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怪症
一路上接收到不少的注目,俞蘆笙有些尷尬。他曾受過各種各樣的注視,或欽慕,或尊敬,或嫉妒,或羨慕,唯獨此刻的目光覺著陌生,也讓他無法忍受。相較於他,路曼聲卻更像是個瞎子,對眾人的打量與目光視而未見。
“俞老板,路姑娘,這裡便是老爺的房間了。”
遠遠的,就聽到喬員外房裡發出一聲聲大吼與破口大罵。俞蘆笙有些難為情地撇過頭去,尤其是在看到路曼聲眯起眼睛之後。
“喬管家,說話的人是誰?”
“正是我們家老爺。”
“中氣十足,聲如洪鍾,不像是有病的樣子。”說著,推開門,路曼聲率先走了進去。
“俞老板,這位姑娘還真不知道客氣。”
俞蘆笙笑著打哈哈,“喬員外的病要緊,病要緊。”
路曼聲推開門的時候,喬員外正在處罰一個丫頭。小丫頭跪在地上,周圍全是杯碟碎片。喬員外怒罵著丫頭,小丫頭則嚇得瑟瑟發抖。
“老爺,大夫我給你找來了。”
“怎麽辦事的,叫你找個大夫還等到現在,俞蘆笙人呢?”
“喬伯父,小侄來遲了,還請伯父原宥小侄。”
聽了這話,喬員外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些。待看見路曼聲時,一張口,又要大罵。“咱們喬府什麽時候成了乞丐窩,什麽人都能進了?喬剪,你怎麽辦事的?”怎麽辦事的?成了這喬員外的口頭禪了。
路曼聲嗤笑,這樣的家夥還是璐華城有名的大善人,還真是讓她開了眼界了。
“老爺,這位路姑娘正是俞老板找來為你看病之人。俞老板作保,這路姑娘的醫術沒有問題,高明精湛,是醫家能手。”雖然喬剪自己也不相信,這會兒還是先安撫住老爺那可怕的脾氣要緊。到時候老爺真的追究起來,也是俞蘆笙的責任,怪不到他的頭上。
“就她,還能看病?”喬員外斜眼瞧來,也沒看出這個小丫頭哪裡有那麽大的本事。
“伯父,路姑娘的醫術小侄是親眼見過的。伯父患得怪症,非一般手法能治。路姑娘用藥之精,用藥之妙,非普通大夫能比。還請伯父相信小侄,讓路姑娘先為伯父診脈,能治與否探過脈象便知。”
雖然路曼聲那一身襤褸衣衫讓人見著就嫌棄,但喬員外也承認,俞蘆笙說得有道理。
昂著頭、端著架子坐到桌前,等著路曼聲為他把脈。
這譜擺得可真夠高的,若是其他的大夫,誠惶誠恐,或者在心裡無語吐槽一番,便過去了。偏偏這路曼聲比他還要高傲,重活一遭後,更是誰的面子都不賣。
俞蘆笙在那裡打了幾個眼色,路曼聲都沒有過去。
喬員外眼一瞪,一拍桌子,又要發作。路曼聲忽地轉過身,手一揮,“不用把脈了,你患的什麽病,我已然知道了。”
“不把脈就知道了?”這話一出,三個人都愣了。
“你既然請我來,那我自然有些過人的本事。”
“哦,那我家老爺得的是什麽病?”
“你家老爺腹中饑餓,卻不想飲食飯菜。整天大喊大叫,怒罵無常。吃了許多藥都無濟於事,是也不是?”
“你怎知我家老爺腹中饑餓,卻食不下咽?”這大喊大叫倒還好說,畢竟剛才他們幾個都是見識過的。但吃不下東西,在這之前可沒人和她說過。
“你家老爺面色蠟黃,嘴唇乾燥,眼角有血絲。說話聲如洪鍾,卻有些氣虛。停下時還有些頭暈眼花,心慌手抖,生氣易怒,這正是饑餓心浮氣躁之象。”
“對啊,路姑娘說得是對極了,我家老爺確實有很長時間吃不下東西了。不管是山珍海味,還是玉盤珍饈,擺到老爺的面前,老爺多半原封不動地叫人撤了。廚子也變著花樣給老爺換各地可口菜色,依然不見任何效果,老爺的胃口反而越來越差了。”
喬管家沒有說的是,短短數日裡,喬府就換了十幾個廚子。 大夫每日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就差沒被喬員外親自給轟了出去。此外,喬員外還摔掉了一百多個上好的杯碟,打罵了十幾個丫頭。
喬府這些日子每個人都是戰戰兢兢的,唯恐迎上了喬員外的火頭,還有些家丁丫頭在去伺候老爺前甚至偷偷地寫好了遺囑。
“那路姑娘,我們老爺得的這究竟是什麽病?”喬剪激動地迎上來,這還是他在看見路曼聲後,第一次這麽熱切。
“作死病。”
“啊?作……什麽死病?”
“你才死呢,好啊,喬剪,你敢咒老爺我去死——”
“沒有,老爺,喬剪不敢~”
房裡又是一陣爭吵與桌椅板凳摔壞的聲響,路曼聲踏出了房門,由裡面打個痛快。
俞蘆笙瞅瞅形勢,也唯恐被殃及池魚,跟著路曼聲走了出來。
“路姑娘,這作死病如此奇特,我怎麽先前沒有聽說過。”
“俞老板只要知道喬員外得的是一種怪病,用尋常方子治不好,由我來治便對了。”
“路姑娘有把握治?”
“當然。”
“什麽樣的法子?”
“既然是怪症,當然得用一些奇怪的法子來治,不是嗎?”路曼聲冷冷勾了下嘴角,俞蘆笙忽然覺得好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