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佩有些躊躇。她既擔心來者不善,若喊蕭瑜出來被其認得怕會有什麽壞處;但是不去叫,看其信誓旦旦似乎真與蕭瑜有關,倘使果是尋親的,錯過了不知幾時才又能遇到。
屋內蕭瑜亦猜不出幾人屬於哪方勢力。
來人既說自己是其故人之女,想來不是俊哥兒的人。而父母素喜閑雲野鶴般的日子,其友人並不知其身份,曉得她這麽個女兒存在的人更少。這些人如此費心想找她回去,還說她身份貴重,怕是不懷好意居多。
只聽肖佩問道:“幾位到現在還沒說明是何人,我怎麽可能輕易讓妹妹與陌生男子相見?”
來人猶豫了一下並未答言。
肖佩對其更加懷疑,正待將這不速之客打發走,卻見裡正從人群外擠進來。
“何人在此鬧事?”
那男子聽得村民說來人就是裡正,拿了塊牌子出來,在其面前晃了兩下,複攏回袖中。
裡正周元成掃了一眼便認出靖南郡王府的標志,慌忙看向停靠在旁邊的黑漆青帷的騾車,行禮謙卑道:“下官拜見大人。不知大人駕臨敝村所為何事?”
“想請肖家二姑娘出來見上一面。”那男子道。
肖佩不曾想幾人竟真有來歷,心中疑惑更甚,不由轉頭看向周元成。那人方才動作太快,又有意遮擋,她並沒看清那牌子是什麽東西。
周元成卻從幾人的舉止看出來人並不想張揚身份,咳了兩聲,便要讓肖佩把蕭瑜叫出來。
“阿姐,外邊為什麽如此吵鬧?”
話音未落,蕭瑜從院子裡走了出來,仍是一身天青便衫,頭束單髻,隻眼睛沒什麽神采。
“阿瑜,這幾人尋你,說是故人。”肖佩迎上幾步捉住她的手。
蕭瑜抬頭看去,眼前幾個陌生的男子循聲望來,對其上下打量一番後相對搖頭,低聲道:“不像。”
旁邊是圍觀的村民,不遠處還停了一輛不起眼的騾車,裡面隱隱似有目光朝她這邊投來。
蕭瑜反握住肖佩的手,已定下心來。
正如她所想的一樣,這幾人怕是憑其母親或外祖母的容貌來尋人,是以執意要見她,根本不知道她與母親僅有兩分相像。
“故人?不知我與閣下有何關系?”蕭瑜疑惑道,“我應該從來沒有見過幾位吧,還要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為首的青年男子朝騾車望了一眼,行禮道:“若姑娘就是我等所尋之人,自然很快就可以知曉主子的身份。請姑娘放心,我等絕無惡意。隻煩擾姑娘幾句,不知姑娘令堂何姓?祖籍何處?”
蕭瑜畢恭畢敬地還禮,道:“我想幾位應是找錯人了。民女原籍江南,先父十數年前遷居越州,先母冼氏乃南疆俚人,並不曾聽聞有什麽顯貴的故交。”
冼雲影是蘇穎的化名,她曾被越地俚寨一老婦人所救,認其為義母。這是蕭瑜無意間得知的。
“南疆俚人冼氏?”男子沉吟片刻,意味深長地看了蕭瑜一眼,拿過一幅畫像展開,雙目緊盯著蕭瑜臉上神色,不肯錯過其一絲表情,“你可識得此人?”
蕭瑜已大約猜到了,抬頭看向畫卷,恰到好處地露出驚豔之色。
只見畫上是個風華絕代的女子,一襲紅衣,拈花微笑,煙眉如黛明眸秋水,仙姿翩然恍若天人。
“未曾見過。”蕭瑜搖頭道,“不認得是何人。”但她能夠猜到這便是前越王清寧,她的外祖母的肖像。
蕭瑜先母蘇穎與之甚是相像。
那人沒看出什麽,頗為失望,但仍不死心地追問:“聽得姑娘會毒術醫術,不知師從何人?”
旁邊的肖佩已顯不悅,蕭瑜亦蹙起眉頭道:“村裡盡皆知我醫術乃肖家祖傳絕學,閣下何必多此一問。”
“肖家什麽時候會毒術了?”那男子懷疑道,“肖家嫡親姐弟沒學得幾分本事倒也奇了。”
肖佩聞言握著蕭瑜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蕭瑜安撫地輕拍了下肖佩的手背。
“讓我來告訴你這等孤陋寡聞之輩,肖家毒術源遠流長,漢代毒仙肖九娘就是先祖!”
一個聲音冷冷道,卻是肖玉成回來了。
那幾人聞言登時怔住。
蕭瑜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肖玉成仿佛一下子長大了。自從家裡沒了賣藥材的進項後,肖玉成便覺得自己身為男兒卻依靠姐姐養活實在無用。
時下印刷不便,但文人雅士和學子乃至附庸風雅貴族均喜藏書,是以雇人抄書者甚眾。他寫得一手漂亮的楷書,便去縣城的書行領了書回來代人抄寫。每日除了幫忙做些家事,還伏案墨耕筆耘以換取薪金來貼補家用,十分辛苦。但其形容舉止卻沉穩了許多,人亦變得有擔當了。
蕭瑜微笑道:“這原怨不得幾位,隻怪我等子孫沒能把祖宗留下的東西發揚光大。還要多謝幾位出言提醒,往後定會孜孜鑽研,不使斷了傳承。”
肖佩緊接著送客:“天色將晚,也該備晚飯了。大人慢行。”
肖玉成走到蕭瑜身旁,瞧見她和肖佩均安然無事,才看向二狗子冷聲道:“看來你最近過得太舒服, 以致好了傷疤忘了疼,要不要我再給你的晚飯添點特別的作料讓你長下記性?”
想起那次偷藥後連著拉了好幾天肚子,二狗子不禁往後縮了縮。
男子已經回過神來,又往騾車看去。蕭瑜順著其目光,看到車簾在微微晃動,也不知道裡面坐著何人。
“看來我們找錯人了,真是抱歉,叨擾了。”那男子拱手道。幾人轉身朝騾車行去,圍觀的村民也各自離開。
轉身回屋時,肖玉成嘀咕了一句:“果然平民就是好欺凌,無故被逼問半天,結果一句輕飄飄的抱歉就揭過了。”
“玉成!”肖佩微瞪了他一眼,聲音上揚。
那幾位卻聽到了,為首之人轉過身行了大禮,似笑非笑道:“是我等唐突了,還望姑娘見諒,他日定上門賠禮。”
蕭瑜忙側身讓過,還禮笑道:“大人客氣了,只是一場誤會。難得大人今回貴腳臨賤地,不敢麻煩大人再次登門。”
那男子笑笑,轉身走到騾車邊不知與裡面的人說了什麽。未幾,騾車緩緩離去。
蕭瑜看著一行人隱於不遠處的林木之後,想到幾人的來意,有些失神,在院門佇立半晌才悶悶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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