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鳴滿心的忐忑,自抽耳光想要獲得劉曉雅的原諒。
說實話,他這事兒確實做得有點不太地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挾恩施暴呢。
不過沒想到劉曉雅卻拉住了他的手臂,低聲道:“沒事兒,我沒生氣,”說著擦了擦淚痕露出一絲微笑快步走到門口去開門了。
進來的是昨天見過的主治醫生和一個護士,看到是劉曉雅開門,滿意的點點頭,“感覺不錯吧?下午再做個檢查,要是問題不嚴重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劉曉雅連忙點頭,“謝謝楊醫生,謝謝。”
那楊醫生年紀不算大,剛三十歲的樣子,長相一般,說話慢條斯理的挺溫和一個人,給劉曉雅簡單的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笑著點了點頭,“不錯不錯,看起來挺好的,呵呵,以後可別做傻事兒了,活著比什麽都好。”
劉曉雅自然是連連點頭,她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沒有人會比她更懂生命的珍貴。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死過一次的人比任何人都惜命。
隨後這楊醫生又跟周一鳴劉曉雅坐了一會兒,隨便聊聊天什麽的,也算是開導一下劉曉雅,免得她再做傻事兒。不得不說,這楊醫生的素質確實不錯,一點架子也沒有,也比較負責。
聊到工作的時候問周一鳴的工作,周一鳴笑了笑,“我頂多算是個無業遊民,鼓搗點舊東西玩。”
“咦?是搞收藏的?”楊醫生卻眼睛一亮,頗為意外的望著周一鳴。
周一鳴點點頭,卻指著劉曉雅笑道:“要說收藏還是這位更專業,她可是博古軒的老板,真正的大藏家,估計在青市是數得上數的大藏家。”
劉曉雅捂嘴輕笑一聲,“別說青市了,市/北區都輪不到我露面。”
楊醫生卻興致盎然的從脖子裡摘出一枚白玉觀音,“可不可以幫我看看這佛值多少錢?”
周一鳴接過來然後遞給劉曉雅,“劉姐你看看。”
劉曉雅也不客氣,接過去之後認真的看了一會兒,重新遞給周一鳴,同時像楊醫生解釋道:“玉質不錯,青白玉甚至接近白玉,但雕工一般,有些年頭了,應該是解放前後的東西,有收藏價值,要是想出手的話,還是能值三五萬的。”
楊醫生聽到劉曉雅這話立刻笑了,顯然這個價值已經超出了他的估計。
周一鳴在一旁卻暗暗嘀咕,三五萬?估計得三四個三五萬吧,這玉可不是什麽青白玉,更不是什麽解放前後的東西。
其實昨天晚上在急診室門口碰到楊醫生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楊醫生身上有好東西,而且是品質比較好的那種。因為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和推測,周一鳴慢慢的發現造化玉筆在探測到不同寶貝時發出的信號也是不同的。
越珍貴的東西,造化玉筆發出的熱感越強烈,而且感應的距離也越遠。他第一次在老劉的攤子上撿漏時,幾枚鼻煙壺就需要他靠近到半米范圍內才能探測到,但一些更珍貴的物件,則可能在一米多甚至好幾米范圍內就能引起造化玉筆的感應。
別人身上有好東西很正常,可他卻不能連東西就沒見到呢就問你身上裝著什麽寶貝吧?所以當時知道這楊醫生身上有好東西,他也沒問,本來想著沒機會看看了,沒想到這楊醫生竟然自己掏出來給他他們看。
周一鳴捏著著這白玉觀音認真的端詳了一會兒,然後朝劉曉雅笑道:“劉姐,這次你可看走眼了,這枚觀音掛墜可不是什麽青白玉,而是標準的白玉,而且是傳世白玉掛墜,你會覺得這是青白玉,主要是因為包漿太好了,以至於看起來隱隱有點泛青。”
所謂的傳世玉就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玉器,這種玉器因為長年累月的有人把玩,所以玉石的油性特別好,包漿特別潤。這枚白玉觀音就是如此,明明是白玉材質,但是因為長年累月的把玩,玉石中的石性幾乎覺察不到,看起來顏色反而像是青白玉一樣有些暗淡。
但真懂的人就能發現,青白玉的顏色暗淡是因為石性比較重,而這枚白玉觀音看起來比較暗淡則是因為油性比較重,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性質表現,它們的價值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剛才劉曉雅說這玉觀音值個三五萬,可在周一鳴看來,十幾二十萬都少的,碰上玩玉的行家,賣到三五十萬也不是不可能。不過要說平均市場價,這白玉觀音吊墜確實不值那麽多,但也不會太少,十五到二十萬的樣子。
而劉曉雅聽到周一鳴這麽說,連忙拿過去重新看了看,皺著眉頭想了想,半天才點點頭,“還是小周你的眼力好,確實是好東西,包漿這麽潤,應該是清代的東西了,而不是我剛才說的解放前後。”
周一鳴看到楊醫生眉開眼笑,笑了一聲跟著解釋道:“說的具體點,這白玉觀音是清中期的東西,再具體一點就是乾嘉時期,也就是乾隆和康熙兩朝,再往後的雕工就沒這麽精致了。”
劉曉雅詫異的睜大眼睛,“你是說這觀音的雕工非常好?我怎麽看著一般呢?”
周一鳴嘿嘿一笑不緊不慢的解釋道:“觀音佛像一類的藝術品主要看造型和開臉,不同時期的藝術造型和開臉特色都是不同的,材質好,造型好,開臉也精致的才能稱得上是好東西。”
說著捏著這一枚白玉觀音指點著繼續解釋:“這一件就是如此,材質是白玉,細密緊致沒什麽可挑剔的,造型是平凡的掛墜,但平凡中確有一些小巧的心思,看這衣袂的紋飾,相當精致和靈動,比一般的觀音掛墜多了幾分靈氣,而最重要的是這開臉,跟掛墜的造型完全符合,端莊大氣中不適活潑和輕靈。”
所謂的開臉,就像是畫畫時的點睛之筆,而佛像觀音這一類藝術品中,重中之重就是佛像觀音像的臉部細節的刻畫,臉部細節不光要刻畫的形象和精致,更要刻畫的跟整體造型相符合。如果在一尊身材雍容的造像身上刻畫了一張嚴肅冷峻的面相,那看起來自然不協調。
因此不管是佛造型還是木雕石雕或者玉雕佛像,在進行臉部的刻畫時,要求非常高。而且這些宗教題材的藝術品最主要的還是被人用來崇拜的,不管是觀音還是佛陀,都需要能夠帶信眾一些特別的感覺,或威嚴,或慈祥,或凶厲,或喜慶,所以臉部表情的刻畫是重中之重。
而楊醫生這一枚白玉觀音掛墜,開臉就特別好,不光是細致傳神,跟掛墜的整體還特別的契合,大氣中帶著一些靈動,莊嚴中帶著幾許活潑,認真看看就能發現,這掛墜看似普通,實則傳神。
聽了周一鳴的解釋,楊醫生是似懂非懂,劉曉雅則一下子完全明白了,她的眼力一般,店裡是有掌眼先生的,貴重物件的鑒定都是掌眼先生出馬,四天前在西海岸那家私人拍賣會上的那個老頭兒,就是她請來的掌眼先生。
當然,劉曉雅畢竟做這一行的,見得多了也聽得多了,而且有一定的基礎,周一鳴這麽一解釋,她就完全懂了,知道是怎麽一會兒事兒。
不過正是因為懂了,所以才更佩服周一鳴,她接觸過的專家也不算少了,可是能像周一鳴這樣解釋的深入淺出通俗易懂的,卻一個都沒。當然,這也是劉曉雅沒有接觸到真正的鑒定大家, 國內國外還是有厲害角色的,只是一般人真接觸不到。
劉曉雅真心佩服周一鳴,楊醫生則是打心眼裡高興,畢竟是十幾二十萬的寶貝。
要說起來十幾二十萬也不算大錢,尤其是對楊醫生這種年輕有實力的醫生來說更是如此,但發現了寶貝總是值得高興的,尤其是原本被人估算為三五萬的東西忽然變成了好幾個三五萬,這感覺上的拉升感還是非常強烈的。
看著眉開眼笑的楊醫生,周一鳴試探著問道:“楊醫生,這玉掛墜你有出手的意思嗎?”這玉掛墜要說也不算多值錢,但卻也比較難得,畢竟包漿這麽好的傳世玉可不常見,所以周一鳴還打算轉讓下來盤著玩一玩。
不過沒想要楊醫生連價格也不問,直接搖了搖頭,一臉幸福的笑著說道:“這是我女朋友送我的定情信物。”
聽到這話,周一鳴自然不會勉強,笑著拱拱手,“祝福祝福,有觀音保佑,肯定會白頭到老的。”
好話人人愛聽,楊醫生滿面春風的笑道:“再過些日子就準備結婚了,”說著遲疑一下道:“其實我女朋友家還有一些古董,你們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她爸說是想賣掉幾件置辦嫁妝呢。”
聽到這話,周一鳴跟劉曉雅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答道:“有興趣。”
不過劉曉雅的臉色很快暗淡下來,略顯低沉的搖搖頭,“我還是算了,小周你有空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