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得到的消息越來越多,即便是遠在首都的陳默,也宛如親見的了解到了魯承宗猝死前後之事,以及魯承宗的生平經歷。
從很小時候起,魯承宗就對小提琴展現出了非比尋常的興趣,而他這種興趣的源頭則是他的一位鄰居。
那位業余級別的小提琴手,以最悉心與耐心的方式,將魯承宗引領上了小提琴演奏之路。
那是魯承宗家貧,然而就在他承受不住壓力要選擇放棄小提琴,轉而去走一條能夠保證生活的藍領之路時,還是那位業余級別的小提琴手充當了他生命中的貴人。
於是以後的日子裡,直到魯承宗賺到勉強能養活自己的薪酬為止,他學習與生活的所有費用,全部都是那位業余級別的小提琴手所提供。
這樣的人生經歷,讓魯承宗最終養成了兩個習慣——第一,魯承宗對小提琴無比摯愛,為了小提琴他可以不顧一切。第二,魯承宗對錢財亦無比摯愛,有著貪財吝嗇的“美名”,有錢拿就什麽都好談,沒錢拿那就什麽都沒得談。
只是在魯承宗猝死與舞台之後,魯承宗一直秘密資助好著十幾個熱愛音樂,但卻與他當初狀況差不多孩子的事情,也一點點被那些無孔不入的媒體給抖了出來。
走音樂之路,真的很花錢。
可是魯承宗所需要擔負的,是讓十幾個一如他當初模樣的孩子,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去走這條路。
所以非常需要錢的魯承宗,才會盡一切機會去賺錢。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陳默給魯承宗的《梁祝》曲譜,就是道……催命符。
但魯承宗似乎對他會猝死提前有所察覺,在他他提前留下的好幾份遺書裡,最新的一份就是專門寫給陳默的。
這份遺書,在魯承宗猝死後的頭七那天,被魯承宗的律師專程送到陳默的手中。
在遺書中,魯承宗留下了這樣的文字:“小黑老師。十分感謝你能夠將《梁祝》交給我首奏。讓我能夠圓了很小時就已生出的,奏一曲前所未有的曲子,讓所有人聽到震驚的那份夢想!小黑老師,其實我身體狀況很不好。有位醫生朋友說以我的狀況很難活過四十歲,但我今年已經四十三歲了。多活了足足三年時間,已經夠啦……小黑老師,如果我發生了什麽不測狀況。我唯一放不下的事情,就是我所資助的十幾個孩子。他們都是很有天賦的好苗子,沒準若乾年之後他們中間,就會竄幾個頂著青年演奏家頭銜的。所以若我真的發生了什麽不測,能不能麻煩小黑老師你幫我看顧下那些孩子們?錢的話。我最近辦的這些場音樂會稍微賺了些,但是剩下的恐怕就要麻煩小黑老師你了,給小黑老師你添麻煩了。我也是實在沒有其他更值得托付的人了……”
這封專門寫給自己的遺書,看的陳默心裡面頗有些唏噓感慨。
“陳默先生,如無意外這一張銀行卡裡面,存著魯先生所有的金錢遺產,這筆存款的總數是1290738.59元,如果您願意接受魯先生的遺產,那麽這筆錢以後就將由您來支配,但正如這份遺囑中所言,您需要承諾這筆錢會全部在那十七個孩子的身上……陳默先生,請給我個明確的回答。”
帶來魯承宗遺囑的律師,在陳默看完遺囑後,說出了他專程跑這一趟的第二個目的。
而陳默沒有讓已故的魯承宗失望,他只是稍微沉吟了一下,便給出了個肯定的答案,他說:“好,這事、我答應了。”
陳默的這個回答,似乎讓前來辦事的律師有那麽點不開心,但他掩飾的還算不錯,隻一瞬便又恢復了公事公辦的模樣。
所以接下來,便是簽署幾分文件了。
按照法律,獲贈無親屬關系他人的遺產,必須有非常齊全的手續並且還要繳納很大一筆遺產稅。
不過這筆遺產有些特殊,因為它的用途是“公益”的緣故,陳默的私人律師到場之後,立刻就建議陳默可以去提出特殊類遺產的申請,若申請成功最終遺產稅就不用繳納了。
為此,陳默的私人律師還奇怪了下,因為魯承宗的律師在要求陳默簽那些遺產轉贈文件的時候,竟沒有提醒陳默這種遺產可以申請特殊類遺產申請。
魯承宗律師面色再度不善,他瞪了陳默的私人律師一眼後,皮笑肉不笑的說出了一句:“抱歉抱歉,我竟忙暈了頭,都忘記了還可以申請這個。”
“哦,是這樣麽?”
陳默的私人律師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當然是這樣了。”
魯承宗的律師眼神裡掠過一道忌恨,但卻還是咬死說自己只是忘了。
之後,便沒什麽好說的了,在確認遺產轉贈文書本身並沒有什麽問題之後,魯承宗的律師借口自己還有事情要辦,不等挽留就匆匆告辭而去。
當然,也沒有人會挽留這位的。
“那位魯老師……還真是找了個不太合適的私人律師啊。”
待魯承宗的律師走後,陳默的私人律師便不顧同行之誼的感慨了句。
之後,這位便為他的感慨做出了解釋。
雖說到了這個程度,其實不用再做什麽解釋,陳默也已經明白了那律師究竟想要幹嘛了。
故意隱瞞可以進行特殊類遺產申請,那麽就可以想辦法自己從中獲利了,若是其能夠操作成功的話,那原本會被扣去的六十多萬遺產稅,沒準最終會大部分落入剛才那律師的私囊之中。
利用外人對內部規則的不懂,黑心腸賺昧心錢的行業敗類,什麽時候什麽社會都不會缺少。
這個令人吃驚的社會黑暗面,讓剛才一直在旁聽旁觀,並且對已故的魯承宗又同情又佩服的姬嫣然,非常的震驚與生氣。
若不是陳默和文暖暖攔著,暴怒的姬嫣然絕對會追出去,痛打那個疑似想賺昧心錢的壞律師一頓。
“別擔心陳先生,特別遺產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我估計最少應該有九成五的可能性。可以最終免稅的把這筆公益基金全額拿下……”
待陳默好不容易安撫住姬嫣然之後。他的私人律師才這樣保證道,而後這位很有節操的律師先生,就告辭離開了陳默家。
律師前腳走,邱老爺子、權總監還有邱大林夫婦以及陳默的乾兒子小迪。後腳就聯袂前來拜訪了。
這幾位也都是消息靈通人士,他們已經知道了大部分的事情。包括魯承宗的遺產將會轉移到陳默名下這件事。
“小陳,你打算怎麽做?”
得知陳默應下魯承宗的最後請求,邱老爺子便很乾脆的問道。
“暫時還沒想好。我想先了解下情況。”
做出這個回答的時候,陳默拿起了厚厚一本文件夾。
這本文件夾。是剛才那個魯承宗的律師帶來的,文件夾內裝著的是那十七個孩子的大概資料。
“我來幫忙!糟老頭子人生經歷還算多,看這種資料審個真假問題應該不大……”
邱老爺子立刻響應。
“不嫌棄的話。我也來幫忙。”
權總監也表示願意分擔工作。
“那我就不摻合了啊,我是真不擅長這個。”
邱大林也趕緊表態。讓他編故事倒還差不多,看枯燥的資料嘛那就立刻腦仁兒疼了。
柳心若忙著帶孩子,就更不會參與了。
姬嫣然也同樣沒興趣。她非常感興趣的是已經會用咿咿呀呀的聲音,來表達自己態度的小迪。
所以一分鍾不到的時間之後,姬嫣然這丫頭就和小迪玩的不亦樂乎了。
而小迪真不愧是邱大林那前花花公子的親兒子,才被姬嫣然抱著那兩隻胖乎乎的小手,就直接摁在了姬嫣然那鼓囊囊的傲人之上,而且摸了不算接著連腦袋都貼了上去,最後甚至張著嘴巴就想去吃奶奶……
於是柳心若便略發雌威,把嘿嘿隻樂的邱大林,給趕出了客廳哪涼快哪去蹲著。
邱大林倒也不在意,畢竟在他心目中姬嫣然早就是他嫂子了,作為一個絕對不會碰朋友妻的正直男人,這樣看個樂呵就已經是極限舉動。
被趕出門的邱大林,想起已好久沒和他的文學搭檔,也就是穆姐兒子聯系過了,便本著閑著也是閑著的想法,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嗨搭檔,最近忙些什麽?泡妞還是被妞泡……看古墓資料?我去,你沒事看這玩意兒幹嘛?你想轉行去做寫作考古工作者,讀作盜墓賊的有前途新職業不成?”
“啥?你想寫本關於古代墓葬的小說?你別逗了啊少年,就算我讀書少那也知道,這種太專業的書就算是寫成小說,也沒幾個讀者會來看滴,我說咱們搭檔靠著《西遊記》闖下的名頭,可不能這樣糟踐啊!少年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你已經考慮了半年,所以早就考慮好了?無論如何都要寫這個盜墓文學?!靠,我該拿什麽說服你我的搭檔……”
邱大林是真沒想到,他這一通電話打過去的結果,竟是傳說中的自尋煩惱。
有關古墓葬的小說?
邱大林是真想不出來,這種怎麽看怎麽小眾的書,能有什麽前途與錢途可言。
自認愛惜名譽的邱大林,絕對不想他也算是付出了不少心血,靠著《西遊記》一書成名的那個作者號,就這麽被決定下了之後就八條牛都拉不回來的穆姐兒子怎麽給毀了。
可是邱大林想來又想去,還是覺得這事兒只靠他自己已經解決不了,想要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場外求助!
至於求助的對象,還有第二個人選麽?必然是無所不能的小黑哥!小黑老大嘛!
從認識到現在,這長此以往下來的結果,就是邱大林對陳默已經產生了盲從般的信任,在他眼中陳默真心是無所不能的!
可惜,邱大林跑回客廳的有點早,陳默三人還沒有研究完那些資料來著。
不過從三人都有些動容的神情上判斷,那些資料內記載的東西應該是差不多都是真的。
事實也正是如此,魯承宗所資助的那十七個孩子,都有著比較慘的身世背景。
其中身世最慘的那幾個,看的陳默都忍不住去想——為什麽厄運會接二連三的降臨在他們身上?
真的,不要說和那些人生順風順水,一路有貴人相扶或者能夠不斷抓住機遇、或者從出生起智力容貌等基礎條件就遠勝普通人的人生贏家們相比了,就算是和同樣會遭逢各種禍事的普通人去進行相比較,那幾個孩子都慘的沒話說啊!
但這些孩子又是幸運的,他們那即使再怎麽淒慘,都沒有放棄音樂夢想的行為,最終讓他們等到生命中的貴人——魯承宗。
可現在,這位貴人已經……不在了。
“咳,我覺得沒必要再看了,這些孩子的狀況應該都是真的,畢竟魯老師不止一次的去考察落實過,我們應該相信魯老師。”
所以在看完第三個孩子的資料後,邱老爺子率先放棄了繼續看資料的念頭。
“我看的幾個孩子,最差的也獲得過縣一級演奏比賽的頭名,你們的呢?”
權總監也順勢放下了資料的問道。
“嗯,確實都有獲獎的記錄。”
陳默也放下了資料。
“那麽小陳,你打算怎麽辦?”
邱老爺子沒有附和,而是再度問出了這個問題。
“默默,不足部分的資助錢,我們給補了好不好?”
文暖暖也看了兩份資料,被感動到不行的她, 是真心實意的願意代替魯承宗把這件善事做下去。
“好。”
陳默朝著文暖暖一笑,給出了無比肯定的答案。
只是這個好字,卻並不能表達出陳默的全部想法,所以他很快就又繼續說道:“諸位,我想辦個音樂學校。”
“音樂學校?”邱老爺子訝然的看向陳默:“小陳,你可不要告訴我,你辦這個音樂學校的目的,只是為資助這些孩子!你要知道,辦學可不是個簡單的事情啊,從校舍到師資力量再到日常的管理與運轉,它將佔用你大量時間與精力的!”
“嗯,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還是像辦個音樂學校。”
陳默又笑了笑,而後語氣堅決無比的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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