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荔枝樹花已落盡,結出了不少青色的小果子,還沒有黃豆大小,是這棵樹種下之後頭一年結果。
肖玉成看見了,喜道:“阿姐,這荔枝樹真的結果了!”
蕭瑜得意地笑道:“我們前兩日就看到了,你也不想想這是誰種的,當然比別人家的結的早。”
見此,旁邊的肖佩也露出淡淡的微笑。
雖然已經過去了幾日,但每當想起秦廣宇時,肖佩還是感覺到心如刀絞,難以自抑。
猶記得去年初春,兩人還同遊了城郊的杏花林。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當時也沉醉不知愁,現在才知,情郎變了心,是這麽的傷人。
往昔的情意,如今都變成了最鋒利的刀子,戳的人心鮮血淋漓。
蕭瑜看見肖佩的情緒忽然又低落下來,暗歎了一口氣,對秦廣宇和趙婧的惱怒愈盛。
尤其是秦廣宇!
既然已經勾搭上了趙婧,何不光明磊落地說出口,反而將肖佩瞞住,卻又是什麽意思!
蕭瑜有心想找秦廣宇質問明白,可是肖佩卻不讓她去。
對於肖佩這樣一直拖著,蕭瑜實在有些怒其不爭,不過也好,她倒想看看,秦廣宇要怎麽解釋!
氣氛有點沉悶,蕭瑜開口笑道:“阿姐,明日我們去江邊撈蝦子去,然後再上山去找菌子好不好?”
肖佩點了點頭。
旁邊的肖玉成就道:“可惜我還要看守玉米地,不能一起去,你們記得帶上雪團。不要進去太遠了。”
蕭瑜笑道:“放心吧,我會照看好阿姐的。”
肖玉成搖頭道:“不光阿姐,你自己也要小心。”
見天已不早,蕭瑜拉了肖佩道:“阿姐,我們去摘菜吧,今日我想吃你做的竹筍煲豆青。”
將那些自憐自傷的情緒壓下,肖佩微笑點頭:“好。”
這小丫頭一直想盡了辦法。找事情轉移她的注意。肖佩又豈會不明白,當下欣然應下來,與她到田裡拔豆子。
當地所說的豆青。其實是黃豆還沒有完全成熟,還是青的時候的嫩豆子。
肖家今年種了不少,而且當初種的挺早,現在已經可以吃了。雖然這樣早就拔了有些糟踐糧食。
可架不住蕭瑜總是嘴饞。
何況當初就是這丫頭說了種了做菜的。天知道她說的做菜就是還沒長成就拔來吃呢。
姐妹二人拔了一把,在廊下剝豆子。
才得了一小抓。就看見新買的小丫鬟荷葉過來說:“姑娘,外邊有位秦公子登門拜訪。”
肖佩聽到這幾個字,身子一僵。
蕭瑜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怒氣衝衝道:“他還有臉過來?!”
荷葉並不知曉發生了何事。看見兩人都不待見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那婢子讓人將他打發走?”
“快去!”
“等一下。”聽到蕭瑜這樣吩咐,肖佩卻揚手攔下了那丫頭。道,“我去看看他怎麽說。”
蕭瑜怔了怔。有點不讚同:“阿姐,還是我去!”
肖佩卻搖搖頭道:“你別去了,我自己問他。”
見她神色堅決,蕭瑜想了一下沒有再阻攔,而是讓立春和半夏都跟緊肖佩,片刻之後自己也走到門口。
秦廣宇此次前來帶了不少東西,沒想到肖家並不讓他進門,神情尷尬。
肖佩從裡邊出來,看到越加俊朗的秦廣宇,想起他的所作所為,心中雖恨,卻也硬不下心來,當即淡淡地道:“你還來做什麽?”
秦廣宇見肖佩如此模樣,覺得大有希望,當即黯然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再見我了。”
聽到此言,肖佩不由紅了眼眶:“既然你也知道那還來這做什麽?”
見兩人就在門口說上了,立春不由輕咳一聲,輕聲提醒道:“姑娘,這還在外邊……”
肖佩回過神來,垂眸說道:“你過來有什麽事就快點說吧。”
秦廣宇有些為難道:“在這裡不太方便……”
朝周圍掃了一眼,肖佩往外走去,在屋角邊的大樹下站定,示意那守門的護衛和幾個侍女遠遠站開之後,又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秦廣宇轉頭看了一下那幾個虎視眈眈的護衛,露出個傷心的表情:“這事我本來不同意的,可是佩兒,你知道,自從我中了解元之後,父親就給我上趙府說親去了,我事先並不知情。”
肖佩本來就還放不下秦廣宇,心中對他還抱有幻想,此刻聽他這麽一說,不由開口道:“你若不情願,那日為何卻與趙姑娘如此……親密?”
說出這句話來,肖佩頓時覺得自己的心又是一陣絞痛,做不到淡然處之。
秦廣宇垂首歎了口氣,道:“趙婧一定要我陪她賞花,我沒辦法拒絕,畢竟雖然我僥幸中了解元,但趙府我還是得罪不起。”
肖佩咬了下唇,別過頭去:“既然如此,你何必還來找我。”
秦廣宇急道:“但我忘不了你,我這段日子因親事忤逆了父親,被關在家中,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
聽到這樣情真意切的剖白心跡,肖佩心中酸楚:“可你就要與趙姑娘成親了不是嗎?還與我說這些有何用?!”
秦廣宇突然一把拉住了肖佩的手,道:“佩兒,我說過定不負你,這次過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已經說動了父親,他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肖佩一下子怔住了。
片刻之後,肖佩才回過神來,心中又驚又喜:“那趙府怎麽辦?”
秦廣宇停頓了一下,才道:“趙府那邊當然也不能得罪,所以父親是應允了我納你為妾。但是佩兒,我一定會對你好的,我的心裡只有你,婧……姑娘也答應了……”
肖佩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她掙脫秦廣宇的手,忍住心中的絞痛:“所以你是特意來告訴我,你要納我為妾的?”
才剛從屋後悄悄拐過來,躲在樹後偷聽的蕭瑜聞言氣得渾身發抖。
恨不能一巴掌將這個渣男扇飛。
蕭瑜還氣得手腳發軟之際。眼前一花。出現了個人二話不說舉起拳頭就朝秦廣宇臉上砸去。
秦廣宇躲閃不及,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肖佩已懵了,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郝俊一拳下去。滿腔怒火似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單膝跪在秦廣宇身上,另一拳又狠狠砸下。
緊跟在後邊的肖玉成也紅了眼,一腳踹了上去。
蕭瑜忙上前將肖佩拉遠了一些。
看到如此情景。嚇得不遠處的半夏捂住了眼睛,立春倒還好。隻略微別過了頭去。
秦廣宇的隨從欲上前,卻被那幾個護衛攔了下來。
郝俊邊打邊罵:“打死你個忘恩負義的王八羔子!”
秦廣宇舉起手臂擋格,口中叫道:“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解元,清河縣令是我未來的嶽父。打傷了我趙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見此陣仗肖佩本就有些害怕,聞言不由緊張起來:“玉成、郝大哥,不如……就放過他吧。”
郝俊卻又是一拳往秦廣宇身上砸去。
秦廣宇發出淒厲的慘叫:“你個女表子不用假作好心!你既然早就叫了相好過來……”
肖玉成立即抓起旁邊的泥土和樹葉堵上了秦廣宇的嘴巴。
而旁邊肖佩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蕭瑜氣極而笑。若她還沒有被蘭陵蕭氏認回去,可能會忌憚那清河縣縣令。但如今可不再是從前毫無倚仗的小農女了。
肖玉成前些日子已經查過,秦廣宇早就勾搭上了趙婧,還不時一起出去遊玩親密無間,卻一直瞞著肖佩。
本來看在肖佩不想追究的面上,蕭瑜和肖玉成都沒去找秦廣宇。
沒想到秦廣宇卻還跑來想騙肖佩去給他當小妾!
而且還口出汙言穢語!
蕭瑜當即拉了肖佩轉身往家裡走去,口中冷冷道:“郝俊大哥、玉成,不必手下留情,別打死就行,他未來的嶽父是縣令,我現在的伯父還是丞相呢!這種人不給點教訓怕以為可以為所欲為了。”
哀大莫過於心死。
肖佩淚流滿面,死死咬著下唇,與蕭瑜回屋去了。
旁邊秦廣宇的幾個隨從見勢不妙,就有一人飛也似地跑回去報信了。余下的被肖家門前的護衛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自己的主子挨打。
幾個護衛卻看得躍躍欲試。
沒多久,肖玉成和郝俊看著癱在地上鼻青臉腫蜷縮成一團的秦廣宇,面無表情地拍了一下手,轉身進了院子。
秦廣宇的隨從忙奔上前,將自家主子小心地搬上了馬車,往城裡趕去。
生怕晚了人就救不回來了。
其實秦廣宇到肖家說要納肖佩為妾, 並沒有問過他的父親。
聽到兒子被人暴打,秦父急匆匆地帶了人趕過來,正好在半路遇上,顧不得再去肖家,忙將秦廣宇送到了醫館。
從隨從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秦父雖然對肖家記恨不已,卻也氣得大罵秦廣宇糊塗。
居然說要納肖佩為妾,那不是打蕭家和凌家的臉嗎!
盡管肖佩只是蕭瑜半途認的姐姐,但那畢竟也是姐妹,細究起來也相當於蕭府的半個義女。
蕭府怎麽可能讓蕭瑜的姐姐去當一個小妾!
肖玉成和肖佩雖強作鎮定,但近幾日都有些忐忑,見一直沒有人找上門,才稍微放下心來。
花玥知曉了此事,眉毛微挑:“那秦廣宇後來怎麽樣了?”
遠志回道:“現在應該還在床上,不過據說死不了,也就躺幾個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