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給說法又能如何?他殺了林叔,我們又能怎麽樣?全村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人家的手上,反抗只是以卵擊石。蠻石的底氣更不足了,道:“不管怎麽說,那也是一條性命啊。”
麻鎮長斜著眼睛看了看自己對面的人,最後冷哼一聲,道:“這女子我們是一定要帶走的,這老家夥連番阻止也是罪有應得,你們莫要不自量力給自己招禍。看在你的面子上,這次的供奉就不漲了,以後你們村子還按以前的數目交。”
麻鎮長深得為官之道,軟硬相濟,硬的來完了,馬上來一些軟的,這就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反正這個條件衛管事已經答應過了,也不費自己什麽事。他們村子的供奉交少了,大不了再從別的村子裡多收一點上來,反正不會讓自己吃虧。
蠻石再有不滿,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何況這一番爭取也不是沒有效果,起碼把以後的供奉減小了一半。上面有麻鎮長和諸多跟班護衛威脅,下面又有麻鎮長給出的好處堵嘴,蠻石和其他諸老進退兩難,尷尬異常,站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蠻海見大家動搖,不準備再為蠻林和蠻小兔的事情出頭,連忙道:“父親,千萬不能讓他們帶走小兔妹妹啊,林爺爺已經被他們殺死了,難道我們連小兔妹妹也要放棄嗎?”
這個時候你還來添什麽亂?蠻石有點生氣自己的兒子沒有眼色,訓斥道:“不放棄怎麽辦?我是全村人的村長,必須為全村人的生命和利益考慮,麻鎮長和衛管事那是我們能得罪的起的嗎?難道為了救她一個就把我們全村人的性命都搭上?”
蠻海似乎根本就聽不進父親的意見,道:“可是我們不能這麽做啊!林爺爺被他們殺死了,小兔妹妹被帶走早晚也會被折磨死,你們不思為他們報仇,卻為那麻鎮長施舍的一點好而處沾沾自喜,用林爺爺和小兔他們兩個人的性命為你們換來供奉減半的待遇,難道你們的良心就不會痛嗎?不,你們不敢拚命我敢,我要跟他們拚了,我就是死也要救回小兔妹妹。”
你什麽時候看到我沾沾自喜了?我不也是沒有辦法嗎?被蠻海說道痛處,蠻石頓時惱羞成怒,此時的他不僅為自己的兒子不理解自己而生氣,還擔心自己的兒子胡說八道得罪麻鎮長,更害怕他一時衝動真的衝上去找麻鎮長拚命。
蠻石一巴掌扇在蠻海的臉上,怒道:“你知道什麽?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還能怎麽辦?難道拿全村人的性命去以卵擊石嗎?是小兔她自己作死害死了蠻林叔,要是她當初高高興興的答應衛管事的條件,還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嗎?”
這一下蠻石幾乎用盡了全力,一個通紅的巴掌印瞬間在蠻海的臉上浮起,蠻海被打的眼冒金星,腦袋嗡嗡的,半天沒有回過勁來。父親竟然打自己這麽重,蠻海不可思議的看著蠻石。
蠻石語重心長的道,道:“兒啊,我知道你心裡喜歡小兔,可她終究跟我們不是一路的,她是人與妖族的後代,而你卻是一個人類,你跟她也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旁邊的蠻材也附和道:“是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要我說這個小兔就是掃把星,一出生就克死了她的母親,如今又克死了她的外公。衛管事把她帶走是在幫我們,免得以後我們整個村子遭殃。”
蠻海還要再說什麽,蠻石卻是一把拽住了他,把他拉到了旁邊的一間屋子裡,然後鎖上了門,不管蠻海如何喊叫,蠻石都沒有開門,害怕把他放出來再惹事。
麻鎮長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他一直抱著手臂饒有興致的看著,對於那蠻海的叫喊他絲毫都不在意,你哪怕心中恨我要死,你父親和這些爺爺還不是要怪怪的聽我的話?在麻鎮長的眼裡,這些人只是螻蟻而已,誰會在意一隻螻蟻的喊叫?
蠻小兔雖然被衛管事製住了,但是她除了不會動以外,其他發生的一切都能感知得到。包括諸老的自私,蠻海的掙扎,以及其他人對自己的冷漠,不過她對此並不關心,甚至都沒有看那些人一眼,仿佛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是啊,外面的一切跟她又有什麽關系?沒了外公,就沒了一切,她早已萬念俱灰,現在隻想就此死去,如果有機會的話,她還是會追隨外公而去的。
村子裡原本的供奉是早已經準備好的,只是因為鎮裡突然提高了一倍的額度,才會發生蠻石召集諸老商議的事情。如今麻鎮長同意不漲村子裡的額度,那麽原本準備好的供奉就派上了用場, 直接拿出來交給鎮長帶來的人點收就行了。
雖然蠻林已死,蠻小兔也被製住了,沒有人再去找那什麽仙師過來報仇,不過衛管事和麻鎮長還是有點擔心,總覺得這裡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們沒有什麽安全感。既然供奉已經收齊,他們也就沒有再浪費時間,用一個口袋把蠻小兔裝起來,放在押送供奉的車子上,然後一行人離開了這個村子。
送走了衛管事和麻鎮長,蠻石和其他諸老又一起返回了蠻石的家,看著地上蠻林的屍體,他們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誰都免不了一死,村子裡的人,有老死的,有的病死的,還有剛出生就夭折的,但是最多的是死於各種意外,比如跟其他村子的爭鬥,或者是打獵時不小心遭遇猛獸,還有出遠門時遇到的劫匪強盜。山林裡生存艱難,大部分的人根本就活不到年老。
村子裡老一輩的就剩了在場的材、林、松、樟四個,可是今天又少了一個,幾十年的老夥計就這麽沒了,而且是如此殘忍的死法,想起這些,他們又怎麽會不傷心?他們也是見慣了生死,才會顯得如此平靜,其實今天的事情也不能怪他們自私,實在是因為生活太過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