭陣的排列及運行。”花玥道。
耳聽花玥和鍾朗乾坤八卦地探討,蕭瑜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深感她就是一累贅,不明白為何要前來。果然是神算行事,常人難以理解?
沒多久兩人已討論出了結果。
三人繼續往前,因為蕭瑜聽不懂那等乾位坎位的用語,花玥直接背她過去。此番才真是驚心動魄,每次那森寒的長箭都是以毫厘之差從身旁擦過,讓蕭瑜冷汗淋漓。下次打死她也不來了!
鍾朗突然輕哼一聲。蕭瑜僵硬扭頭,發現其右肩被箭矢擦傷,鮮紅的血流了出來。
“箭上有毒!”蕭瑜卻看出了那血的異樣,脫口道。
鍾朗已迅速服下一枚藥丸,花玥沉聲道:“先出箭陣!”
兩刻鍾之後三人終於從淬毒的鋒利長箭間鑽了過去,到達耳室。蕭瑜隻覺便是被關在黑屋裡幾天都沒那麽難熬。緊接著響聲隆隆,蕭瑜還沒看清楚怎麽回事,那箭陣卻消失了,牆壁上光滑得仿佛剛才只是幻覺。
鍾朗肩上的傷還在,蕭瑜忙給其清毒敷藥。
“有勞姑娘了。”鍾朗聲音冷肅,卻是難得的客氣。他所服之藥有效及時,這毒雖厲害,一時半會兒不至於傷及性命。
蕭瑜給其處理之後,才得以仔細觀察這耳室。
這耳室看去像一間小書房,迎面靠牆立了雕花木架,上面擺了許多古玩珍器。左邊牆上有幅畫軸,上面是一策馬而立的少女,裙帶當風,姿容極美。
眉目竟與蕭瑜母親蘇穎有幾分相似,或者說,與越王清寧挺像。
蕭瑜一時看住了,片刻才把目光轉開。
“果然是延慶公主。”鍾朗道。
“不要碰這裡的任何東西。”花玥略微停頓,徑直朝案邊走去。雖然路上幾人都小心翼翼,最後關頭還是得提醒,免得功虧一簣。
蕭瑜和鍾朗幾乎是踩著花玥的足跡過去的,不敢有絲毫差池。
畫軸下方的案桌上擺放著玉雕的筆墨紙硯卷軸等物,皆是做工精細。桌案上的玉雕筆洗引起了蕭瑜的注意。
筆洗由各色美玉拚嵌了形態各異五彩的虞美人,將整個筆洗合成花形。這些虞美人莖梗纖長,花苞低垂,連枝葉蓓蕾上的絨毛亦清晰可辨。筆洗內還有大半盞墨黑的液體,可以想見有數朵虞美人隱於其下。
這黑漆漆的應該不是水吧?不然怎麽能留存這麽久?蕭瑜又覺得渾身寒浸浸的。
“找到了。”鍾朗道,目光灼灼地望著筆洗。蕭瑜聽其話中之意,此行就是為這筆洗而來。
正在想這筆洗有什麽古怪,花玥捉了她的手湊近筆洗,道:“刺破滴血進去。”
蕭瑜愕然,就想把手縮回來,無奈花玥力氣挺大,根本動不了,急道:“為什麽是我?”
鍾朗不假思索,卻難得地解釋道:“你的生辰。”
花玥聞言下意識把頭轉向鍾朗:為何他竟然沒聽懂?
蕭瑜卻自覺聽明白了,她沒注意花玥的舉動,隻想起上回鍾朗問肖家之人的生辰八字。她的生辰,水官解厄的下元節。
原來鍾朗問這個就是為了盜墓?這樣也可以?
沒等蕭瑜反應過來,花玥已用銀針將她的食指扎破擠出血來,滴入筆洗中。蕭瑜猝不及防,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眼睛卻緊緊盯住那筆洗。
血滴落入筆洗,那黑墨立刻神奇地變作一泓清水,藏在下面的花朵顯露出來,整個筆洗更加恍如天成。
蕭瑜瞠目結舌,隻呆呆地看著那筆洗。
水下有朵紫玉的虞美人,形態與其懷中及肖玉成的玉佩完全一樣,毫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