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見狀,輕撫下頜的長須,沉吟半晌,才緩緩道:“其它的辦法也並非沒有。”
“什麽辦法?”蕭瑜眼睛一亮,急切問道。
“這中毒的小子與你什麽關系?”
“啊?”蕭瑜愣了下,才明白過來,尷尬道,“他救過我,所以我就希望能盡力幫一下他。”
“原來是這樣。”大長老才了然道,“那確實應該相幫。你之前給其解毒,不外乎服藥外用和針灸,都是醫者極為常用的法子。你精通的乃是毒術,就沒想過從這方面入手嗎?”
蕭瑜點頭道:“我用藥就是以毒攻毒啊。”
大長老搖了搖頭,道:“你用的藥裡面雖然也有毒,但其實還是與尋常藥物無異。”
“那長老之意?”蕭瑜虛心求教。
肖玉成亦側耳細聽。
大長老又拈了一下長須,才道:“阿瑜是否想過另一種以毒攻毒?並非平常的以毒入藥,清除體內之毒使人恢復康健;而是給中毒之人下毒,利用後面下的毒克制化解原來的毒。”
這話雖繞,但兩人都聽清了。肖玉成立即問:“都是以毒解毒,有何不一樣嗎?”
大長老搖頭微笑:“自是不同的。”
蕭瑜思索一陣,似領悟到了,又好像還不是很明白。
她嘗試說道:“長老的意思,莫非是指當有人中了奇毒,即使再珍貴特別的藥物,包括毒,也無法將之清除不留余毒的時候,就乾脆給其下一種能夠克制消解體內原有之毒的毒。這種毒與前面所說的藥物不同的地方在於。其解毒之後還會殘留於人身上,故需要再次解去此毒。”
這番解釋說完,蕭瑜雖然覺得很繞,但卻真正理解了一種新的解毒方法。
肖玉成也聽清楚了,默默點頭,看向大長老。
大長老手撚長須,讚賞道:“正是此意。能以尋常之法解毒固然最好。藥到毒去。人也少受罪;但是有些奇毒用平常的辦法解不了,就不能拘泥守成,而要另辟蹊徑。”
“不拘什麽途徑。只要能解毒就是好方法。多謝長老指點,阿瑜受教了。”蕭瑜恭敬道。
“正是如此。你能明白我很高興。”大長老點頭道,有些唏噓,“我如今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能夠看到小輩長進,相當欣慰。”
肖玉成在旁真心實意道:“你老身子還康健著呢。定要長命百歲的。”
大長老但笑不語。
蕭瑜思索半晌,又道:“母親留下的家傳奇毒不少,但似乎沒有對症的。大長老可配製出了能克制此毒的藥?”
大長老搖頭道:“我不過是以之為例,並非是指此毒就要用這般解法。”
“即便這次用不上。下回遇上什麽難解之毒還是可以一試的。”蕭瑜點頭,不免有些失望,她之前聽大長老的話外音。似乎有好辦法能夠解花玥的毒,但其如今又不肯明言。
旁邊肖玉成看到蕭瑜秀眉微蹙。便代其問:“谷中珍奇藥材如此多,其中沒有可解玥公子之毒的良藥嗎?或是有解此毒的良策?”
“對症的藥並非沒有,但其效用與阿瑜所開方子相差無幾。”大長老徐徐道。
蕭瑜埋頭苦想,感覺大長老之前指點她應該是與花玥之毒有些關聯的,便拋開吃藥外用針灸那些尋常的方法,隻考慮些與眾不同的,心中想著,嘴上便說了出來。
“要別出心裁。解毒不外乎將其淨化或是排出,淨化太難,排出還可。發汗?便溺?二者都很普遍,先前的方子就是這辦法。體內的毒存於四肢百骸尤其是血液之中,不是那麽容易排出來的。”
“對了,通過血液排出?這個有點新意。”蕭瑜抬起頭來,果然看到大長老神情微動,遂問道,“不知長老覺得這個方法如何?”
“你能想到從血入手,很不錯。”大長老微笑道,似乎非常滿意。
肖玉成提出異議:“放血恐怕行不通。這毒不會僅混於部分血中,難不成要把玥公子的血都給放乾,那樣的話人也活不成了。”
蕭瑜沉吟道:“沒錯。從血液中排毒說來容易,但是要怎麽做太難。”
“難道可以換血?”肖玉成驀地轉頭。
“這個想法確實不錯。”蕭瑜眼前一亮,隨即又擰起了眉頭,“換血聽起來可行,但要看怎麽換,多半很危險。而且從哪裡去找別的血呢?更何況這也不能一次就將毒清除,換血幾次那就更危險了。”
“如果血可以換,要是玥公子毒解了依然看不見,是否可以換卻雙目?”肖玉成卻若有所思,道。
話說完,肖玉成脊背就有些發寒,這事想想都覺可怖。蕭瑜微微一驚,難為其有如此大膽的想法。
大長老聞言有些動容。他一直微笑旁觀兩人苦苦尋找好的解毒之法,不作言語,此時忍不住點頭道:“這個未必不可。傳說古時有神醫能夠換心,若真有如此神技,換眼也是可行的。”
肖玉成才想起自己似也在書中看過換心這個典故,這樣的想法雖然驚世駭俗,倒也不會讓人覺得詭異。
蕭瑜點頭:“可能古時真有如此奪天地造化的神奇醫術,不過如今應該已經失傳了吧?對於血中排毒,不知俚寨可有類似的法子?”
大長老讚許地點頭:“雖未中亦不遠矣。我族裡確實有可以從自血裡排毒的方法,而且並不需要換血這樣麻煩。”
蕭瑜和肖玉成聞言皆朝大長老望去。
大長老看到兩人雙眸發亮,滿臉期待的模樣,不由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端起參茶,抿了一口,才道:“阿瑜亦懂毒術,應該知道許多毒蛇毒蟲用得好,是可以幫忙把人體內的毒吸出來的吧?”
蕭瑜連連點頭,道:“是看過幾個案例,也曾聽母親講過類似的事情。俚寨有此類蛇蟲?”
大長老笑著點頭:“阿瑜用這樣的活物來解毒,怕不怕?”
“若是真有效用的話,這點懼怕完全可以克服。”蕭瑜不好意思地道,“而且幾隻我也不怕,就怕密密麻麻的一群。”
見其如此說,大長老不禁失笑,隨即走進旁邊藥室,沒多久小心翼翼地拿了個寸許見方的精致木盒出來,放到桌上。這個小盒子不知是用什麽木料製成的,漆黑如墨,光滑溫潤,有淡淡香氣。
蕭瑜不由先松了口氣,這樣小的盒子,那蛇蟲估計也不大,而可解奇毒的蛇蟲想來不會屈指可數,那就不會太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