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注定很多人都要失眠了。 魏續一手牽著曾經人人羨慕的這匹烏雲驄西極馬,一手捧著一萬文勝者賞金,低頭想著什麽。
直到驀然一抬頭,看見住下的營帳,不知不覺竟已走到,他才幽然一歎:
唉,可惜那個叫郭嘉的小娃娃,膽子簡直判若兩人。
前面像個真英雄,竟敢以身試箭。
後面,卻又變成了狗熊,一看見羽箭插在自己身上,便以為自己被射死了,不僅嚇得當場尿了袍子,而且暈厥過去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
可惜,可惜啊!他若好好的,老子豈不是可以在小侯爺面前露一回臉了?
想著想著,魏續原本鬱鬱不歡的臉上,忽然浮上了一層恍然的喜色:
奶奶的,老子是糊塗了,那小侯爺雲上公子,既然點名教我在劉備之後準備射第二支箭,還說我的箭術也是排的上號的,這、這豈不是說,他其實早就知道我!
哈哈哈……
一陣狂笑聲中,魏續忽然心情大好,望著帳門口自家的一對親兵,居然第一次十分大方地一人給了一把大錢,方才一頭鑽進了大帳。
不一會兒,他又一頭撞出來,卻是卸去了衣甲,兵器,腰間隻系著一柄護身寶劍,手中拿著通行木牌走了出去。
在穿過了數十個營帳後,魏續來到懸掛著一面寫著“左營赤旗”的大營前,先是遠遠地朝裡面探望了好一番,方才陪著笑臉,緩步挪到營門那名值星的紅臉哨官面前,將一袋錢悄悄塞入他手中,嘴裡唱了個喏道:
“這位兄弟,左營之中可有一個叫高順的並州人,勞煩通報一聲,就說有個叫魏續的鄉黨來尋,想與他見上一見。”
紅臉哨官斜睨了魏續一眼,伸手入懷,將錢袋摸出在手中掂了掂,嘴裡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
“高順,唔,你是何人,為何要來尋訪於他?”
魏續見他態度雖然有些倨傲,但言語溫和,於是又摸出一把散錢塞了過去。
“某乃河內武猛都尉,原並州刺史丁原大人麾下義子,兼軍中主簿呂布親兵隊左隊都伯。至於那高順麽,在下也只是聽說他可能投軍到了侯爺旗下,所以來瞧瞧是不是他。”
話音未落,紅臉哨官忽然暴起,將手中錢袋一把擲於魏續臉上,緊接著戟指怒罵道:
“汝這匹夫,膽大包天,沒有侯爺手令,就敢四處竄來竄去在我侯爺大營之中四處尋人?來呀,給我將這匹夫綁了,先行押入營中看管起來,待得侯爺堂會結束,送去發問!”
魏續一聽,頓時魂飛魄散,哪裡還顧得上其他,當即一個轉身,望著來路的山谷深處,便是撒丫子就跑。
“直娘賊,你若不跑倒還罷了,現在卻是正好送與我一大功勞,且看我將你親手捉了再說!”
說著,紅臉哨官嗆啷一聲拔出佩劍,身形一閃,便健步如飛地追了上來。
追到一半,魏續在前面,猛然發現自己的腳程完全不是紅臉哨官的對手,當即也是拔劍在手,臉上青筋畢露,轉身戟指罵道:
“你這漢子好沒道理,吾不過是來尋一個人而已,與你無冤無仇,又不是黃巾蛾賊細作,何苦對我這般趕盡殺絕!”
“吾管你是誰,是蟻賊也好,不是細作也罷,先捉了你就是功勞一樁!”
紅臉哨官獰笑一聲,再不搭話,揮劍便是一陣猛攻。
魏續怒從心起,也是仗劍而上,閃身躲過當頭一劍,
對準其胸口就是猛力刺去。叮叮當當聲起,兩人眨眼間便交換了數十手劍法。 又戰了十個回合,魏續突然一個抽身,跳出圈外,一手擲出手中長劍,一手騰空攀上山壁一棵懸崖之樹梢頭,大口喘息道:
“停停停,某認輸,某的確打你不過。看在你我眼下都是侯爺麾下,就此罷手如何?”
紅臉哨官顯然沒有料到魏續竟然還有這一手,竟然能夠一躍之下,猶如猿猴般靈巧地就懸掛與數丈之高的懸崖上,不由得抬頭以目丈量了一番,自感彈跳不上後,隨即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望著紅臉哨官遠去的背影,魏續雖然感到莫名其妙對方轉身就走,但總算可以長舒一口氣,四下觀望了一番,剛要低頭緣壁而下,卻見紅臉哨官竟然又轉了回來。
這一次,他手中沒有了佩劍,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把足足有三石的強弓。
魏續只看了一眼,便是一陣魂飛魄散,手腳筋軟。
正待開口求饒,恰在這時,只見遠遠的大營中,忽然又轉出一個紅臉大漢,一路飛奔而來,望著紅臉哨官大聲呼道:
“魏延住手,快快住手文長兄,他乃吾之故交是也,還請看在高順面上,放他一馬!”
紅臉哨官,赫然便是魏延。
聽到大營處傳來高順呼聲,魏延不覺目光一閃,頓時泄氣地一把松開控弦之手,張目瞪視道:
“算你命大,今日權且放過與你,他日休得撞入我手!”
話音落處, 高順早已疾步如飛趕到,望著手握弓箭依然怒目而視的魏延抱拳一揖,方才轉身抬頭,仰臉喝道:
“魏續,你我在並州軍中早已言明,從此恩斷義絕,兩兩相忘。今日你又來找尋與我,到底意欲何為哉?某遠走高飛,本已忘卻過去,你卻又來勾-引與我,著實可恨可惱。某最後說一遍,今生今世我與並州軍、並州人再無任何瓜葛,下次再撞到一起,休怪我刀兵相見。汝,快快走吧!”
高順的脾性,魏續自然心知肚明,加上又有一個魏延彎弓搭箭虎視眈眈,他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慌忙留下懸崖,衝著二人草草一揖,轉身落荒而去。
魏續一走,魏延扭過頭,滿眼都是戲謔和不解道:
“高順,那日初戰黃巾波才軍三千輕騎之時,侯爺聽了你名字,明明已經點明他在找尋一個叫高順的人,汝為何當初想都未想一口否認。如今可好,不管是以後你自己去承認也好,被別人供出也罷,侯爺又如何敢再從心裡信任與你?”
高順聞言,兩眼又是露出一片茫然,抬手敲著自己腦殼搖頭道:
“別說你稀裡糊塗,就連我自己也是稀裡糊塗,那日侯爺當面親口相問,某也不知是撞了哪門子邪,硬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唉,如之奈何哉!”
魏延也是一陣默然,旋即搖頭取笑了一聲:
“罷了,或許那日還真的撞了邪,也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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