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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劉域還在自問,假若早知昨日是那樣,他還會巴巴地去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不過,或許真應了侯門深似海這句話。別說第二天,第三天,一連過了數日,劉域百無聊賴地候在那座客棧中,連何府的一個人影也沒等到。
倒是韓遂每天都要來兩趟,早晨一趟,午後一趟。每次來了都是四下張望一眼,隨後籠袖苦笑一聲。
等到第六天,韓遂一來,終於忍不住抱拳歉意道:
“雲上公子,河南尹府中已有口信來,言大人近些時日都要事纏身,且不時要去掖庭候差。若我二人等不及,且又抵近年關,可以便宜行事。唉,今次入京,真是諸事不順。吾之想法,不如就此結伴返回涼州如何?”
“要事纏身,掖庭候差?”
劉域想了想,隨即拱手告罪,跑進房內,翻出自製的萬年歷迅速看了一眼,才又施施然走出。
“文約先生,不知輕車簡從,最快可以多久回到涼州?”
韓遂想都沒想,隨口便道:
“金城八、九日即到,吾到張掖十一、二日也可。至於你麽,要遠不少,最後回到敦煌,怕是至少也得半月之後了。”
劉域掐指算了算,當即果斷點頭道:
“好,這次就與文約先生一起結伴回去,路上也正好討教一些事情。”
正說著,忽然發現韓遂扭頭盯著大門之外,臉色驀然大變。
“怎麽了?”
劉域嗤笑一聲,剛想嘲諷一句韓遂這樣的人物,怎麽一到京城好像身子就矮了半截似的。不料,韓遂的手,卻一把抓過來,將他生生一扯道:
“休得說笑,快快跟著我行禮就是!”
話音未落,就聽一陣人聲嘈雜響過,一個滿臉孤傲,鮮衣軟甲之人,在一隊貌似羽林軍的簇擁中,昂首闊步走了進來,望著四周紛紛躲避的人群喊道:
“這裡哪個是涼州來的劉域劉雲上,可還在客棧住著,若是的話,快快出來見咱家。”
韓遂一聽,一面將他用力推出,一面嘴中豔羨道:
“快,此人非同尋常,乃是當今官家最喜歡的近侍蹇碩,連張讓、趙忠有時都會讓三分。某真是愈發看不懂你了,而且怕是你真的就要飛黃騰達了。蹇碩不出宮則已,一出宮那就必帶著官家旨意,看來雲上你根本不用再去河南尹了,很有可能這就要直達掖庭去了,好生把握,切記,切記,以後不要忘了文約!”
這麽說,狗屎運一下子又來了?
劉域不由好一陣愣怔,半晌才拱手道:
“在下就是涼州來的劉域,字雲上,這廂有禮,見過大人。”
“你就是近來風傳不已的敦煌公子?”
蹇碩盯著劉域,好一陣端詳,良久方才露出一絲笑意道:
“善,大善,果然有些鶴立雞群,氣質綽約。什麽都別說了,跟我走吧!”
什麽都不說,就跟你走?
劉域心底惴惴了一下,卻被後面的韓遂一把推了出去。
來到門外,沒想到長長的街市上竟然還停留著一支小小的儀仗,旌旗招展,號音不斷,讓劉域小小的又驚了一下。
“雲上,你的那首喪亂詩橫空出世,聲震九州,可知有一個鴻都門學?”
“知道,”劉域心底總算找到了一點頭緒,略感輕松道:
“這是當今聖上專門面向天下士子設置的詩文殿堂,堂中高懸文聖孔子及其七十二弟子畫像,不分什麽世家大族,寒門子弟,隻論詩文高低。哦對了,我涼州現今的父母刺史梁鵠,好像就是出自鴻都門學。”
“梁鵠?”蹇碩不屑地撇撇嘴:
“他也就會寫寫畫畫罷了,若論詩文差遠了去嘍,官家還是最喜你這般專攻之士。一個寫寫畫畫之人,當年就能從鴻都門學博得一個涼州刺史,你的喪亂詩,又豈能弱於梁鵠哉?”
啊,劉域這才真正被驚住了,都不知道該如何理解這句話了。
蹇碩似乎很滿意劉域此刻的表情,終於展臂望著四周儀仗和羽林軍一指道:
“雲上,好生瞧瞧這陣仗,現在可知你是要去哪裡了吧?”
沒想到運氣十足,這麽快就與皇帝扯上了關系。劉域心跳了一下,急忙做出一副莊嚴寶相道:
“雲上猜到了一些,多謝大人指引之情,容當後報。”
蹇碩嗤地一笑,玩味地看著劉域,突然張嘴變得明顯親熱起來:
“以後若有不懂的,可以來直接問我。”
很快,隨著這支小小的儀仗開始啟動,穿街入巷,招搖過市,直驚得沿途商戶、行人、門庭甚至過往百官,一個個引頸相望,詫異莫名,紛紛相問:
“這鴻都門學被大族不喜,早就門庭蕭條。如今又弄出這般陣仗,莫非其中新出了什麽令天子如此相待的了不得人物?”
有寒門士子, 則呆呆地望著儀仗,個個攥拳暗暗發誓:
“他日吾亦要如此,定讓官家也要如此轟轟隆隆迎吾入鴻都門學之殿堂也!”
只是沒有人發現,人群中卻有數人,神色舉止完全有別於周圍那些羨慕、嫉妒甚至發誓要趕超的人,只是雙目如電,一直若有所思地盯著遠去的儀仗,一路追尋著劉域的背影,不時地彼此對視一眼。
劉域沒想到的是,自己並沒有被送入鴻都門學所在的殿宇,而是從掖庭的南北主線大道上,直接拐向了子午線的西方。
又走了一段,一處巨大的庭院映入眼簾。一座巨門,上懸“西園”二字。
西園,這裡竟然是赫赫有名的西園,而且自己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裡?
劉域一時間驚喜不已,不由得開始有了一些幻想:
好好混,幾年後那名聞天下的西園八校尉,或許就能踢掉一人佔得一席。
蹇碩這時忽然扭頭看了一眼,臉上已經沒有了在掖庭之外時的自在、閑適與孤傲,望著劉域低聲交待起來:
“官家今日就在西園之中,你切不要輕視,官家能在西園召見於你,乃是天大聖恩,沒有幾人!”
劉域打起精神,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一個迫在眉睫的事情:
一會兒見了皇帝劉宏,是要磕頭還是不磕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