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不堪回首的往事(上)

　想起兩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拳頭，雙眼突然噴射出逼人的光芒，這時當他想到這兩年自己的所作所為，憤怒、痛苦、無奈的表情相續在林少平的臉上閃過，最後他慢慢的松開自己緊握的拳頭，一臉沮喪，懊悔地說道:“林秘書你說的對，這兩年我確實變了很大，過去我是一名嫉惡如仇，敢作敢為，不跟任何權勢做妥協的人民警察，可是誰想到當我走到領導崗位上後沒多久，那個嫉惡如仇的我在權力的誘惑下蕩然無存。”

　林少平說到這裡，想到自己這兩年來為了保全自己公安局長的位子，跟那些人委曲求全的情形，頓時羞愧的無地自容，心好像墜了一塊大石頭般的沉重，悔不當初的接著說道:“在我沒到秀麗縣來上任之前，秀麗縣公安局因為秀麗縣的特殊情況，已經完全潰爛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關於秀麗縣公安局的舉報信是一封接著一封，為此讓市局領導不甚煩惱，於是就在當時那個情況下，我臨危受命接受了組織的安排被調到秀麗縣來擔任公安局長，在上任的前天晚上我們市局張局長還專門找過我，並告知我秀麗縣公安局目前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可是那時的我卻被一把手的權力衝昏了腦子，天真的認為就算秀麗縣公安隊伍完全潰爛，我也能夠扭轉乾坤，將秀麗縣公安局整頓的跟刑偵支隊那樣，成為一支紀律強，技術過硬的公安隊伍，就這樣我抱著雄心壯志到秀麗縣來上任，可是當我到了這裡之後才發現原來一切並不像我想象中那麽簡單，甚至要比我們張局長介紹的還要複雜百倍，在我上任第一天的歡迎會上，除了幾位局領導之外，下面的中層幹部沒有一個到場，在他們的眼裡好像壓根就不知道那天新局長上任似的，當時因為知道秀麗縣公安局已經完全潰爛，所以我並沒在意，只是把這個當做有人給我的下馬威，可是後來隨著我在秀麗縣待長了以後我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想法太過於天真了，

　聽到林少平的話，看到林少平臉上那副滄桑的樣子，林峰心中的好奇心徹底的被林少平給勾起，他實在很想知道一個嫉惡如仇的刑偵支隊長在走上領導崗位上以後沒多久竟然會發生這樣大的變化，所以他馬上接話對林少平問道:“林局長！秀麗縣的情況非常糟，這個情況不管是你，還是我，或者是老板都非常清楚，但是聽到你剛才的這番感慨，好像秀麗縣的情況要比我們想象中還要糟糕百倍，這不至於吧?“

　“不至於！這樣的事情在其他地方也許是不至於會發生，但是在秀麗縣這個地方，許多事情都是你這輩子永遠都想不到的，如果說寶島是咱們華夏的國中國，那麽秀麗縣就可以稱的上是咱們華夏的第二個國中國，在秀麗縣鄭建華這個縣委書記就是老大，沒人可以違背他的意思，如果誰違背了他的意思，下場絕對是無法想象的，就說顧偉平，他是你的前任，他靠著老板的秘書出身，可謂是春風得意，認為有老板做靠山，在秀麗縣這個下地方誰能奈他何，結果到了秀麗縣之後沒多久還不是照樣馬失前蹄，被鄭建華整的別說有多慘了，要不是鄭建華認為把顧偉平趕走市裡還會再派一個人來，估計顧偉平早就被鄭建華給趕出秀麗縣，你想想就連顧偉平這樣有背景的幹部到最後都要學著夾著尾巴做個傀儡縣長，何況我這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公安局長。”林少平見到林峰一臉不信的樣子，隨即接過林峰的話擦，一臉嚴謹地回答道。

　身為市委書記的專職秘書，林峰對秀麗縣的情況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但是卻沒想到秀麗縣的情況竟然會這麽嚴重，一個小小的窮縣城竟然被稱為國中之國！這是一個什麽概念！

　此時林峰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驚異地看著林少平，不可思議地問道:“林局長！林大哥！這個玩笑可開不得，如果秀麗縣的情況真的嚴重到這個程度，那這就不單單是秀麗縣的問題，很可能是整個定中市，湘南省的問題。”

　林少平見到林峰那一臉不信的樣子，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回答道:“林秘書！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從一位嫉惡如仇的人民警察變成一個看到不公平的事情在發生卻裝傻充愣的公安局長嗎?這一切都是因為鄭建華，開始時我只是單純的認為秀麗縣公安局會變成那個樣子，是因為警匪勾結等一些問題，為此我在市局的支持下換掉了兩名副職，換掉了刑警隊長以及幾位骨乾，原本以為只要這樣我就能夠掌握住秀麗縣公安局，能夠對秀麗縣公安局著手進行整頓，結果等我完成這一切工作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前期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白費功夫，因為秀麗縣公安局會糜爛到無可救藥的根本問題就是出在秀麗縣委書記鄭建華的身上，如果有人問秀麗縣最大的黑社會頭目是誰?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秀麗縣只有一個黑社會團夥，而這個團夥的頭目就是我們秀麗縣的縣委書記鄭建華，而公安局的那些乾警就是他手下的打手，至於國家的刑法在秀麗縣並不是用來保護民眾，反而變成了他們用來對付敵對勢力的工具，被他們能夠冠冕堂皇地用來對付那些對他們的行為非常不滿的老百姓，所以做為秀麗縣的縣委書記，他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秀麗縣公安對方擺脫他的掌控。”

　林峰聽到林少平的話，臉上露出非常不解的表情，疑惑地對林少平問道:“林局長！你剛才也說了，向市局求援，為什麽你在遇到這些問題之後，不再向市局求援，反而選擇沉默，選擇妥協呢?你完全可以向上級部門反映秀麗縣的情況，畢竟你們公安局是雙重領導的部門，如果你對鄭建華不滿完全可以對鄭建華的指示置之不理啊?”

　林少平聽到林峰竟然會問出這樣幼稚的問題，心裡難免有些鄙視，不過他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給說出口，而是接話回答道:“林秘書！你是市委書記的專職秘書，如果市公安局局長不停阮書記的招呼，你能找出幾種辦法對付他?”

　“幾種辦法！這辦法多的是…”林峰聽到林少平的詢問，下意識地就脫口說出這番答案，可是當他說到一半的時候，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問出的那個問題是多麽的愚蠢，笑著對林少平說道:“林局長！沒想到你竟然套我話，之前我還非常不理解你為什麽會選擇妥協，不過現在我總算明白了，鄭建華不但是秀麗縣的縣委書記同時還兼任著人大主任的職務，而公安局長必須要通過人大任免，他如果要對付你確實是非常的輕而易舉，不過話說回來，你完全可以向上級部門求援啊?”

　“求援！其實你以為我沒有過嗎?林秘飄天文學，這個關系網不但是定中市，就算是湘南省委和省政府裡他都有著牢不可破的關系網，也是因為這些關系網才會讓阮書記幾次想動鄭建華卻都以失敗告終，想想連阮書記都無法動鄭建華，那麽我們市局的張局長還可能鬥的過鄭建華嗎?而且我們市局的某些領導跟鄭建華平日裡是稱兄道弟，市公安局又不是張局長自己家開的，到最後張局長能夠給我提供的幫助也就越來越少了，而我最後會選擇沉默也是因為我了解到鄭建華的背景才會漸漸的變成這樣，說心裡話，雖然我已經選擇站出來協助阮書記，但是到現在我對是否能夠扳倒鄭建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林少平聽到林峰的詢問，想到鄭建華利益團夥背後的背景，心裡充滿了無奈何沮喪，甚至對這次阮余光是否能夠動得了鄭建華感到非常的迷茫。

　對於林少平目前講的這番話，林峰其實早就知道，只是到目前為止他還不清楚林少平是否也陷到這裡面去，所以才沒有表露出來，結果現在當他聽到林少平說到這裡，就馬上對林少平問道:“林哥！我問你一句不中聽的話，你別生氣！你剛才說鄭建華一直都不希望公安局失去掌控，而你從上任以來就一直都在跟他作對，既然這樣，他為什麽沒有直接用他的權力把你敢出秀麗縣呢?”

　對於林峰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林少平並沒有感到奇怪，反過來說如果林峰不問，他反而會懷疑林峰只是在利用他，所以當他聽到林峰的話後，就笑呵呵地回答道:“林秘書！看你說的，我怎麽會生你的氣，之前你被阮書記教訓其實我是聽到了，當時因為害怕你尷尬所以才沒敢馬上過來，不說別的，就憑你在沒弄清楚我是否也卷進這件事情之前就在阮書記面前幫我做擔保，我林少平一輩子都認你當兄弟，至於你剛才問的問題嘛！怎麽說呢！如果我說有，你還會不會把我當兄弟?”

　林峰聽到林少平的話，臉色馬上一變，雙眼射出銳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坐在身邊的林少平，卻見到對方在承認自己確實卷入鄭建華的事情之後卻還能夠露出一臉平定的笑容時，不知道為什麽心裡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但是想到鄭建華能夠容忍一直處處跟他作對的林少平，並讓對方繼續當然秀麗縣公安局長的職務，如果說林少平真的跟鄭建華沒關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所以這個時候他盡管不相信向來都是嫉惡如仇的林少平會跟鄭建華同流合汙，但是這些事實讓他不得不懷疑，所以這個時候他的臉一沉，嚴謹地回答道:“林局長！如果真的有的話，那麽你就當今天我們什麽話都沒說，咱們就當做從來都沒認識過，今後我走我的陽光道，你走你的獨木橋。”

　林少平聽到林峰的話，絲毫沒有任何的惱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伸手指著林峰，笑呵呵地說道:“看你這副要吃人的樣子，還沒走到領導崗位上去，這威嚴卻絲毫不比一般的領導差，你剛才都說我是一個嫉惡如仇的警察，既然是這樣你說我還會不會知法犯法，跟鄭建華同流合汙呢?”

　林峰聽到林少平的話，明顯一愣，但是回去的語氣卻始終沒有任何的變化，冷冰冰地說道:“過去的你確實是個嫉惡如仇的好警察，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環境的變化，就算再正值的人都好改變，現在你又是手握大權的公安局長，而且又是在秀麗縣這樣的地方，開始的時候或許你還會本著自己的良心，但是到後面當你面對一些關鍵的抉擇時，很多人都會選擇權力，特別是我們現在的官場，如果你想要做個清廉正直的官員除非你有很深厚的背景，否則你要嗎就被周圍的人排擠，要嗎就跟他們一起同流合汙，所以現在的我真的無法判斷你是否已經陷入鄭建華的事情裡面，不過你能夠在屢次針對鄭建華之後，卻穩穩地坐在這個位子上沒被鄭建華給擠走，如果說你沒有跟他們妥協，那是打死我也不相信。”

　“好一個打死你也不相信，林秘書你猜到確實沒錯，我確確實實是上了鄭建華的賊船，跟鄭建華他們同流合汙，而且這兩年下來我先後從鄭建華的利用集團裡分到了三百多萬現金，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即使是我拿了這些錢，我還是敢面對自己的良心，我也敢大膽的對你說我問心無愧！”林少平見到林峰一副認真的樣子，想到自己當初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困境，忍不住感慨地回答道。

　“停車！我要下車！”當林峰聽到林少平說他從鄭建華那裡分到了三百多萬時，憤怒地讓司機停車，只是司機在沒有聽到林少平的吩咐時，並沒有按照林峰的吩咐吧車子停下來，而是繼續緩慢的往前開，林峰見到這個情形，扭頭大聲對林少平說道:“林少平！讓你的駕駛員停車，否則我跟你不客氣。”

　“林峰！難道我在你的心裡就是那種把持不住自己的原則的人嗎?你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陷進去了，現在敢站出來幫助阮書記對付鄭建華嗎?三百多萬，即使是我想戴罪立功也足以讓我判上十年，我會傻到自掘墳墓嗎?好了！好了！看你這個樣子，我也不逗你玩了，雖然我跟鄭建華同流合汙，但是有個叫做虛與委蛇的成語，你是否知道他的意思?呵呵！呵呵！年輕人就是坐不住，你可是咱們定中市委書記的專職秘書，剛到秀麗縣來工作的那年我就因為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不知道吃了多少虧，做為領導的秘書首先要學的就是控制自己的脾氣，否則早晚要吃虧。”林少平見到林峰氣的是滿臉通紅，心知自己這個玩笑開的有些過分了，於是就笑著對林峰解釋道。

　林峰聽到林少平的回答，馬上就想到臥底這兩個字，臉上的怒容轉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對林少平問道:“我就知道林局長你絕對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原則的人，你是不是故意讓自己成為臥底，以此打入鄭建華的利用集團，然後乘機收集他們的罪證?”

　“臥底！”當林少平聽到林峰提到臥底這兩個字的時候明顯一愣，但又很快反應過來，笑呵呵地回答道:“咱們警察的家屬就是不一樣，沒想到想象力竟然這麽豐富，竟然會聯想到臥底上去，你認為我這個公安局長去當臥底合適嗎?這樣鄭建華會相信我嗎?”

　林峰聽到林少平自相矛盾地回答，整個人一下子變的迷糊起來，滿臉疑惑地對林少平問道:“林局長！既然你不是去當臥底，那麽你又是怎樣讓鄭建華相信你?像鄭建華這種人，想要讓他輕易的相信一個人可是不容易的事情。”

　林少平聽到林峰的疑問，想到自己當初下定決心有朝一日一定要瓦解鄭建華的利益集團，最後不惜放下自己高傲的面子去向鄭建華認錯，並委曲求全的經過，憤怒的火花在他的眼裡一閃而逝，自言自語地說道:“相信我！鄭建華由始至終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只不過他認為我已經向他臣服，被他收買而已，所以他根本就不擔心我還會給他使什麽小絆子。”

　林少平說到這裡，雙手不知不覺的緊緊地握了起來，雙眼目視著前方，對林峰介紹道:“林秘書！你永遠都不會想到我當初這個公安局長當的有多麽的窩囊，那是我從警生涯裡最恥辱的一段日子，所以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段日子，永遠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