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橫行數路,應該明白兵不厭詐,我襲擊宿營地還不警覺,跟死人一樣沒頭沒腦的,一頭扎進包圍圈,不要說留下預備隊了,連我的馬隊繞到背後,還不趕緊撤退結陣,真行,真行啊!”王秀心情不錯,笑眯眯地調侃了起來。
但是,他的分析不假,如果史進咬牙堅持,留下三百原從人馬,或是索超的馬隊能及時回援,一切都還有回旋余地,可惜戰場上沒有如果。
“哼,要不是九紋龍惱怒插翅虎戰死,又不聽某家勸告,你區區數百人能陰得了某家。”索超眯著眼一睹王秀,神色頗為傲然,牙關要的緊緊地。
王秀呵呵地笑了,他是勝利者,心情是很爽的,讓戰敗的人圖口舌之利,又有何礙?也得給別人發泄的機會不是,他詼諧地道:“任你怎樣說,敗了就是敗了,無第一、武無第二,你沒有翻盤的機會。”
“可恨。”索超雙拳緊握,睜大眼睛怒視王秀,似乎要暴起殺人。當然,如果他全身跟散架一樣,絕對會跳起打殺王秀。
邱雲在旁護衛,見一個俘虜還耍橫,不由地大怒,立即橫起長刀,要用刀背向索超砸去。卻不想王秀擺了擺手,笑道:“九哥不要動粗,先鋒不是不識時務的小人,當了盜匪也是迫不得已。”
怎麽說話的,有那麽說話的嗎?什麽叫當了盜匪,那是唄逼上梁山好不好。索超瞪了眼王秀,如果對方奉承他,那肯定要勸他歸順,他必然要嚴詞拒絕,對方要是羞辱他,那他必然爆粗口還擊,死前也不能吃虧,但這話說的讓人哭笑不得,卻隱隱體諒他的苦衷。
試問,誰他的吃飽了閑的沒事乾,坐著等株連家族的掉腦袋事?那也太扯淡了。
王秀笑眯眯地看著索超,玩味地道:“好了,我也不多說別的話,回城自然有好酒好菜招待,先鋒把心放在肚子裡就是。”
“你要我歸順?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沒有我家哥哥軍令,哪怕是死,咱家也不蹙一下眉頭。”索超臉色很不好看,王秀表現的太反常了,讓他拿捏不定,索性把話砸死。
“屁話,哪個要招降你了?”王秀翻個白眼,費勁地站起身,身上甲片想起鏘鏘聲,他深深一下腰身,嘀咕道:“這身鐵衣穿著真不爽。”
索超目瞪口呆,實在是糊塗了,搞不明白王秀的用意,想說些硬氣的話,但人家不給他機會啊!心裡那個憋屈。
“怎麽,摔的起不來了?先鋒是沙場老將了,不會那麽不頂用?”王秀呵呵一笑,玩味地道:“得了,就你們這點人還敢進犯利國監?行,來幾個人牽匹馬過來,扶著索提轄上馬。”
提轄?索超詫異地看了看王秀,嘴角一陣抽縮,眼角閃過一絲留戀味道,最終長長一歎。他是不系將禁軍指揮,但也是擔任提轄的職事,負責的就是湖石運送,被舊事重提忍不住想到為官軍時的風光。
“呵呵,回去得好好吃一頓,太累了。”王秀瞥了眼索超,笑眯眯地跨馬而去。
索超望著王秀絕塵而去,目光變的有點迷茫,但他敏銳地感覺到一些不妥,王秀的笑總有股子陰謀的味道。
戰場已經進入尾聲,那些鄉軍土兵搜尋還沒戰死的盜匪,傷重的也就直接給一刀算了,輕傷的簡單包扎押到一旁,把那些甲仗收攏到一起,倒是有幾大堆。
不要認為斬殺重傷者是殘忍,相反是地道的仁慈,戰場上的救護條件非常簡陋,輕傷還好說,清洗包扎一下,只要你身體強悍,回去吃藥就成。重傷者連馬都上不了,要麽傷到內髒,要麽短腿斷胳膊,血都淌的差不多了,就馱在馬上估計不到也挨不到城裡救護。
封元跟隨邱福率馬隊展開追殺,他們並不圍堵盜匪,而是在兩翼遊走跟隨,用弓箭逐個獵殺,仿佛圍獵野豬、麋鹿,殺的梁山軍潰卒叫苦連天。
那些步拔子根本沒有逃生的可能,史進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三百多原從精銳啊!梁山泊起事才有多點人?發展到現在,真正的精銳不過幾千人而已,就這樣白白被別人射殺,他的心都滴血了。
這一戰,斬殺盜匪千余人,俘獲四百余人,繳獲戰馬和騾馬三百余匹,甲仗不計,可以說是自梁山泊有事後,宋軍第一次大勝,整個徐州都沸騰了。
當蔡耕道接到官塘,興奮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掃連日來的驚惶不安,關上門笑了足足一刻鍾。
笑話,能不高興嗎?盜匪數千人進入徐州,明顯就要拿下利國監打劫銅鐵戰具,倒霉的還是他。他並不太看好王秀,人嘛!你有才是不假,但那都是經邦治國和賣弄**,動起真刀真槍自個心裡有數,自己不行也不認為別人行。
再說,朝廷正在組建北伐大軍,京東兩路本來只有四將兵馬,各將都被連續抽調好幾部走了,其余的主力也在宋江盜匪屁股後面追趕,徐州能有幾個兵馬?王秀就算招募幾百人頂個屁用?他都做好了棄城逃亡的準備。
反正有伯父蔡京頂著,大不了被罷黜幾年,等風頭過來還有機會東山再起,這個破官不當也罷。
哪曾想到,王秀以百余名禁軍和幾百廂軍守城,自己率鄉軍土兵出城迎戰,竟然把兩千多盜匪殲滅,還俘獲了大批戰馬,連匪首之一的索超也被拿了,這功勞可是大大的,他作為知州肯定也有一份。
怎麽會沒有?沒看到王秀的官塘上寫著,全賴知軍州事謀劃調度,利國監軍民一心嗎?好處大家平分,王秀真是知趣的妙人啊!
利國監的百姓更加興高采烈,但他們絕沒想到,一向質彬彬,不顯山不露水的知監事大人,竟然是殺伐果斷的狠人,一千多人啊!殺了一千多人,簡直是屠夫,在他們這些承平已久的人眼中,那可是不得了的數字。
某些人,心裡真的怕了。
王秀一回到城裡,並沒有把索超下了大獄,也不押解到彭城,而是安排在縣衙加派人手看管,讓人實在想不通。
“哥哥多吃點。”有琴莫言溫柔地非王秀夾菜,早就沒有刁蠻可愛的形象,一副溫柔地小女人姿態。
看著王秀舒坦地吃喝,王卿苧撇撇嘴,擔憂地道:“秀哥兒,你把那盜匪頭目留在衙門,聽九哥說身手挺厲害的,就那幾個人看守,這要是他闖出來該怎麽辦?”
王秀咽了一塊羊肉,白了眼王卿苧道:“大姐,放心,沒事的。”
“我能放心嘛!你把一個盜匪放在身邊,他要是暴起殺人,可怎生得了。”王卿苧絲毫不讓步,一副心虛模樣。
有琴莫言卻抿嘴笑道:“大姐,哥哥這樣做是有理由的,咱們還是別多問了。”
王卿苧又翻個白眼,笑罵道:“好你個刁蠻丫頭,有了官人忘了大掌櫃是誰,小心我扣你的月給。”
“那我就整天貼著大姐,混吃混喝.”
“看你那張巧嘴,找打不是.”
王秀望著嬉笑的二女,心中一陣溫馨。
王卿苧卻瞪著王秀,秀眉微蹙道:“秀哥兒,仗也打完了,該給吳家那小子點教訓了,這口氣不出我不順當。”
“仗才剛剛開始。”王秀莫名其妙來了句,立馬又改口道:“大姐,你還怕他吳家,趕緊去東京敲登聞鼓去。”
“我呸,瞧你那張臭嘴,呸、呸。”王卿苧翻個白眼,要說在開封他王家大姐名頭,還真能吃得開,至少蔡家公府、梁家和沈家都和她相善,連茂德帝姬也去過王記百貨分店兩次,態度是絕對的和善。
“大姐放心,你老弟我是吃虧的人?”王秀笑的很灑脫,但他的態度是堅決的,好機會怎麽能錯過。
就在吳記冶鐵工坊的鋪子裡,杜管事算是松了口氣,吳浩明也從心驚肉跳中松弛下來。他沒有如願出城,而是堵了回來,在這兩天裡一會嚇的渾身哆嗦,一會瘋狂地大罵王秀。
“王秀這賊廝鳥,我和他沒完。 ”吳浩明興奮不已,道:“什麽時候可以開關了?”
杜管事看了眼吳浩明,詫異都道“明天一早,工坊的帳還沒有整好,二官人明天就走?”
吳浩明冷冷一笑,狠戾地道:“走,哪有那麽便宜得事,我要給娘修書一封,我要在利國看著王秀倒霉.”說著說著,眼睛裡發出色眯眯地光芒,笑道:“到時候,那兩個嬌啼啼地小娘子,還是逃不過我手心。”
杜管事嘴角猛抽,王秀這兩天表現出來的狠戾,一年多的溫爾雅絕不是本相,相反是個殺伐果斷的凶人。不然,一個書生有何能耐以少勝多?那道侵人心肺的目光,回想起來還讓他冷汗淋漓,這種能率軍打仗的書生,能輕易放過吳浩明?
“二官人,還是早點回去妥當。”
“不得到那兩個小娘子,我絕不甘心。”吳浩明恨恨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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