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開光不知道他是怎麽和蔡老道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晃晃悠悠地出了校門的。
當他停下來的時候,腦子裡能回憶起隻有蔡老的最後一句話。
“多長時間不好說,不過因為地球引力的關系,即使是靜止軌道衛星,最後也會被拉入大氣層最後燃燒殆盡。”
燃燒殆盡。
許開光打了個冷顫。
如果說搭載著他意識的衛星被破壞,那麽他處於地球上搭載著意識的這副肉體會跟著被破壞嗎?
他會成為一個傻瓜?
誰也不知道。
但是從身體給他的反饋來看,即使不變成傻瓜,結果也可能並不友好。
他毫無辦法。
也許,修複了這顆莫名其妙的衛星,一切就好了。
隻是這不可能,他沒有這個技術,更沒有這個財力,去修複一顆遠在太空中的人造衛星。
尋求別人的幫助?
呵呵,更大的可能是他被抓起來研究或者被扔進精神病院裡吧。
想到這裡,他不由一陣垂頭喪氣。
本來還覺著這奇遇挺有趣的,也想過靠這奇遇改變命運,可現在怎麽看,似乎都不是什麽好事呢?
可能是因為低沉的情緒更容易挑起人類的食欲。許開光感覺胃部一陣翻滾,傳來一陣陣空腹感。
周圍似乎有什麽東西散發不可抗拒的香味。
很自然的,許開光的目光飄向香味飄來的方向。被香味勾引著,許開光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最後停在了……
一處地攤前?!
地攤上擺著些雜物,和所有大學門口的那種小地攤都沒有區別。攤主也懶得打理,低著頭玩手機。
許開光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鼻尖的香味還沒散去。他循著味道,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地攤上的一條手鏈上。
這條手鏈普普通通,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的光芒,很明顯就是那種鍍了點金,作用僅限於給人裝個逼用的次貨。
但許開光的目光卻離不開它了。
他有點想把那條手鏈……吃下去……
他被腦子裡忽然出現的想法嚇了一跳,趕忙將這個不靠譜的想法趕了出去。
但很快,他又被香味吸引了過去。
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吃下去吧,很美味的。
怎麽?難道自己繼腦袋裡多了顆衛星之後,連飲食習慣也要改變了嗎?
許開光使勁的將奇怪的想法趕出腦海,狠下心調頭離開。
但……
沒走出去兩步路,許開光就後悔了!原本隻是時隱時現的空腹感變成了能把他折磨得的饑餓感。
甚至那種奇怪的疲憊感也湧了上來。
“日!”
許開光罵出一個日字,扭頭回去。
“老板,你這手鏈怎麽賣的?”
“五十,不打折。”攤主頭都沒抬。
“成,錢放這了。”許開光丟下一張五十,拿起手鏈快步離開了。
饑餓感越來越強,同時身體的疲憊感也越來越明顯,令他有些氣喘籲籲。
許開光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看著手中的鍍金手鏈。
很普通的鍍金手鏈,幾十年前的款式,色澤卻亮得驚人。換而言之,假得驚人。
腦海中天人交戰許久,最後饑餓感也疲憊感佔據了上風,掌控了許開光本來就不太堅定的意志,控制了許開光的行動。
“連和衛星融為一體這種事都能發生,吃條金屬鏈子算什麽?”
許開光一不做二不休,閉上眼睛,直接將手鏈塞進了嘴裡。
但就在這時,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同學,你在幹嘛?”一個尖細的高音驟然響起,“同學,別做傻事啊!”
“啊?”許開光還沒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完全塞進嘴裡的手鏈便被硬生生拽了出來。
許開光茫然地睜開眼睛。
只見一名女孩俏生生地立在他眼前。
黑色小禮裙,黑色高跟鞋,襯得女孩修長的美腿分外白膩。性感嘟嘟的嘴唇,一對細長上挑的丹鳳眼令本來相貌隻是清秀的女孩平添一絲驚豔。
“同學?”少女修長白皙的五指在許開光面前晃了晃,終於將許開光從魂遊天外的狀態拉了回來。
“啊?什麽事?”
“我說這位同學啊!人生的路還長著呢,即使有什麽難過的事,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也沒必要傷害自己啊!”少女一副關切的模樣勸道。
“什麽?”許開光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人生路?不開心?傷害自己?”
“是啊!我剛才看你拿著這條金鏈子就往自己嘴巴裡塞,不是想自殺嗎?”少女苦口婆心道:“正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啊!”
眼見少女喋喋不休地說起了大道理,還一套一套的,許開光一臉哭笑不得。
也是,任誰看到剛才的自己,一臉一了百了的表情將一條金鏈子往嘴巴裡塞也會誤會的吧?
不過誤會歸誤會,話說回來,這個年代,大多數人即使看到了也最多也就是在心裡嘀咕兩句,不會有哪個真上來管這閑事的吧?
而這個女孩卻不管不顧地衝了上來。
想到這裡,許開光心裡對這女孩平添了幾絲好感。忍著饑腸轆轆,他解釋道:“同學,你誤會了,我隻是掂了掂,覺得這金鏈子的重量不對,所以想咬咬看,分辨一下真假罷了。”
頓了頓,瞧著少女不信的表情,許開光續道:“同學,你想想,如果我真想自殺,我犯得著吞金自殺嗎?這又不是古代了,我也不是什麽顯貴出身,非要吞金自殺。自殺我也會選個舒服點的方法啊!”
少女呆呆地想了想,似乎覺得許開光說得很有道理。面色一紅,將手中的金手鏈遞還回去,小聲道:“同學,抱歉啊!我這個衝動的毛病從小到大不知道被說了多少次,可怎麽也改不掉。給你添麻煩了。”
“這算什麽壞毛病,這叫古道熱腸!”許開光接過手鏈,不以為意道,“這年頭,壞人多,有顆熱心腸的好人卻越來越少了。”
聽到這話,少女的眼睛亮了一下,伸出右手道:“我叫韓紫苑,文史系一年級八班的,很高興認識你!”
許開光伸出手握住女孩的右手,禮貌地笑道:“許開光,也是文史系的,不過我是三年級的就是嘍。”
“那就是學長嘍!”少女爽朗地笑道,“抱歉啊!學長,我還趕著去學校,否則就憑你剛才那句古道熱腸,就一定要請你喝杯咖啡。”
“嗨,不過是說出心中所想罷了,不值當。”許開光擺擺手,不以為意。
“學長你不懂的,從小到大,父母就教育我不要多管閑事,就因為我這個性格,沒被他們少罵。”少女認真道:“終於到了上大學了,本來以為不會被罵了, 但就因為我這性格太直,和同學處得也一般。所以我……”
眼見女孩越說約小聲,許開光漸漸也收起了那副不以為意的表情,同樣認真道:“那好,這杯咖啡我記住了,早晚能喝上。”
“那好,就這麽說定了!”女孩很開朗,看了看腕表,“哎呀,時間快到了!那我先走了!學長有空來八班找我玩哦!拜拜!”
“拜拜!”
許開光笑眯眯看著少女跑遠,自言自語道:“交淺不可言深,這年頭,這麽活潑的女生可是少見咯。”
不過話說回來,能和有一顆剔透心的美少女聊聊天還挺有趣的。
連饑餓感似乎也跑遠了呢。
隻是剛想到饑餓感三個字,許開光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怎麽……突然……這麽……餓……
餓……餓死了啊!
……………………………………
許開光幾近是手腳並用地爬回他在學校邊租住的房子裡的。
有了剛才的遭遇,他可不敢在外面表演吞金了。
躺在床上,許開光咬了咬牙,看著手中泛著光澤的手鏈,有點猶豫。
但很快,那種對食物本能的渴望便再度戰勝了他的理智。
一不做二不休,許開光把手鏈往嘴巴裡一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