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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有毒》第二百七十六章 門主
見幾個侍女又都走了進來,蕭瑜有些頭疼地揮了揮手:“都先退下,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隨後補上一句:“早飯怎麽還沒送到,聖門就這樣怠慢客人的?”

 沒想到蕭瑜還真當自己是客人,幾個侍女見其理直氣壯使喚起下人的模樣,相顧愕然,隨即應了低頭退下。

 面對侍女的順從,蕭瑜也沒什麽反應,蹙眉沉思。如今毒門想要破譯天書,仍對她有所求,在沒有其它好辦法的情況下估計不會輕易傷害她,這多半也是她有華美居室及華衣美婢的一個原因。

 還好蕭瑜不僅精於毒術,還頗有家學淵源,自小服過辟毒奇藥,等閑的毒與迷藥之類的東西於她而言都沒什麽效果,所以不用擔心毒門會用這類法子脅迫或者讓她在自我迷失的情況下給他們破譯天書。

 但是如今蕭瑜被擄到了毒門,性命也落到了別人手上,臭名昭著的毒門有的是折騰女子的手段,經驗豐富,不可能會對她束手無策。若毒門從她身上看不到弄明白天書意思的希望,那麽將她留下也就沒有什麽意義了。只怕她的下場,比當初那些被擄的少女也好不了多少。

 不知道南越王脈的後人這一個身份,在毒門而言是福是禍。

 蕭瑜直覺地感到,只怕禍多福少,而她的直覺一向都沒錯過,心裡不由得有點無力。

 花玥能及時找到這裡嗎?

 這時蕭瑜才發現,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有些依賴花玥了。上次在常州被毒門半夜抓去,她醒過來最先想到的是自己該怎麽逃脫,而如今下意識卻考慮花玥何時能找到這裡將她救出去。

 太可怕了。

 若一直存著等花玥來救的心思,蕭瑜覺得她恐怕沒等到人來就已經失了警惕讓毒門的人趁虛而入了。

 蕭瑜收斂心神,開始尋思接下來她應該怎麽辦。

 這裡既然喚作越王宮,想必應是毒門的核心之地,戒備森嚴,逃出去只怕不容易。

 但不管怎麽說,想要逃脫樊籠,就得熟悉環境地形,想辦法將消息傳出去。

 蕭瑜一時有些懊惱,是了,她才清醒過來,確實受到了這華美宮室還有嬌美侍女的影響。

 而後又應付了蔣青原,此時蕭瑜方有空去思考目前的處境以及該怎麽辦。

 這時,外邊有侍女恭敬道:“郡主,早膳已經送過來了,現在用嗎?擺在裡邊還是外間?”

 還可以出這臥房到外間嗎?蕭瑜尋思著,當即道:“擺外間。”說完起身穿過玲瓏的水晶簾往外走去,只見外間還挺寬敞的,布置相當高雅大氣,從窗格往外看去,花木繁茂。

 似乎是一個單獨的院子。

 蕭瑜這麽猜測,但見桌子上擺了幾樣精致的早點,坐下舉著嘗了一些,奇怪的是飲食並沒有什麽不妥。

 既然如此,蕭瑜就沒有客氣,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走。

 見蕭瑜停著,擺了擺手,旁邊伺候的侍女上前將桌上的碗盤仔細收拾了,躬身退下。

 這樣的情景讓蕭瑜有點還在府裡的錯覺。

 當然,這只是錯覺而已,也是毒門想要達到的讓蕭瑜放松警惕、消磨意志的目的。

 如此過了好幾日,蔣青原還不時過來與蕭瑜探討天書之事。

 蕭瑜有些不勝其煩,而且蔣青原一過來,她的事情就無法進行,不免心急。在這院子裡住了這麽些天,每次想出去的時候都被攔住,旁敲側擊什麽的,侍女的口風也很緊,問不出一丁點有用的東西。

 這日,蕭瑜正打算尋些蟲子,就聽到外邊一個侍女恭敬道:“參見門主。”

 只聽這話語,就能感到那是發自內心的敬畏,與平日對蕭瑜的敷衍自是大相徑庭。

 聖門門主?

 蕭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才站起身,就聽環佩叮當,一個紅裳的女子在眾侍從的簇擁之下款款而至。

 沒想到這門主居然是個女子,蕭瑜有些意外。只見其身材嬌小,五官秀美,只是不知她年約幾何,雖保養得當面色還算白皙光滑,但分明已有些松弛並且出現了細紋,脖頸尤為明顯,她身穿一身華美的織金大紅鳳袍,頭上戴了鑲紅寶的鐫刻鳳凰的金冠。

 盡管女子生得嬌小,卻自有迫人的氣勢。

 見蕭瑜並沒有下拜行禮以及什麽反應,這位門主一下子笑起來,只是她的笑容極不自然,顯得森然而詭異。

 女子身後一個面白無須的男子尖聲斥道:“見到門主還不行禮!”

 卻見毒門門主擺了一下手,有些顯老的聲音道:“罷了,別嚇到貴客,你等先下去。”

 後邊的蔣青原深深看了蕭瑜一眼,才與眾人退下,片刻之後屋內就隻余下了那位門主與蕭瑜二人。

 沒來由的,蕭瑜就感覺到了毒門門主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憎恨。

 這讓蕭瑜一怔,開口問道:“我二人以前見過?或是曾經有什麽聯系?為何門主對我如此的厭憎?”

 只見毒門門主又露出了使人毛骨悚然的笑,有些沙啞的冷冷道:“怎麽說我亦算是你的老祖宗,不行大禮也就罷了,你就這樣子跟老祖宗說話的?這就是蘇氏嫡系的教養?!”

 蕭瑜聽到老祖宗一詞,脊背不由自主冒出了一股寒意,直覺她說的是真話,難以置信地看向了面前的女子。

 女子見蕭瑜如此表情,反而有些意外,片刻才用她蒼老沙啞的聲音道:“果然是蘇家的人,聽到這話還坐得住,不過我也不是托大,卻比你曾祖母的母親還大上幾歲,受得起你一聲老祖宗。”

 曾祖母的母親?高祖母?那得有一百多歲甚至兩百歲了?

 蕭瑜一時目瞪口呆,這都差不多到武王那個年代了,她想到過這位門主應該年紀不輕了,但沒想到居然是這麽古老的存在,若不是之前有過落鳳山的老婦人曾經有過活了兩百多年的事情作鋪墊,此刻她是怎麽都不相信的。

 這麽說其實是穿到了一個玄幻的世界了嗎?

 而且之前落鳳山的老婦人是有鳳簪這樣的神物在手,看上去也已垂垂老矣,這門主是如何活了這麽久,又怎麽保持容貌相對而言如此年輕的?

 怔了片刻,蕭瑜記起女子說是自己老祖宗一事,轉頭問:“難道門主也是越王蘇氏一脈之人?”

 只見女子的表情又沉了下去,冷聲道:“沒錯,我也是蘇家之人。”

 在蕭瑜訝異的表情中,女子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給她講了一件事。

 大約在一百年前,還是大漢朝執掌中原,南越國也還沒成為藩屬,在嶺南是萬民歸心,有著極大的威信。

 當時南越國在位的景王一連生了四個兒子之後,終於如願生下了兩位公主,而後卻在一次對抗外敵親征時意外傷了身子,無法再育,景王以及臣民自然都將王國的希望放在了這兩位公主身上,極盡寵愛。

 隨著兩位公主的成長,姐妹二人出落得十分貌美,而且都與景王很是相像,同時也都非常聰明,各方面幾乎都不相伯仲,在政事上也都很努力,不過儲君只會有一人,若按長幼繼位,身為長女的姐姐自然佔盡了優勢。

 若沒有什麽變故,大公主在景王之後,就會登基成為新一任越王。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生在王族,又是嫡女,怎會沒有對王位的渴望?同樣優秀的小公主不甘心,竟然以毒加害姐姐,使得其長姐容貌盡毀,連身子也受到了極大的損傷。

 景王親自診治後絕望發現,大公主不僅因身子損傷而無法再生育,只怕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長久以來,景王因為明知小公主沒什麽機會登上王位,又是最小的兒女,平日不免偏疼她多一些,但也沒少教育其君臣之別。沒想到最寵愛的孩子如今卻做出骨肉相殘之事,生生在她心口插了一刀!

 景王傷心失望而又憤怒之下,當場拔出劍來就想殺了這個不肖女。

 但在場的大臣親衛還有宮女卻攔住了跪地勸景王以江山社稷大局為重,因景王只有兩個女兒,大公主已經活不了幾年了,若還殺了小公主,南越國的大好河山誰來繼承?

 小公主也許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狠下心對疼愛她的親姐下手。

 景王雖然深恨么女不顧手足之情殘害親姐,心疼大女兒所遭受的一切,但是正如臣子所勸,她只有這麽兩個女兒,又再也不能生育,在如今大女兒已經命不長久的情況下還得留下小女兒繼承國祚。

 於是,景王將小公主關了起來,令太醫全力救治大公主,在眾醫都表示束手無策之後才不得已對外稱大公主忽然染上了重病,四處求醫,同時對小公主則一改慈母之心,變得十分冷漠。

 但即使再冷淡又如何?

 出了女兒相殘之事,景王受到了很大打擊,本來就在戰場上受過的傷又複發,情況就有些不好。

 景王將大公主送到宮外休養,沒多久就纏綿病榻。

 不久,景王駕崩,小公主繼承了王位,而本該早逝的大公主竟然堅持了幾年,但卻在新王繼位之後失蹤了。

 蕭瑜聽到這裡,已經猜到了幾分,忍不住問:“你就是那位大公主?”

 女子森然一笑道:“不,我本該是越王,如今也不是什麽公主,而是聖門的門主。”

 如今蕭瑜已經明白了女子為何會憎恨於她,應該是因為她的高祖母。

 就是那位小公主。

 即使作為嫡系後人,蕭瑜也不禁對這位高祖母的無情狠毒感到心驚膽戰,實在難以苟同。

 同時,蕭瑜也非常理解面前的女子恨極了親姐姐的心情。

 只聽毒門門主繼續用其蒼老又帶了恨意的聲音沙啞道:“我恨毒了她!但是我卻再也接近不了她……”

 女子突然嘎嘎笑了起來,如夜梟一樣駭人:“哈哈,她還是怕的,她怕我回去報復,所以安排了許多的侍衛,甚至睡覺都老是做噩夢驚醒,一輩子都得不到安寧也就罷了,臨老還給親女兒逼宮,最後死於女兒的手中,真是報應!哈哈!報應!”

 蕭瑜不由又是一怔。南越國的野史上是隱約有這麽一件事,說曾祖母,也就是清寧公主的母親是勒死了母親後登位的,原來傳言竟是真的?

 只見女子笑出了眼淚,卻又森然道:“如此失德之人,如何配成為一國之主?但我身子本來就差,得了機緣苟延殘喘活下來終究搶不過少年人了,何況她還算是給我報了大仇,我也就沒去爭。”

 女子忍不住咳了幾下,才又繼續自言自語:“但是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將祖宗打下來的大好基業送了人!”

 說到這裡女子已經是怒不可遏。冷笑對蕭瑜道:“你曾祖母如此賣國,卻比當年我妹妹還要可恨!弑母已經是罪孽深重,還犯下如此大罪,早知道她會生下這樣的孽女,初時我就該先殺了那個賤人!”

 女子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才盯住蕭瑜問:“你說,對不對?”

 蕭瑜想了一下,道:“所以你想要將越地重新分離出去,重建南越國?但是你為什麽要殘害那些無辜的少女?嶺南百姓無不稱頌前越王寬厚仁愛,在臣民當中乃神明一樣的存在,你這般倒行逆施,豈不是失了民心?”

 卻見這位毒門的門主笑了,歎道:“我是想得到百姓的擁護,但我更想保住我的命呀!”

 盡管蕭瑜之前就隱隱猜到了,但是聽到其說出來,還是感到一陣寒意。

 只聽這位原本十分尊貴的女子換了個坐姿, 懶洋洋地道:“反正我已經失去當母親的資格,想要復國,也得先有命在,何況這年紀越大我就越怕死,這些其豈是你這小姑娘會懂的?”

 蕭瑜聽到女子話中最後的寒意,不禁心中一顫,道:“你用的什麽法子保命?即使保命也不需要通過侮辱少女來達到吧?”

 這回毒門門主抬頭不悅道:“用來延命之法何其珍貴,豈能透露出去?這樣逆天而行,自然更不能用平和良善之法達到,真是幼稚之語,委實可笑,果然自從蘇子岩那個賤人之後,你們這所謂的蘇氏嫡系就不知所謂了。”

 原來蕭瑜還對這女子有幾分同情,如今聽到她這麽一說登時半點不存。

 還沒開口,又聽這毒門門主拿出一個錦盒放在桌上,問:“聽說你能夠看懂這天書?”

 聽到此言,蕭瑜敏銳地捉到了女子話語中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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