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琬，你他娘的太損了。”方中旭心中暗罵死鬼方琬，詛咒方琬下十八層地獄，可惜方琬捅的簍子都算在了他的帳上，有債，總是要還的。

　　臨近中午，魏五四的老婆魏氏準備好了飯菜，翁婿開始商量成親的事情。

　　匠戶人家，成親倒是簡單，方中旭只要明媒正娶，再請親朋故舊吃一頓酒席就行，至於繁瑣的納彩問吉等過程，通通可以免了。

　　方中旭猶豫一下，把他一月後即將遠行的事情說了說，魏五四對此倒是極為理解，吃皇糧嘛！總是身不由己。

　　這頓飯吃的其樂融融，方中旭臨走的時候，看著大廳牆壁上掛著的幾把劍，有點不好意思道:“嶽父大人，能否送我一把利劍?”

　　魏五四哈哈一笑道:“臭小子，你的那把劍，我可是準備了十多年啦！今天終於可以送給你了，隨我來。”

　　方中旭跟隨魏五四，來到了鐵匠鋪中，魏五四拿起一把鐵錘，對著一個石匣一頓砸，隨後從裡面取出了一把帶鞘的劍，拋給方中旭。

　　方中旭接住，隻覺得壓手，寶劍帶鞘最少有五六斤，抽出利劍，劍身長約一米，兩側開刃，上面同樣是浪花的圖案，寒光耀眼。

　　魏五四從懷中掏出了十個銅錢，摞在一起，示意方中旭試試劍的鋒利程度。

　　方中旭感覺整把劍有點沉，倒是適合雙手握劍，他雙手握住劍柄，狠狠的朝那摞銅錢斬去。

　　“哢。”

　　利劍輕而易舉的切斷十枚銅錢，方中旭再看劍刃，一點都沒有卷刃的跡象，一點崩口都沒有，不由得讚道:“好劍。”

　　魏五四得意道:“那是當然，這可是我鑄的最好的一把劍，百煉精鋼，花費了我將近十年的時間呢！”

　　方中旭將寶劍歸鞘，有些不能理解這個時代鐵匠的辛苦，道:“嶽父大人，十年就造出這麽一把劍來嗎?”

　　魏五四瞪了方中旭一眼，道:“臭小子，你以為弄到好鐵容易嗎?這把劍不但有大漠上撿到的天外隕鐵，還有淬煉多年的精鐵，別不知足了。”

　　方中旭記得煉鋼好像沒有魏五四說的那麽難，後世的時候在縣裡就有地溝鋼的煉鋼作坊，他還去那裡打過半年工，最後受不了苦累才辭工的。

　　“嶽父大人，您是怎麽冶鐵的?”方中旭好奇問道。

　　魏五四語塞了一下，道:“我哪裡會冶鐵，我只是會打鐵鑄造兵器而已，你又不是匠戶，問這些做什麽?”

　　方中旭腦子裡有個模糊的想法，前些天想著怎麽賺錢，想到的是蒸餾白酒，結果被孫庭威幾句話給打回原形，讓他好不鬱悶。

　　如果改成煉鋼鐵呢?方中旭在地溝鋼廠裡打了半年工，多少對煉鋼有印象，這估計是他除了會吹拉彈奏之外，唯一的一個特長技能了。

　　“嶽父大人，弄鐵，可以賺錢嗎?”方中旭覺得還是問問魏五四為好，可別腦袋一熱，然後又被一盆水澆滅了。

　　魏五四皺眉看著方中旭，覺得女婿有點不務正業，但還是回答道:“弄鐵?官府雖然不禁鐵了，可是課以重稅，根本就沒什麽賺頭。”

　　方中旭只聽說過古代鹽鐵專賣，沒想到明朝官府不壟斷煉鐵的經營了，改以征重稅，這對他來說，倒是一個好消息。

　　有了這個想法，方中旭頗為振奮，作為一個後世來客，不怕征稅，就怕不讓乾，他必須要整理一下思路，因為這是一個發家致富的路子啊！

　　方中旭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仔細思量，將娶親的事情全權讓魏五四處理後，便告辭離開了魏家。

　　方中旭來到廖鏞的府門外，看見方四清在門口來回溜達，方四清看到方中旭，急切道:“少爺去哪裡了?可把小的急死了，老爺找少爺有事呢！”

　　方孝複看著方中旭，搖頭道:“為父找到孫庭威，孫庭威一口回絕了提親的事情，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方中旭知道孫庭威正在氣頭上，能答應婚事才怪，不過他現在的心思，都落在了煉鋼冶鐵上。

　　做生意，什麽最重要?本錢，除非是無本生意，否則沒有資本，一切免談。

　　這是作為後世來客方中旭非常清楚的一點。

　　方中旭咳嗽一聲，道:“父親大人，不知道家中還有多少錢財?”

　　方孝複以為方中旭是想要去漢中的盤纏，道:“放心吧，你大伯父跟我說過，已經同意你隨同前往漢中，一路上的盤纏，也不必發愁，廖鏞兄弟拿出了一百兩銀子，為父再給你二十兩，應該夠了。”

　　二十兩銀子?方中旭微微搖頭，這點本錢可不夠，差的遠了，看來從方孝複這裡弄到資本，行不通。

　　再者方孝複是讀書人，對商賈之事肯定看不上，甚至是鄙視，想要煉鋼冶鐵，得以錦衣衛方中旭的身份去辦才行。

　　不過能敲定隨同方孝孺去漢中，方中旭心中也是一松，任務總算可以開始了，當即岔開話頭，和方孝複聊了幾句後，帶著方四清來到了廖府給安排的客房。

　　“四清，我交代你一些事，你一定要辦的清楚明白，首先是去打聽一下官府對鐵的課稅，然後再打聽清楚鐵的行情，這麽說吧！凡是和鐵沾邊的東西， 都給我弄來。”

　　方中旭說著，掏出了一貫錢的寶鈔，遞給方四清道:“這件事別讓旁人知道，明白嗎?”

　　方四清不知道少爺怎麽對鐵感興趣了，但是他深知做一個下人的本分，點頭道:“少爺放心，四清一定弄個清楚明白。”

　　方中旭一個人呆在房間裡，開始冥思苦想在地溝鋼廠打工的細節，鋪開紙筆，一點一滴的記錄下來，確保不遺忘絲毫。

　　寫完這些，天已經快黑了，方中旭整理好記錄，忍不住歎息一聲。

　　想法是美好，可惜他老哥一個，唯一能用的人還是個孩子方四清，他怎麽就不能像小說中穿越人士那樣，一登場就不必為錢財發愁，不必為可用的心腹發愁呢?

　　掌燈時分，方四清終於回來了，臉上滿是疲憊，拿出了剩下的寶鈔，還有幾本線裝書放在方中旭的案頭，道:“少爺，這是有關於鐵的書籍，小的還打聽到了一些有關鐵的事情……”

　　方中旭一邊翻書，一邊聽著方四清的“市場調查”，然後無比的泄氣。

　　首先是課稅，官府對鐵的課稅非常重，比普通商品高了將近四成，其次是鐵製品的銷售，還有冶煉，和方中旭腦子裡的想法，差別太大。

　　方中旭腦子裡的那些煉鋼冶鐵的辦法，以現在的水平，根本就沒法實現，難道好不容易想出一個謀生的門路，發財的想法，又要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