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中,對中軍行轅的襲擊固然重要,卻還存在打臉意義,讓宋軍將校忍受不了,尤其是那些行轅的備身衛士,簡直是恥辱到極點。那麽大的優勢,竟然被人家破圍襲擊行轅,這口惡氣只能用血來洗刷,無不奮勇向前。
金軍無心再戰,剛剛還是氣勢洶洶,要拿王秀來開刀問斬,現在立即開啟逃跑程序。就算他們是本族精銳,哪怕是兀術帳下的頂級猛士,喪失了作戰意志,也難以保持像樣的陣形和有效的阻擊,像是一群被驅趕的紛亂鴨子。
既然金軍已經亂了,自然有衛士四處追殺,王秀的任務也算完成,渾身鮮血地回到大帳,把鳳翅盔拋在桌案上,拿起杯子喝了大口水,道:“彬浦還沒回來?”
“看樣子是隨軍反擊去了。”張宗顏有些氣虛,沒有攔住管勾機宜文字出戰,恐怕王秀拿來說話,誤會他讓一個文人去送死。
豈料,王秀灑笑道:“也難為他了,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是按耐不住,隨他去吧!”殺戮連連的戰場上,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既然虞允文選擇,那就怨不得別人,又不是溫室裡的花朵,棟梁之臣哪個不是千錘百煉?
他要不是歷經數十年的征戰,哪裡有今日的地位和權勢。
張宗顏猶豫再三,總算松了口氣,又道:“虜人猖獗,要防備他們再次襲擊。”
王秀猶豫了,戰爭中的偶然太多了,算計金軍可能會突圍,卻不能防備他們南下,狗急跳牆的事例屢見不鮮,兩難的抉擇讓他拿不定主意。
張宗顏見王秀犯難,他又何嘗不是,能夠投入戰場兵力有限,顧了這邊就要消弱那邊,總有兼顧不到的地方,不由地道:“虜人這股勢力西逃,恐怕迪古乃堅持不住。”
“再看看。”王秀實在無法下定決心,從十一行營調兵?他還沒有打算,那可是重中之重。
正當萬難抉擇時,忽然傳來軍報,金軍各部簽軍開始發動進攻,讓他又是大吃一驚,恰好虞允文浴血而歸。
怎麽回事,難道兀術真要破釜沉舟?王秀心中一片亂麻,真的到了抉擇時刻。
卻說,兀術的突然離去,造成了潛力的失衡,左右副元帥歸迪古乃,就剩下左右監軍在場,耶律輝天然無法抗衡活女,就造成了活女成為實際的戰場最高統帥。
活女是金軍最堅決的主戰派,哪怕南北盟好多年,大多數將帥都要享受甘泉之飲,他依舊堅持對大宋行朝作戰,認定任由南朝發展壯大,對女真人是一場災難。
多年在河西和嶽飛征戰,讓他深深體會到大宋行朝的恐怖,尤其宋軍戰鬥力的飆升,幾乎每年都有新式兵器出現,讓他防不勝防,每次作戰都倍感艱辛。
這種潛力巨大,還看不到盡頭的對手,在奪去了西北馬場後,能保持南北盟好?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極力主張大金還有優勢時,全力對大宋行朝實施打壓,就算滅不了對方,也應該不斷消耗實力,讓南朝形成不了戰術優勢。
如今的局勢他也很明白,迪古乃叛亂成功,宋軍虎翼北方行營抵達城北,匯合雲騎軍一部,金軍萬余精銳被包圍,十一行營也出現在西部,局勢壞到不能再壞。
只有從玉泉山奪路而逃,進入臨潢府路才有一線生機,別的念想都是白費力氣。
不過,他卻敏銳地捕捉到戰機,萬余精銳被圍困固然元氣大傷,卻又未嘗不是機會,可以充當內線的鐵氈,他集中主力攻其一點,未嘗不能擊潰第二行營。
能夠擊潰宋軍第二行營,就算無法達到徹底敗宋軍主力程度,也能牽製十一行營主力,他們就能從容向西北撤離。
既然決定了,他表現出果斷幹練的姿態,立即集結兩萬五千精銳馬步軍,驅趕七萬余簽軍向南進攻,就在有限的空間內,投入接近十萬人,足以摧毀任何障礙。
所以,金軍的決死反擊,有著相當的磅礴氣勢。
嶽飛也是當仁不讓,集結各部兩面夾擊,同時傳令第一行營和十一行營支援。
王德、牛皋、徐中等人紛紛率軍出擊,連封元也猶豫了,他並非不聽嶽飛節製,而是十一行營擔負重創敵人使命,按照王秀的計劃,只要有機會消滅,那就毫不留情地殲滅金軍。
計劃不是不能改變的,原定留部分金軍製衡迪古乃,放撻懶攪渾水潭,實現女真部族三足分立,大宋行朝從中謀取最大的好處,也是建立在消弱乃至殲滅兀術主力實力雄厚基礎上。
既然有機會消滅對方,相當於剪除女真人大半力量,那計就要有所變動,不能墨守成規取守城之道,正所謂上善若水,兵家上乘之道。
屆時,朝廷大軍將再接再厲,分兵北上席卷上京和臨潢府路,徹底征服女真人,什麽迪古乃和撻懶,歸順了還好處, 要是心懷意志,必然堅定不移地消滅。
“四哥,虜人顯然改變計劃,如何是好?”邱雲也坐不住了,橫衝軍的到來固然實力大增,卻消弱了第二行營。
“讓我想想。”封元第一次無法立即抉擇,相當的糾結。
城北,張過率軍抵達,他和景波取得聯系,得到景波的消息的正是意氣風發時,要重新進行編組,分成兩路對金軍發動進攻,卻傳來對方破釜沉舟消息,不由地道:“五哥,虜人明知敗亡,還要拚死反擊,看來是狗急跳牆了,咱們要直接從東面壓過,必能破敵。”
景波有幾分猶豫,沉聲道:“恐怕虜人從西部突圍。”意思非常明白,當金軍向西突圍時,他們由北向南襲擊,必然能把對方切斷,取得重大戰果,任誰都無法擺脫誘惑。
“顧不得了,只要我們出動,聯合第一行營,比能給其致命打擊。”張過著眼戰術,簡易的相當精準,金軍絕對承受不了左翼兩路馬軍襲擊。
“不知先生如何調動的。”景波依舊在遲疑不決,他可是從全局入眼。