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家人就下地了,靜涵和靜雅沒乾過地裡的活,薛氏教她倆點種。“這種黃豆啊,跑的坑近,點的也稍微的多些。每個坑裡四五個種子就行,太多了浪費種子,太少了苗稀,打不出豆子來。”
姐妹兩個都聽母親的,每個坑裡都點四五個種子,一邊點種,還要用腳把坑蓋上踩實。這樣就乾的不快,一頭午也就每人點了三根壟。志新和志祥子前面刨垵,剩下的人在後面施肥和點種,一頭午也不過種了二畝地。
到了中午,大家都累了,就都坐下休息一會兒,然後回家吃飯去了。到了家,陳氏已經把飯做好了,大家洗手吃飯。桌子上,魏氏還是死命的盯著志新一家人,志新和薛氏也沒稀得搭理她。
剛剛吃完中午飯,外頭進來了老四一家人,“爹,娘,我們回來了。”說著,人就進屋了。“爹,這到底上怎回事啊?我二哥怎就會沒有了呢?”
老爺子歎了口氣,剛要說啥,那頭魏氏又嚎了起來。陳氏起身把魏氏拉了出去,老爺子這才跟志德講了志勇的事情。志德聽了,也是一陣唉聲歎氣,“爹,棺材我已經買回來了,就停在外頭,你看這要放到哪好。”
老爺子和志新一起出去看看,紅色的棺材,紅松的木料,已經非常不錯了。老爺子點點頭,“先放到棚子裡吧,今天已經是初十了,十二下葬,正好。”這許志勇已經死了很長時間了,如今送回來的又是骨灰,就不好再像正常死人那樣搭靈棚什麽的了。而且許志勇今年才不過三十歲,家裡又有老人在,這就算是少亡,更是不宜操辦的。所以到了下葬的那天,直接把骨灰放到棺材裡,埋到墳地就行了。
哥幾個把棺材抬到了棚子裡,底下墊了些木板什麽的,省得受了潮。等把棺材放好,志德就給了拉車的車腳錢,那車夫就走了。
放好了棺材,志新他們依然是要下地乾活的。志德已經好多年沒有下地乾活了,所以就沒跟著去幹活,而是在家陪著兩位老人。
到了四月十二這天,志新找了幾個村裡的小夥子,幫著把棺材抬著到了許家的老墳地那。挖好了壙子,把棺材埋了進去,填好土,在墳前裡了一塊木板的碑,也就算完事了。魏氏是女的,去不了墳地,在家又哭了一陣,大家勸著才好了。
志勇的骨灰既然已經下葬了,老三志明和老四志的又各自回家去了。許家似乎和以往沒有什麽分別,日子依舊在過著。地還有幾畝沒有種上,所以志新就帶著家人又下地了。
一家人剛到地頭,就看到林家父子在許家的地頭那站著,看見志新來了就說:“許大哥,我家的地都種完了,今天過來幫你們乾點。這家裡出了這樣的事,這些活都耽誤了,這哪行啊?”
志新也沒再多說什麽,林家和許家一直不錯,互相幫忙也是有的。於是大家夥就開始乾活,靜涵他們還是負責撒種子。今天種的是高粱,這東西不是刨垵的,而是刨開一個壟溝來,把高粱的種子撒到壟溝裡頭,在蓋上土就行了。靜涵一邊撒種子,一邊用腳巴圖踩得實一些。
林子軒在靜涵的旁邊,“靜涵,種地累不累啊?你這是第一回種地吧?”
靜涵點點頭,“子軒哥哥,種地真的挺累的。”什麽叫做汗滴禾下土,這下可真的體會到了。這農民真的太辛苦了,靜涵這幾天回到家什麽也不想乾,就想著趕緊的躺下睡覺。
“種地還算可以呢,種棒槌才累呢。侍弄那東西,就得跪在池面子上,薅草、松土什麽的,都不能直起身子來。上面有棚子呢,一直腰就碰著透了。”林子軒一邊乾活,一邊和靜涵說著種棒槌的辛苦。
這一點靜涵倒是明白的,前世的時候,為了掙錢,她經常給別人家打工,乾的就是侍弄參地的活。那真的是一年到頭都給棒槌下跪,才換來那點錢的。尤其是春天薅頭遍草的時候,要把土上面那層硬蓋全都用手捏碎才行。這一遍活乾下來,手都是腫的。
“子軒哥哥,什麽時候,農民能不再這麽辛苦啊?”靜涵有感而發。
“農民永遠都是最辛苦的,不論到什麽時候,想要吃飯就得種地。種地就需要農人到辛勤勞作,這是必然的。”子軒也不能正確的回答靜涵的問題。
這撒種加踩土其實是很累的活,尤其是一隻腳踩在壟溝裡,另一隻腳踩在壟上,這是很累腿的,靜涵幹了一段時間,就累的腿有些疼,於是停下裡歇會人。林子軒看她停下來,也趕緊的停下來,弄了點水給靜涵喝。這靜涵從小就跟在子軒的屁股後面,就是個小跟屁蟲,子軒對靜涵也特別的好,有什麽好吃的都想著靜涵。子軒疼靜涵,一點也不弱於文翰。
“子軒哥,謝謝你。我真的渴了。”靜涵接過碗,把裡面的水一飲而盡,才算解了渴。
林子軒溫和的笑著,“有空去我家玩吧,小梅在家,天天的念叨你。說你這陣子都不去找她玩了,她自己在家也沒意思。”
靜涵想了一下,腦子裡還真有這個小梅,長得很甜美的小女孩。“等這陣子忙完把,有空我就去找她,前幾天身子不舒服。”她來到這個時空也有一段日子了,該出去找幾個玩伴了,大姐的性子太靜,每天就是做針線。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又開始乾活了。到了中午,志新讓林家父子去家裡吃飯,林家父子都拒絕了。志新領著家人回到家,看見家裡鍋是冷的,屋裡隻有老爺子在炕上,就問道:“爹,我娘呢?怎麽這飯都沒做啊?別人呢?”
“不能啊,你妹妹今天又不好,你娘領她去鎮上看病了。臨走的時候讓老二媳婦做飯啊?我去看看。”老爺子下了地,到外屋地一看,果然沒有做飯。“這個婆娘,這是跑哪去了?孩子呢,文成和文昌也沒在家啊。”老爺子因為二兒子的事情,病了幾天,精神就不太好。剛才眯瞪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老二家的都哪去了。
“算了吧,還是我趕緊做飯得了。”薛氏趕緊領著靜雅姐妹兩個,燒火做飯。家裡也沒啥菜了,隻好撈些鹹菜將就著。“文翰啊,你下午別去種地了,領著弟弟妹妹上山去采些野菜回來吧,這樣總沒菜也不是個事,反正地也種的差不多了。剩下些地頭地腦的,我和你爹就能乾的過來。”薛氏一邊做飯,一邊跟大兒子說著。
文翰點點頭,也沒說話,看見屋裡的柴禾不夠了,就趕緊出去抱了一抱柴禾回來。靜雅幫著母親煮粥,薛氏則在那貼餅子,靜嫻在那洗鹹菜,娘幾個忙活了一陣,終於把飯做好了。趕緊把飯菜端上桌,大家也顧不上燙不燙了,趕緊的吃完了飯,志新兩口子又下地去了。
文翰背著背筐,靜雅和靜涵挎著籃子,文宣啥也沒拿,跟在後面,四個人一起往南面走了。過了小河,再往前面走,就是南山,山上就有不少的野菜。這個季節,大葉芹、山糜子都正是好時候。進了林子,沒多會人就看見有不少的大葉芹,現在家家都忙著種地呢,很少有人上山采野菜的。幾個人蹲下身子,趕緊的采野菜。“大姐,這邊多,過來啊。”靜涵喊靜雅。
“不用了,我這也挺多的。”靜雅那邊也不少。大家手下不停,沒多大工夫,就都采了不少。文翰剝了些樹皮,把大家采的大葉芹都用樹皮捆成一把一把的, 這樣比較好放,不容易弄亂。
靜涵一直低頭采野菜,前面一叢小草引起了她的注意,“姐,這裡有三鋤板呢。”這三鋤板就是三葉草,細細的莖上輪生三片三角形的葉子,莖和葉子都有酸甜的味道,是孩子們的最愛。
文宣一聽有三鋤板,趕緊的跑過來,垂涎欲滴的看著靜涵手裡的幾棵小草。靜涵趕緊給了他,這個年代裡,孩子是沒有零食的,這就算好吃的東西了。文宣接過三鋤板就放到嘴裡吃了,看著他那種享受的樣子,靜涵感到心酸。“一會兒看看還有沒有了,要是有,姐還給你。”
“哎,謝謝二姐。”文宣笑的很開心。
“等秋天裡,姐帶你去弄很多好吃的。”靜涵摸了摸文宣的頭。
幾個人又低頭采野菜,靜雅也看到了幾叢三鋤板。摘下來,都給了文宣,把文宣美得不行。拿著三鋤板,想吃還舍不得全都吃掉,就一根根的慢慢吃,這樣還能多吃一會兒。
“文宣,你吃就是,這東西應該有很多的。你等著,二姐一定虎掙很多的錢,讓你吃到好多從來沒吃過的東西。二姐保證。”靜涵看見文宣的那個樣子,心裡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想辦法掙錢,她才不想過這種苦日子呢。
文翰在一旁笑了,“小弟,你聽到了嗎?你二姐說了,一定會讓你吃到好東西的。靜涵,你這樣想倒是不錯,努力吧,咱們要過好日子,不要再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