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拗不過秦風,隻得起身隨秦風出了木棚。隻待老翁掩好了窩棚之後,二人隨即先後登上了小船。隨後老翁解開了船頭的系繩,然而卻沒見老翁抄起漿板、竹竿之類的渡船工具。秦風正納悶間,又只見老翁俯下身子,從船底處水中摸出了一根粗麻繩,扭頭對著秦風說道:“公子坐好了,小老兒這便要開船了!”
這下就該輪到秦風吃驚了:“這老漢,真夠聰明的!拉著條麻繩來過河。”緊接著,兩岸間百十米的距離在秦風的幫助下,二人一船便飛速的駛到了對岸,隻待老翁照原樣系好了小船,二人便上了岸來。於是,先前還朦朦朧朧的鹹陽城郭就漸漸的清晰了起來。
“公子!請隨我來,稍後城門處還需噤聲片刻。”老翁扭頭對著秦風一番叮囑,說完便招呼了秦風跟上,於是兩人便一前一後的往那鹹陽城走去。
此時心中有底的秦風卻一點也不擔心,都說有人好辦事,這話也不假啊!隻待前方的鹹陽城越來越近了,巨大的青色城牆也逐漸的進入了秦風的眼簾。等到二人走近了,秦風才驚訝它的高大、宏偉,它高約十丈,有跺有樓,一眼看不到邊際。城上也有著或站或走動的秦兵巡視著,而正前方就是巨大的城門了,它呈微微的拱形,此刻兩扇也同樣巨大厚重的木門正敞開著。連四周和中間勒條處幫襯著的厚厚鐵板條,也都被漆上了厚厚的桐油,不知是否因為所打造的時間太過久遠,或還是其它的什麽原因,看上去而顯得特別古樸莊重。
再來看城門兩邊,左右各存放著兩排拒馬,而此刻一隊八人左右的秦兵正左右站定著當值,除了一人腰佩長劍外,其余都皆手持長戈,兩眼警覺的盯緊了出入往來的行人。老翁遠遠的望見了那隊巡守城門的兵卒,便示意秦風跟上,接著快步地朝著其中一人迎了上去。開口道:“上造!今日還是你來當值?”
“正是!老丈卻要回城?這都還不到未時啊!”此刻只見那位佩劍的守軍答了老翁問話,反問道:“咦!老丈身後此人是誰?好生的面孔。”說罷,便盯著穿著怪異的秦風上下左右的打量了起來。
“哦!這卻是我族中子侄,剛剛從上郡而來,此時特要隨我入城,還有公事要辦!”說完,便摸出兩枚銅錢遞了過去,“好叫兵士們飲酒!”說完,老翁便將伸手收回,雙手倒背身後,神態自若,模樣瀟灑之極,果真像極了那水泊梁山的及時雨宋公明!
只見這位接了銅錢的守軍將銅錢入懷,雙手相疊,對著老翁行了一禮隨即道:“果如此,就進去罷!”說完便不再理會秦風二人了。
於是秦風便隨著老翁,二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城門,秦風低頭望去,只見從城門口開始,地上便被鋪上了厚厚的青石板,無邊的延伸了下去,直撲主要的街道,也許是被人行走的多了,表面有如鏡子似的一般光亮。街道道路都能並排行走幾輛馬車,還算開闊,沿街兩邊皆種滿了紫杉、刺槐、和後世並不多見的銀杏樹。綠樹成蔭下,兩旁各商鋪林立,鋪前皆旌旗招展,也沒行走多遠的秦風便瞧見都有些賣衣飾頭面的,日常雜用的,糧鋪、油鋪、棺材鋪、酒樓行館的也不少見。連二支路上高矮不一的民居也都座落的錯落有致,顯得十分的整潔。街上行人,雖然沒有趙國的都城邯鄲那誇張般的形容接踵摩肩,但也算得上是熙熙攘攘了。沸聲震天,各種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討價還價的聲音也都不絕於耳,以物易物的私下交易也都在路旁進行,各車也在各乾道來回的穿梭著。
看著這一派繁華似錦的景象,老翁的話聲就在耳邊響起:“前方不遠處,便是小老兒的舍下,公子可隨小老兒前去歇息片刻!對了,公子看我鹹陽城如何?在小老兒看來,比那邯鄲、大梁都不遑多讓!不過此處卻不是最繁華的地段,那鹹陽宮附近才是樓閣林立、車流似海、人聲鼎沸、揮汗如雨。”
“還不錯!”秦風附和著。心中想到:“秦從孝公時起,便以此處立都,到如今已經過了許多代,各街道、宮殿都不知道擴建了多少次。這宮那宮的,一統以後為了俘獲的和搜尋的六國佳麗,始皇帝下令仿六國建的皇宮,還有那正在跑死馬的上林苑之中興建的阿房宮群,驪山之處從嬴政當家開始便開始修建的秦始皇陵,哪處不是征召了幾十上百萬的民夫刑徒。能有今日這般繁華,形成這個幾十萬人口的大都城也都在情理之中。各商業區、手工作坊區、行政區、富人、窮人區都早已定型了。不過,似秦始皇這般不管民間疾苦,不顧天怒人怨,無休無止的征召民夫,砌長城,鋪馳道,建宮群,修陵墓又有什麽用呢?這一切的一切,還不是即將在不遠的將來,都要被那一個叫做項羽的人下令付之一炬了,建的再好再多,隻不過是需多燒些時日而已。”
“公子在想些什麽?要不要隨小老兒去舍下歇息片刻?”老翁的一番追問打斷了秦風的感慨,秦風隨即答道:“沒什麽,隻是被都城的繁華所惑,心中有所想而已,對了,剛剛說過要請老丈飲酒,不知老丈可知附近有好的大的酒樓?我們且先去飲酒,再去府中叨擾不遲!”
“唔!好的大的酒樓,小老兒確知幾處,隻不過耗費頗多,公子倒不如尋一小的酒店,一樣也可痛飲!如何?”這老翁倒是生的一副菩薩心腸,換做旁人,管你耗費幾多?
“無妨!最好的酒樓,老丈盡管帶路罷!”秦風身為月光族人,自然的也就不是小氣之輩。
“也罷!公子請跟緊了小老兒,就在前面不遠處,舍下西側,便有一處大的酒樓,掌櫃的也都和我相熟,就去那裡罷!”
說完指了方向,一老一少便一前一後的往酒樓的位置尋去。不多久,在老翁的帶領下,左穿右拐的穿過幾條街道,秦風停在了一棟二層木樓面前,只見,眼前木樓為典型的秦朝風格,中規中矩,八開大門,像極了後世的佛門廟宇。內附木梯,樓下設有八九處簡易的臥榻,鋪著篾席,擺著小案,正有三五成群的客人圍案席地而坐,推杯換盞的痛飲著爵中之物。似乎到了熱鬧之處,只見有褪下袍身赤裸著上體吆喝的,也有隨著小調擊的,店中小廝往來的穿梭著,整個一副客似雲來的景象。
“公子!就是此處,可隨小老兒去到樓上雅間,也可遍觀城中風景如何?”老翁指向酒樓,對著秦風問到。
“嗯!就依老丈所言!”
見秦風應諾了,老翁便抬腳連登幾步,進了酒樓,徑直走到櫃台前對著掌櫃的店主指了指二樓道:“老櫃!今日可有閑間?我要陪這位公子飲酒!”說完,便指了指身後的秦風。
“有!有!有!老哥前來,沒有也都要有,來啊!阿福!帶福伯上樓!”隨著掌櫃的一聲吆喝,一個盤著發髻,帶著圓頂小冠的小廝便舍了其他酒客,麻溜的領著秦風二人順著樓梯來到了樓上。
等小廝梭開一間雅間的木格門,便在門前站定,笑著彎腰道:“二位先請進,等阿福先應了樓下,再來端茶水!”說完,便一陣風似的下了樓去。不多久,才剛剛卸下背包的秦風屁股還沒坐熱,便聽見了“噔噔噔”的踏步上樓聲,原來是那小廝端了茶水上來。
“二位貴客先請飲些茶水潤口,只因今日客人較多,怠慢了二位,不知二位貴客都要些什麽酒食?”說罷,便將托盤擱下,為秦風二人篩好了茶水。
“這小二,好利落的手腳,嘴也甜極了,就衝他也不能沒有客來。”秦風心中想到,隨後笑起:“無妨!無妨!且將好酒好肉隻管上來,一陣少不了你的打賞!”只因秦風剛來,的確還不知道這所謂的秦都大酒樓都有些什麽菜式,也隻能隨口一句影視劇的經典台詞了。難不成點那“三斤的龍蝦一隻”小二回答:“對不起!沒有!!!”
此刻這機靈的小廝哪還不明白自己遇見了土豪,便連連稱喏的拾起托盤風似的下了樓去。秦風左右無事就起了身來走到窗前居高向外看去,這時老翁也起了身走到窗前,用手指了指左邊,“公子!那裡便是舍下,中尉署就在那個方向。等下事了,小老兒便去尋我那小婿。”說罷,抬手指向了另一方,秦風順手望去,那裡一片似乎就是秦都的行政區域了。
“老丈家中可有人在?何不請來一起飲酒用膳,如何?”秦風對著老翁客氣的問道。
“公子有所不知,小老兒除了所剩一女以外,身邊再無他人了!”說罷,便歎了一氣。秦風剛要有所追問,看見老翁此番模樣,突覺心中不忍,便將心中想問咽了下去。自己的孤伶爺爺不也是如此麽,身邊只剩自己了,為何以前不多陪陪他呢,秦風心中不禁充滿了後悔!
正惆悵間,“噔噔蹬”的踏擊聲又響了起,隻是這次節奏慢了少許,秦風便知是那小二上酒肉來了,隨即招呼老翁道:“來!老丈!且坐,定是那阿福端了酒食上樓。”隻待話音剛落,只見一小廝便托著一個大托盤,上面擱滿了碗碟,不是那阿福是誰。
“貴客久候了!酒食已齊,可以用膳了!”說罷便將盤中碟碗等物件一一擺上了席上小案,“貴客先請用!有事可拉這門邊銅鈴。”說完,這阿福又掩好門一陣風似的去了。
這時,秦風向面前小案望去,只見一個稍小的瓦盆裡盛著兩隻燉的極爛的豬手,一個盤裡一頭一尾並排放著兩條清蒸魚,一個稍大的瓦盆裡裝著一隻老鴨, 鴨頭鴨尾處各擺放著一枚鴨蛋,還有一物,竟然是用黃泥包裹,還不清楚裡間到底何物,幾張烙的金黃的小餅就這樣放在了案上。除了這些,還有盛滿了酒水的一尊酒具,飲酒用的兩隻小爵,兩雙筷子,一把小刀,都皆為青銅之物。見秦風盯緊了黃泥,老翁便開口解釋道:“公子!因這外間包裹著黃土泥,所以這便有了此物的名字,名為土雞!”說罷,便抄起泥團在旁邊敲開了,頓時香氣四溢,露出了一隻用陳舊荷葉包覆著的雞來。
“這不是叫花雞麽?難不成後世的土雞就是這樣得名的?”秦風也再懶得追問了,為二人篩滿了酒對著老翁說道:“來!老丈!先飲一爵!”秦風識得此物叫做爵,看來來之前的功課做的還不錯了。“唔!這不是米酒麽?還是沒加糖的米酒,這這這!這哪有什麽度數,也難怪古人動輒海個十碗八碗的。”秦風一口氣將爵中米酒飲盡,便對著老翁說道:“老丈且敞開了吃喝!”說完還比劃著做著讓人易懂的動作,隨即騰出手來扯下兩隻雞腿,左右二人一人一隻,便大嚼了起來。
雞肉入口,秦風頓覺味道還不錯,只因雞肉被黃泥所裹燒培,而被燜的稀爛,雞腹之中還被塞入了松針,吃起來滿嘴松香之余更是兼帶著荷葉的清爽香氣,隻此一菜,秦風便覺得值了。抬眼望去,只見老翁也放開了,二人便相視一笑,不再言語,也無客套,對著面前小案開始風卷殘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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