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典玩齋隔壁開個小店，玩店大欺客的把戲也不錯，問題是我一直裝傻充楞的讓你砍幾刀，沒想到你還真沒和我做正經買賣的想法，李老板還敢是自己買賣做得厚道?”這隻是個猜想，聯想起第一次賣碗的經歷，林文敬也是覺得蹊蹺過頭了。

　　店大欺客不假，可想想李龍華的理由很是牽強，哪有那麽直接往外趕人了，就算趕了也沒必要指定哪一家店吧。

　　這種古玩店確實有專門做一個種類的，可碰上一些真東西，賣家又什麽都不懂的話誰都不會放過。明明林文敬是第一次上門，外貌一看就是個學生哥，再怎麽偽裝在他們這些老狐狸的眼裡肯定是最合適下刀子的對象。

　　可李龍華偏偏就把林文敬往外趕，要說典玩齋高端大氣看不上萬八千的利潤林文敬不相信，做買賣的歷來就沒幾個眼高手低的，於他們而言隻要是能賺的錢就寧殺錯勿放過，怎麽可能真有人能心高氣傲到這種地步。

　　所以李龍華玩的貓膩很簡單，那家破舊的瓷器店根本就是他的買賣，所謂市儈的老許也是他的員工。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給林文敬一個心理暗示，那就是那堆東西頂多值個兩萬塊錢，接著老許又喊著什麽進店賤三成的規矩。

　　很自然的林文敬在他們精湛的演技下接受了一萬五的價格，同時又傻乎乎的認為李龍華是個實在人留下了好感，覺得和這種真正的大商家做買賣應該比較可信，然後就乖乖的拿著玉如意和銅爐自以為聰明的上門找他去談。

　　想想這些，林文敬暗罵自己真的是豬，難為之前還故作高深的表演著，可實際上從一開始就被人家玩弄於股掌之中，被人家高明的手段玩弄著還傻傻的以為老李是古董業裡的奇葩。

　　“好好，小兄弟是真懂行啊，那倒是老李我賣弄了。”李龍華聽到這反而是哈哈大笑起來，站起身來拍了拍林文敬的肩膀說:“既然你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那我也沒必要在這跳梁小醜一樣的找難堪，接下來想怎麽談你就和這老東西談吧，這是你們的事我就不參與了。至於到我手的那些東西，買賣敲定了可不許反悔，你既然什麽都知道那也該知道我們這一行的規矩。”

　　“李經理見笑了，以後或許打交道的時候還有，說這些沒必要。”林文敬倒是一副大度的模樣，心裡松了口大氣之余也得為安全考慮。

　　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拆穿了他的把戲也就算了，再惹人家不高興的話派人明搶暗偷怎麽辦。這家夥開店做生意，能在自家店門口設個陷阱坑人，誰知道他是不是也會乾那種下三濫的手段，現在是求財不是求氣，沒必要較這個真。

　　“痛快，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內行人打交道了。”李龍華哈哈的笑著，滿意的說:“你放心，我是做正經買賣的，這一行有點手段是正常的不過操守我們還是有的。既然你都這麽說了，下次有東西也可以帶過來，我保證不再玩這些丟人現眼的勾當，坑不了人反而還讓你們見笑，沒必要。”

　　“會的，李經理！”林文敬也不客氣，繼續胡說八道起來:“投石問了你三次路也不容易，我爸也是隻想找個可以出貨的對象，都是行裡人以後大家都開門見山一點，這買賣才好做不是。”

　　“好，下次不管你來還是你家老爺子來，我李龍華一定擺上一桌給你們賠罪。”李胖子說著，看了看老頭一眼，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老梁，人家是真正的行家，這東西你要的話就實際一點，不要的話不要耽誤人家的時間了，這買賣我現在就算退出了，你們怎麽談和我沒關系。”

　　“成！”畢竟是一條街上混飯吃的，聽了這對白叫老梁的家夥也心裡有數了，點了點頭後又恢復了那仙風道骨的模樣。

　　“那我就先走可，不耽誤兩位發財。”李胖子倒是痛快，見沒油水可撈了走得那叫一個乾脆。

　　他一走，老梁立刻喊學徒把茶具撤了換了一套紫砂的，茶葉那更是香味四溢的大紅袍，態度那叫一個殷切:“小兄弟，試一下我這茶吧，一般不是貴客的話我不會拿出來的。”

　　“梁老板，話都到這份上了，咱還是開門見山吧。”林文敬搖了搖頭，想想中了李龍華的套心裡有些不爽，直接了當的說:“我這貨色值多少錢，我自己心裡有個數，不過老李都把我領到這來了，有沒有誠意就看梁老板的痛快話了。”

　　“二十三萬！”梁老板想了一陣，報出數字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看著林文敬的表情。

　　林文敬笑著點了根煙，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也不表態，梁老板一看咬了咬牙:“二十六萬，這是實在價了，就算你這是好東西但貨物進店賤三成這是規矩，你既然是行裡人也該知道。”

　　“是啊，賤三成而已，沒賤那麽多。”林文敬皮笑臉不笑的，事實上這數字已經動心了，不過就如李龍華還想坑林文敬一樣，人的貪婪是很難滿足的，尤其是在錢這一方面。

　　聽著貨物進店賤三成這規矩林文敬心裡就不爽，就惡心，那種被人家玩弄還得傻子似還感恩戴德的感覺讓人十分的揪心。

　　人的欲望之所以被道德所鄙視，就是因為欲望是貪婪又永不滿足的。即使把它說得再罪惡，但自古以來不管男女老少都不可避免，而貪婪是其中最直接也是最被人們所接受的，因為貪婪是人類進步的原動力，像小孩子的貪吃雖然可愛但也是一種欲望的表現。

　　“小兄弟，我給的價格很是實誠了，東西是好不過該是什麽價就是什麽價。”老梁也抿了口茶，不慌不忙的說:“硯台這東西確實穩中有漲，你這也屬於一件還算開門的東西，不過一沒款又不是什麽傳承有序的東西，恕我直言，價格想高到哪去是不可能的。”

　　“一個活眼多少錢梁老心裡有數。”林文敬比他還沉得住氣:“這是清朝的硯，那時候的老坑料接近魚腦凍的底子可不多，更何況這硯台不只眼雕得活靈活現，上邊還有一隻重瞳，光是這樣的品相多稀少你比我心裡還有數，梁老板，我們已經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又何必玩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林文敬認破李龍華的手段以後也是心裡窩火，這次打算和這姓梁的好好的磨蹭一下。

　　“哎，最討厭碰上懂行的。”老梁瞪了林文敬一眼，沒好氣的說:“碰上別的，沒賺頭的買賣我直接把你掃地出門了，不個這硯台確實是罕見，三十萬，多一分的話閣下就另尋高明吧。”

　　“買賣不成仁義在，謝謝梁老板的好茶了。”林文敬想也不想，背起包來轉身欲走。

　　“靠，你小子！”老梁一下慌了，想都不想就扯住了林文敬的胳膊，哪有剛才另尋高明的魄力了。

　　“梁老板，我真不想廢話了，你痛快點吧。”林文敬就知道這老家夥還是在演戲，他演了半天結果破綻百出怎麽演別人都不相信，倒是林文敬一直悶聲不吭的，現在來個欲擒故縱這家夥就上鉤，果然有時候老實人騙起人來更加容易。

　　想想自己就是這麽被李龍華騙的，林文敬心裡越是火大，所以現在這老梁頭不管怎麽表演林文敬都不會相信。

　　“三十五萬！”老梁這次真的是咬上牙了，不再是浮誇的表演，而是一副十分肉疼的模樣。

　　估計老家夥心底裡把李龍華的祖墳都給罵暴了吧，明明是他帶來的菜雞，現在老李拿了好處屁也不放就走了。這家夥手裡的東西是真的好東西，放走吧不知道多久能碰上，不放吧明顯人家是個內行的，想在他身上佔多少便宜貌似不可能。

　　“四十五萬！”林文敬獅子大開口了一下，表演了這麽久自然得收點演出費用，不能總是他們唱雙簧自己沒什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