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泉狀況悲慘,但他的目光充滿了希望,艱難地點頭,也在氣喘籲籲,顯然受創不輕。 .
“給他筆墨紙硯。”王秀毫不在意身處垂拱殿,直接對旁邊內侍發號施令。
一旁的邵成章看了眼趙諶,想要征求官家意思,見趙諶輕輕點頭,才揮手讓黃門拿來筆墨,兩邊都得罪不起啊!他是號稱九百,也是剛烈不阿,但那要看什麽事。
張泉哪裡還能拿動筆,他艱難地用血汙乾枯的手指楮墨,在紙艱難地劃動,當他似乎費盡最後的力氣,寫完最後一個彎彎扭扭地字,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王秀附身拿過了紙張,揮手道:“抬到廊下,趕快找禦藥醫官過來。”
班直侍衛看看趙諶,似乎有點為難,王秀的話他不敢不聽,但天子沒有吩咐,又不敢亂動,幾張臉憋的委屈。
“快去,人都快死了。”王秀見班直侍衛猶豫,忍不住怒吼一聲。
“沒看到嘛,這點小事還要官家吩咐。”李綱瞪了眼班直侍衛,嗓門拉的很高,張泉可不能死了。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明白了,王秀夜走宮禁不過是笑話,是某些人的構陷,張泉是被冤枉屈打了,也只能怨這廝倒霉,做奴臣就應該有被冤枉的覺悟。
不過,被冤枉是一回事,被打死了又是一回事。活著,會給他平反,重新受到皇太后的嘉賞重用,死了可就徹底把朱璉得罪了,張啟元作為始作俑者,定要承受朱璉的怒火。
就算他責怪張啟元孟浪,也不願王秀被徹底打倒,卻還是很欣賞張啟元。任誰沒有打擊政敵的心思?張啟元做的是過了,事後受點教訓也就是了,決不能讓朱璉抓住把柄,這廝是製衡王秀的重要棋子,絕不能輕易放棄。
班直侍衛嚇的縮脖子,見趙諶也無可奈何時,立即背著昏迷的張泉下去。
趙諶瞪大眼看著,他幾乎不敢相信,王秀竟然當殿呵斥侍衛,那可是金槍班的人啊!皇帝最親近的宿衛,為首的是帶禦器械。最終,李綱還出面挺王秀,讓天子宿衛屈從,他們要幹什麽?難道天下真的改姓了?
張啟元雖是驚訝,卻暗自高興,什麽叫功高震主,這就是啊!無論王秀今天怎樣,總會在趙諶心中留下芥蒂,也會給士林帶來非議,只要稍加運作,絕對能給王秀致命打擊。
這招恐怕是敗了,他也吃了個大虧,但他並未完全失敗。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張啟元,卻義憤填膺地道:“看看這張供詞,濫用刑具,趁人昏迷簽押,張大人,幸虧你沒有出知江寧府啊!”
張啟元嘴角抽搐,尼瑪,有這樣打臉的嗎?明白說他沒有能力,當下不悅地道:“王大人什麽意思,難道就不能用刑?張泉說的也不全是實情。”
“張大人,我暫不和你爭論無謂的事端。”王秀留個話把,轉首盯著那宦官,沉聲道:“你夜行玉陽宮,散布謠言,到底意欲何為?”
直接給對方定了性,那宦官臉色大變,急忙道:“官家,奴臣的確是跟蹤張泉,才撞破了王相公**。”
“一派胡言。”王秀絲毫不顧趙諶臉面,厲聲道:“張泉是太上東宮時代老人,一生跟隨太上和太后,危難時不離不棄,九死一生破圍而出給我送信,這才有今天的行朝。如今,娘娘對他恩寵有加,富貴到了極致,他能有什麽別念?行宮中只有太后,你說他有什麽意圖?值得你去跟蹤。”
“不要跟我說沒用的話,你也應該知道,張泉的救主大功,早就賜下鐵劵。”王秀笑了,那笑容陰森地能滴水。
話說到這裡,再不明白就傻了,他真的要完蛋了,宦官嚇的渾身戰栗,王秀的聲音如同九幽,直接粉碎他的僥幸心理,幾乎無法在保持哪怕一絲清明。
“王大人慎言,這裡是垂拱殿。”張啟元見勢不妙,眼看宦官撐不下去,急忙出聲製止。
“張大人,在下整個辯論,還望做好裁判。”王秀笑咪咪地看著張啟元,但那道銳利的目光,充滿了迫人的殺機。
張啟元打個冷戰,他避開王秀的目光,不滿地道:“以事論事,這是在問王大人。”
“難道只需你問,不許我辯解?”王秀毫不相讓地道。
“張大人,王大人言之有理。”李綱不偏不倚,他已經絕對相信,王秀真的是被陷害的。
“陛下。”張啟元見李綱幫襯王秀,自己獨木難支,只能向趙諶求援。
趙諶哪裡有好辦法,再說他也懷疑宦官的目地,猶豫著道:“這個奴臣形跡可疑,先搞清楚再說。”
張啟元知道第一回合可能不行了,他臉色很不好看,心下緊張地盤算,下步該如何去走,殺手鐧何時拋出去最妥當。
王秀是得理不饒人,他轉身看著那宦官,沉聲道:“不要再隱瞞了,我不問誰指使你,我只要你說實話。外面謠言我夜行內宮,還有楚國長公主的事,是不是你?”
宦官驚訝地瞪著王秀,仍在顫抖不已,他真的怕了,連張啟元也吃癟不敢說話, 唐格、李綱等人明顯站在王秀身邊,就是趙官家也拿王秀沒辦法了。
如今,自己該怎麽辦?他絕不是傻瓜,王秀的話看是凶煞,卻帶有無限的回旋。
“混帳,還不快從實招來,難道讓陛下久等。”張啟元也沉聲呵斥,他哪裡是催促,而是在告誡宦官不要亂說話。
宦官更加惶恐,他已經亂了方寸,倉促間哪裡還能羅織語言,他不斷地叩首,以便爭取時間。
“說,你夜行宮禁,是何居心?”王秀根本不給對方喘息機會,他這是痛打落水狗,一點也沒有回旋余地。
“官家饒命,奴臣的確是懷疑張大官,才壞了宮中規矩,至於主主,奴臣是在不知。”宦官也算是聰明,好歹混了許多年,就在幾個頭磕下來,也就做出自保的決斷。
但是,他還是想不出怎樣活命的辦法,反正局勢已經逆轉,就算王秀語氣中有回旋余地,他橫豎就是一個死,只能咬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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