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眼皮子一跳,兀術還真抓住了要害,蔡水可以運輸糧草,但七八萬大軍和百萬市民的吃喝拉撒,絕不是小事。加上金軍馬隊可能的襲擊,運送糧草非常困難,能夠維持大軍口糧已經勉強,爆發大規模饑荒的後果是嚴重的。
兀術的來意漸漸明了,人家還有一張牌,賭他忍不忍心,在不在乎百萬生民,難怪氣定神閑地和他胡侃。
“我還是那句話,不服就打,隨時恭候,奉陪倒底。”
很強硬、很無奈,但舍此之外,須叟萬變間他別無良策,王秀相信自己是正確的,生民重要但天下更重要,兩害相權取其輕,沒有態度他將陷入絕對被動,看似很毒乃至平庸的策略,在運用在合適的時間、地點、事物上,往往被後世引為經典之作!他必須堅持下去。
“你很有膽略!”兀術眯眼打量著王秀,眼中盡是欣賞。
“順成倉而已,區區開封和整個天下,郎君也會有取舍。”王秀相信自己的實力,再次堅定信心,他已經掌握主動權。只要新君繼位,觀望的各地守臣必率軍雲集而來。既然各地守臣們不傻,相信女真人也不傻,也懂得久屯堅城之下,外有強敵的大忌,何況是已是人人袋滿包足,誰還有興趣打一場勝負未卜的仗,趕緊回去享受才是真的。
兀術目光複雜,勉強笑道:“不要打拐子城的主意,我們讓出新宋門,不等於再讓拐子城。”
“那就青菜蘿卜蔥!”王秀眨了眨眼,玩味地笑了。
“我會回去商議。”
“和談地點必須在城裡。”
“明天,我們會派使臣進城。”兀術點了點頭,一點也不磨嘰轉身就走。
王秀撇撇嘴,很瀟灑地回身向城門走去,卻聽到身後傳來兀術粗獷的聲音:“保住開封城有何意義?”
他停下步子,轉首回望,凝視著兀術,切牙一笑,道:“拿下開封有何意義?”
“沒有。”
“沒有。”
兩個男人相互對視三個呼吸,彼此了解了對方的不屑,幾乎同時會心地一笑。莫名其妙地對話,沒人知道他們在想什麽,至少他們彼此聽明白了。
是夜,朱璉不能入寐,在哄太子睡後,自己穿著紫狐毛披風依在殿門口,任二月徹骨冰冷的夜風吹在臉上,久久地仰望繁星閃爍的夜空。
盡管她知道夜半三更,大內各殿關閉,王秀是不可能來的,不知道為什麽,今夜有一種不可抑製的衝動,非常期待地想見到王秀,心中還有隱隱地企盼。
整整八年,等候的太久了!
“二姐,夜深了,門口太冷了,還是進去!”青君小心翼翼的勸說,這些日子裡擔驚受怕,今天又發生了這麽多戲劇性的事情,讓她飽受驚嚇,誰知道明天又能發生什麽事情呢?過一天算一天唄。
“這麽冷的天,他還在城上嗎?”朱璉自言自語地道。
“二姐,官人太忙了,你也不用擔心。”青君心疼地看著朱璉。
朱璉幽幽歎了口氣,失落地轉身回到殿內暖閣,一顆芳心久久不能平息
的確,王秀進城就各處巡視,部署防禦力量,連續忙了**,五更時分,在梁門的城樓上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經快要過午了,他伸了個懶腰,渾身酸痛、仍然是困意濃濃、疲乏不已,但不能再睡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慢慢地起身自語道:“我怎的睡得這麽沉。”
恰好,徐中推門進來,見王秀已經醒來,急忙道:“大人醒了,我這就讓人打水來。”
“為何不早叫醒我,要誤了入宮拜見,如何得了!”這麽多天來,王秀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感到實在是太累了,現在仍然全身疲憊不堪。
“對了,張相公和秦大人在外等候。”徐中一拍腦袋道。
“誰,哪個張相公與秦大人?”一時間,王秀沒有反應過來。他揉了揉太陽穴,猛地想起同簽樞密院事張叔夜,嗯,秦檜這廝應該是禦史中丞了,升官挺快的。
由於他的出現,歷史有了大的改變,日前被擄走的多是皇族,還有相當部分大臣留在開封城內,若非及時到來,還會有很多大臣不能幸免,包括張叔夜與秦檜二人。
“來了多久了?”
“小半時辰了。”
“胡鬧,為何不早早叫醒我。”王秀也顧不得還沒有洗刷,急急喝了杯清水迎出去,留下一臉委屈的徐中。
“張相公,會之兄,怠慢了。”王秀出了門就向二人施禮,他與秦檜倒是故識,卻與張叔夜未謀一面。
“學士客氣了!”
“實操勞,為兄等候也是應該的。”
張叔夜對王秀並不感冒,一個有真本事的人,自然很矜持,盡管王秀聲名鵲起,在他眼中仍是後起之秀,他自認為手握十萬大軍,也能衝破金軍阻攔進入開封。
但是,今天他卻甘心等小半個時辰,就在於王秀舉兵勤王,在二十余萬虜軍中收復了開封府,無論他怎樣琢磨王秀聚兵陳州,也不可否認靖難之功。
秦檜,自然不用說了,那可是老交情了!
“昨日在陋舍,聽聞大軍入城,本想來見實,卻因實忙於戰事夜宿城頭,不好來打擾。這不,一大早就把張大人拉來了。”秦檜倒底是老辣,眼看王秀行情見漲、當然在張叔夜面前擺顯他和王秀關系。
“有勞二位親自前來,樓內還有許多昨夜熬了**,剛剛睡下的吏士,無法招待二位。”王秀態度很客氣。
“侍製哪裡話!將士們連日辛苦,豈能輕易打攪。”張叔夜也是人領兵,在京東頗有威名,要不是王秀橫空出世,詔安宋江的應該是他,只是不知道罷了。
王秀很欣賞張叔夜的率直,但他沒心思兜圈子,直白地道:“不知張相公有何事?”
“歷此大難,朝中諸公想請實商議,怎樣退去虜人,迎歸太上和官家。”秦檜不等張叔夜說就開了口,透出京城官員對王秀的認可,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手裡有兵啊!這年頭有兵有將說話底氣才足。
對京城官員的態度,王秀還是很有信心的,他不僅佔了勤王救駕的道德頂峰,更是手握數萬從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將士。能打入開封城,已經便說明他和這些軍人們,已早就建立了生死與共的關系,只要他一聲令下,這些將士中很多人,會毫不猶豫的執行命令。
鋼刀,在亂世中永遠充滿了魅力!你不服還真不行。如今,甚至沒人公開指責王秀斬殺折彥質,而此前卻是議論紛紛,有人甚至要擒拿王秀。
“會之兄,小弟是率臣,說起來還是張大人的副佐,豈敢與都堂諸公議政。”該謙虛的時候,說些謙虛的話,王秀很明白自己目前該做什麽。
張叔夜見王秀與吏士同甘共苦,夜宿城頭當值,心下本已經頗為嘉許,又見他謙恭有禮,承認他的樞密院掌院身份,心中自然很是舒暢。溫聲道:“侍製節製軍務,扭轉乾坤,理應和諸公商議大事。”
王秀面如止水,心裡卻在盤算別的某些事。
秦檜面帶微笑,他當然清楚王秀的份量,毫不客氣地說,如今王秀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趙宋的興亡在其一念之間,他是看好王秀的前途,絕對是進入兩府的人物,當然要好好維系關系。
“張大人說的是,實,快快收拾,我等去大內面見聖人與監國。”
大內垂拱殿
太子坐在禦座上,朱璉則坐在禦座後的珠簾後,孫傅、張邦昌、張叔夜、秦檜、王秀五人侍立階下。
王秀隱約看了眼珠簾美人身影,晚上沒有睡好,眼眶有些發黑,感到很不好受,卻不知珠簾後一雙秀眸,亦是不停在他的身上流連,充滿了濃濃地關切。
孫傅又恢復了往昔的風度,他鄙夷地斜了眼張邦昌,慢吞吞地道:“殿下,如今虜人退出城外,范瓊等逆賊伏誅,他們議立的張相公,為何還有顏面立於這垂拱殿內?”
金人前些日子欲立外姓為帝, 看中宰相張邦昌的懦弱,幾次逼著孫傅、張叔夜等人簽狀,二人是死命抗爭,京城重新回到宋軍手中,孫傅開始向張邦昌發難。
王秀白了眼孫傅,張邦昌最初的態度是惶恐萬分,不知如何是好,始終沒有做出過於逾越之事。總之,他對張邦昌沒什麽惡感,反倒有一份善緣,有些事不是以個人意志為轉移奈,金軍圍城之際,張邦昌算是盡了人臣本份,一個老儒而已,至於把人家趕盡殺絕嗎?
張邦昌正在提心吊膽,從昨天他就感到孫傅等人肯定會拿他出氣,果然不出所料,孫傅分明是將他往死裡整,嚇的腿腳發軟,忙道:“太子明鑒,臣豈敢有不臣之心。”
“住口。”孫傅指著張邦昌,怒叱道:“一派胡言,為何當**不以死據爭,今日反倒是落個乾淨,真是不知羞恥。”說罷,當庭奏請道:“殿下,今日若非大宋洪福齊天,祖宗保佑,便要被這等小人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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