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氣氛很融洽,秋父還取出了一壇三斤裝的陳年加飯酒,無酒不成席,這也是華夏傳統,有酒聊起天來會更加盡興。二老跟兩個年輕人並沒有代溝,即便是聊一些時下潮流的東西他們也覺得很有意思而且也表示能夠理解,畢竟誰沒有年輕過,誰能沒有一些叛經背道稀奇古怪的想法。和普通家庭不同,二老並沒有追問兩人對今後有什麽打算,在周彥靖主動說了出身和家庭狀況後,二老隻表示讓他倆開開心心按照自己想法生活就好了。
飯菜很可口,周彥靖橫掃整個飯桌,這讓二老很開心,尤其是見到秋篁影也動筷子吃了一些飯菜之後他們就更開心了,一餐飯最後以一粒米一滴酒都未剩下而告終。
飯後周彥靖主動收拾碗筷,秋篁影幫著他一起收拾,二老沒打擾他們,秋父進書房看書,秋母是中學老師,為節後的工作備課去了。
收拾完碗筷,秋篁影帶周彥靖參觀她的閨房。
一進門周彥靖吃了一驚。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女孩的閨房,但至少在電影電視中見過很多次,但他實在沒有想到她的閨房會是這樣。
一張硬木板床,床上鋪著普通的印花棉布床單,枕邊豎著一支洞簫,床頭櫃上放著一本德文版的《浮士德》,電腦上方的書架都是一些很少見的線裝古書,房角有一張小小的硬木梳妝台,台面上沒有任何護膚品和化妝品,只有一把牛角梳。
秋篁影家裡的家具都是硬木的,好一點兒的是紅木,普通一些的是橡木。華夏古代富貴人家用的紫檀黃花梨都屬於硬木,用這些硬木製作家具是一件非常困難的工作,而且硬木家具躺著坐著都不舒服,很不適合現代人的審美觀。但為什麽華夏古人這麽喜歡用硬木來製作家具?因為硬木很鍛煉人。看看秋篁影就知道了,別說是行走站立,即便是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中,她也隻坐在椅面最外側的三分之一處,脊背筆直,從來不靠後面的椅背。她的儀態永遠是那麽端莊高貴。
現在大部分華夏人總把富與貴當做同一件事,認為貴族生活就是住別墅買豪車打高爾夫球,就是花天酒地揮金如土,就是對待他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安排甚至玩弄別人的命運。一部分華夏人富了之後也希望讓子女過上貴族般的生活,於是將子女送到英國的貴族學校學習。到了那裡才發現學生睡的是硬板床,吃的是粗茶淡飯,每天還要經受嚴苛的訓練,比平民學校還要艱苦。到最後才弄明白,人家崇尚的是貴族精神,這種精神並不與平民精神對立,也不意味著養尊處優休閑奢華的生活,而是一種以榮譽、責任、勇氣、自律等一系列價值為核心的先鋒精神。
其實這些品德一直都是華夏文明所提倡的,可現在華夏人不喜歡學習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聖賢書而喜歡學習外國人,結果別人的文化精粹沒學會卻隻學會了糟粕。
周彥靖饒有興致地拉開梳妝台的抽屜,裡面有一個黑漆紅底鑲螺鈿的精美首飾盒,打開首飾盒,裡面沒有首飾只有幾朵花,有芙蓉、水仙、山茶,還有蘭花,每一朵仿佛剛采摘下來露水都未乾鮮豔欲滴,透著淡淡清雅的芬芳。都說好花不常開,不知秋篁影是如何保持這些鮮花生命力的。
他沒有多問,只是拈起一朵淡粉色山茶花插在秋篁影鬢角發梢。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
他端詳著面前與鮮花交相輝映的傾國容顏,不由得癡了。
晚上,秋父秋母挽留周彥靖在家裡過夜,他不好推辭,三間臥室其中一間當了書房,他便打算在客廳紅木沙發上過一夜,但秋篁影拉著他進閨房,他覺得兩人才十八歲,而且又是第一次上門,這樣做不合適,但秋父秋母並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只是讓他們早點休息。
第二天一早,秋母已經做好了早飯,兩人洗漱完畢吃完早飯準備出門,二老沒有多說,只是讓他們常回家看看。
雖說第一次上門一切都很順利,但就是因為太順利了反而讓周彥靖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自己一個孤兒沒錢沒身份長相還很平庸,除了考上名牌大學這一點外沒有任何值得誇耀的地方,和秋篁影在一起根本談不上郎才女貌,倒很符合那句“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意思。 他既然將秋篁影當做自己的女人,上門拜訪嶽父嶽母是遲早的事,原本以為即便沒有刻意的刁難也少不了一番盤問和經歷重重考驗,完全沒想到二老表現得對他非常熟悉,就像是常出遠門難得回家的兒子,甚至讓他倆晚上睡在一起,就算大度也不可能大度到這種程度。
等周彥靖回家換成秋夕嵐的身份再次和秋篁影一起回家看望她父母之後,他終於發現了其中的異樣。秋葉見到秋夕嵐時就像是見到了許久未曾見面的親妹妹,問他這幾年過得好不好,一直都呆在什麽地方。回答這些問題的是秋篁影,按照她的說法,秋夕嵐這幾年定居在青海湖畔,那裡人口稀少環境優美空氣清新,居住在那裡很容易讓人忽略時間的流逝,就在幾天前剛回到中海,不過戶籍身份都已經丟失了,讓秋葉想辦法補辦一個。秋葉說沒問題,秋夕嵐的戶籍就落在他家裡,至於身份證以及相關手續收假後立刻就去辦理。
周彥靖以秋夕嵐的身份又在秋家過了一夜,期間秋葉還不停地跟他一起回憶兄妹倆幼年時的趣事。他一直在聽沒有多說話,直到夜裡躺在床上把秋篁影抱在懷裡的時候心裡才感歎,自己至始至終就沒看透過她,這妮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大,強大到可以更改別人的記憶,難怪頭次上門的時候秋父秋母輕易就完全接納了他。想起她主動要求搬來跟自己住的時候說一切都沒問題,有這種本事還有什麽對她來說算是問題。不知道她的這種本事能否隨意使用在任何人身上,真可以那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